《我的最佳作词》应非晚

10、不会跟她结婚

　　后面几天，林暮一直在躲着江潮，她害怕给她那个答案，只是公司要举办项目讨论会，讨论过程中遇到的问题，参与这个项目的人都要参与，林暮很不情愿的去了公司，坐在会议室里半天，就是不愿意往江潮办公室去，林暮的想法是，当着研发人员的面，他总不至于质问自己考虑的怎么样了，而且开完会她就走，两个人根本没有独处的机会。

　　会议开始，可贺铮却久久不愿意露面，随着一声嗒哒的高跟鞋的声音，贺铮抱着电脑拿着一杯咖啡走了进来。

　　“快点，都等你呢！”许睿知有点不耐烦。

　　“许总有什么话说就是了，反正那么多人呢，我们开项目会，什么时候有过那么多人。”

　　傻子都能听的出来，这么多人指的是林暮和路行澈，这话也是说给他俩听的，可是偏偏有傻子就是听不出来。

　　“人多力量大嘛！”

　　林暮看了一眼路行澈，觉得烟云开怕不是签了个傻子。

　　“好了，开始吧，贺总监给我们过一下相关数据。”江潮看情况不对，赶紧开口。

　　林暮撇了一眼林暮，随即打开电脑。

　　“首先，我们根据APP的注册用户，做了一个用户画像，抑郁症的情绪表现主要分为三部分：焦虑、失眠、抑郁，接下来我们看一下投入使用这段时间，用户反馈……”

　　贺铮在前面滔滔不绝的讲着，林暮在下面听的云里雾里。

　　“从使用者在我们APP下面的留言里，我们提取到一个信息，有些抑郁症患者缓解症状的办法是找人工智能软件聊天，所以我和部门的研发人员讨论过。”贺铮说到这抬了一下眼睛，又低头接着说：“我们觉得APP里的治愈歌曲，我们可以利用人工智能创作，而不是依靠人力。“

　　”贺总监，你……“许睿知看看林暮，又转头看了看江潮，最后闭嘴。

　　”接着说。“一直认真听取汇报的江潮这时候突然说话。

　　”我们如今的投资经费严重不足，而且，APP后续的测试改良就是个无底洞，我们要尽可能减少资金投入，以防后续暴雷。”

　　“可……朝朝老师什么想法？”

　　林暮从毕业就没有在职场待过，第一次参加那么正式的会议，整个人都是懵的，听到江潮喊自己，那感觉就像课堂上开小差，突然被数学老师提问，林暮看着江潮，这是他的地盘，自己怎么敢乱说，再说了，看他得意的样子，林暮有理由怀疑，这就是他在报复自己。

　　“我觉得目前为止使用率比较高的几款人工智能APP，只能模仿创作风格，不能真正融入人类的情感，也不能做到深度表达，而且用人工只能还有一个风险，就是AI生成的音乐无意中于现有作品相似，导致侵权。“林暮赌气般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可是在某一瞬间，林暮看到江潮的眉毛挑了一下，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林小姐说的这两个原因我觉得都不是问题，第一，我看过林小姐的创作，并没有看出能多共鸣抑郁症患者，就是我们的目标用户，第二，侵权的问题完全可以通过我们的专业手段去判断。”

　　贺铮的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攻击性，林暮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但她肯定，贺铮是冲着自己来的。

　　“贺总监见到凌晨4点的月亮吗？”

　　“什么？”贺铮原本是胜券在握，可是听到林暮突然问了这么个问题，一时有些慌乱，可随机又恢复高高在上的样子，坐在座位上，端起咖啡喝了起来。

　　“如果把抑郁症患者的状态用一样东西形容，那就是4点的月亮，微亮的一点，虚弱无力，像大病初愈的样子，没有多少人会欣赏凌晨四点的月亮，只有海棠花，因为川端康成说过，凌晨四点海棠花未眠，我不相信AI会写出这样的感悟。“

　　”那林小姐怎么知道凌晨4点……”

　　”因为我曾经连续半个月观察过凌晨4点的月亮，如果月亮知道海棠花也在陪着它，或许她会努力发出耀眼的光芒，这就是为什么这款APP叫海棠花未眠。“林暮一股脑全说出来，她下意识去看江潮，可是他低着头敲桌子，并没有看她。

　　“投行那边怎么说？”江潮突然问了一声，不知道是在问谁。

　　“瑞信资本那里说暂时不考虑。”一个带着眼睛，微胖的员工站起来，小心翼翼的说，“他们投资部的廖总给了一张名片，什么都没说。”

　　“廖总？”江潮微微抬起头。

　　“原来的时总升职了，现在廖星辰接受了我们公司的业务。”

　　“嗯。”

　　接着整个会议室就是长久的沉默，林暮大气不敢出，江潮作为老板，那么严肃吗？好像全公司欠他几千万不还一样。

　　“既然后续资金不到位，那我觉得贺总监的建议可行。”

　　“可是现在用户的反馈很好呀，我们上传的几首歌不管是点击量还是下载量都很可观。”

　　林暮急了，脱口而出，她不喜欢AI,所以对相关应用也是持反对意见的，因为她觉得创作是有温度的，可是AI创作确实冷冰冰的。

　　“你说的都是现状，现阶段我们只是投钱，还没有看到收益，朝朝老师清高，自然不会把钱放在考虑的范围。“

　　”可是抑郁症患者的本质就是缺乏情感依托，你不应该把这种感情变成冷冰冰的数字，用收益去衡量。“

　　”朝朝老师怕是走错门了，我们是科技公司，开发软件的目的是赚钱，而不是救死扶伤！”

　　“江潮，你唯利是图！”林暮再也忍不了了，在会议室，当着江潮公司所有员工的面，大喊道。

　　接着，原本嘈杂的会议室顿时鸦雀无声，林暮觉得自己说的有点过分，可是为时已晚，她只听到许睿知对着员工摆摆手，“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大家都去忙吧！”

　　“唯利是图！”江潮一边重复着这四个字，然后重重的摔门而去。

　　林暮坐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这是江潮第几次朝她发脾气了？林暮没有思路，她只是尴尬的看了看对面的许睿知。

　　“林暮，你刚刚，有点过分了。”

　　林暮当然知道，可是话都说出来了，又收不回去，她突然起身，想去茶水间喝点冰水，从会议室走到茶水间，要经过江潮的办公室，可偏偏他的办公室是全透明的，这是要让全公司欣赏他那张帅气的脸吗？林暮很不理解，更让她不理解的是，江潮没有发脾气，看起来很耐心的和同事沟通工作，最后还笑了一下。

　　林暮在门口看的一头雾水，他到底生没生气？

　　“江潮现在在强忍怒火，你最好别去招惹他。”

　　“可是他看起来情绪很稳定啊？”

　　“怎么？只有把员工骂个狗血淋头，把资料丢的满地都是才算发脾气？”许睿知把林暮的杯子递给她，“成熟的成年人是能驯化自己的情绪的，我们的江总出名的温润儒雅，怎么会乱发脾气。”

　　“那你还说他强忍怒火？”

　　“教你个绝招，看衣服，穿的越少，火气越大。”

　　“什么意思？”

　　“江潮生气的标志就是扯领带，如果脱外套了，就证明他要爆炸了，如果把里面衬衣的第一课纽扣解开，那就证明有人要遭殃了。”

　　林暮照着许睿知的说法看向江潮，”那解开两颗纽扣代表？“

　　”他不会理你了，你可以回家了。“

　　林暮：“……”

　　“要不你去给他道个歉？你总归是和别人不一样的嘛？”许睿知追着林暮解释。

　　“我不！”林暮越想越生气，明明是他先说自己清高的，自己有什么错？林暮越想越生气，最后干脆把被子摔了，下楼去透透气。

　　“不都说江南水乡养出来的人都温婉，这怎么还养出来两个犟种！”许睿知在林暮后面大喊，可是林暮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公司。

　　林暮心思烦闷的等电梯，可是去被路行澈拦住了，“你就去给我哥道个歉吧，又不少块肉。”

　　“我不，他先说我的。”

　　“那你不也说他了，你俩打平了呀！”

　　“打平了我为什么还要向他道歉？”

　　“因为他是甲方呀！”

　　林暮：“……”

　　“你怎么不早提醒我？”

　　“我提醒你你得听呀！”路行澈委屈，“姐姐，去吧，反正他从小就听你的，不会真的跟你生气的。”

　　“我……”

　　就在林暮想要反驳的时候，电梯门开了。

　　“大姨？”路行澈马上切换乖宝宝的模式。

　　林暮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整个人都一激灵，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可可？是可可吗？”江妈妈愣在电梯里，半天问出那么一句。

　　“阿姨！”林暮尝试着小声回应。

　　“大姨你出来呀！”经过路行澈的提醒，江妈妈才出来。

　　“我早就听贺铮说你回来了，所以就赶过来看你了。”江妈妈拉着林暮的手臂又进了电梯，“走，阿姨带你去吃好吃的。”

　　林暮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被江妈妈带了出去，心里忐忑不安，毕竟当初离开的时候，两家闹的不可开交，江妈妈从小疼林暮，把她当女儿那样疼，可是她不确定，如今江妈妈对自己的态度。

　　“江潮哥哥公司楼下有一家特别有名的饮品店，我带你去喝下午茶。“林暮紧紧跟在后面，坐立不安，小时候，江妈妈也经常带她去甜水铺喝甜水，两个人一坐一下午，后来林暮已经记不清楚他们聊了些什么，而是好奇，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好聊的？难到在聊江潮？

　　“江潮哥哥的女朋友你见过了吧？”江妈妈的这个问题林暮听了晴天霹雳，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低着头喝饮料。

　　“再过段时间，你就要喊嫂子了。”江妈妈看着林暮，目不转睛，“到时候你来当伴娘好不好？阿姨给你挑一件漂亮的伴娘裙。”

　　林暮心绪不宁的抬起头，对着江妈妈笑了笑，随即看到江妈妈红着眼眶道：“都长那么大了！”

　　“阿姨，我，我好想你。”

　　林暮的一句话把江妈妈的眼泪全都引了出来，她握住林暮的手，一次又一次问：“可可，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

　　林暮不知道江妈妈为什么这么问，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让江潮和贺铮在一起，也不知道江潮为什么不和江妈妈说清楚，更不知道江妈妈为什么不告诉江潮当年的事情，无数种疑问困扰着她，可是她不敢问，好像自己就是天秤上的一粒黄豆，看似不起眼，可是只要拿下，整个天秤就会失衡，她不能打破现在平静的生活，至少江潮的生活不能被打破。

　　“可可，答应阿姨一件事情，不要告诉江潮哥哥当年的真相！”

　　“为什么？”林暮把手从江妈妈的手里收回来，一脸不解的看着她。

　　“当年，你和你妈妈去了美国，那时候江潮在考研，我不能让那件事情毁了他的前途，所以没有说。”

　　‘那现在呢？“

　　“你也看到了，江潮他现在有了自己的公司，有个我很喜欢的女朋友，如果他知道了你离开的真相，他还会心甘情愿和贺铮结婚吗？”

　　林暮终于懂了，在她和江潮之间，江妈妈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江潮，天底下有哪个妈妈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过着简单幸福的生活呢？

　　“好！”林暮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转头把一整杯奶茶一饮而尽，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补充体内的能量，让她坚持下去。

　　“我就先走了，可可，有时间去家里，阿姨给你做红烧鸡腿。”江妈妈走之前，摸了摸林暮的头。

　　江潮也很喜欢摸林暮的头，可是他们没有一个真心替她着想，对她的喜欢好像是对待小猫小狗那样，一旦有利益冲突，就会毫不犹豫放弃她。

　　林暮从饮品店出来，看着远处的晚霞出神，可是下一秒，那片晚霞下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江潮急匆匆赶来，见到就问：”妈妈对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

　　林暮说完就往地铁口走去。

　　”可可。“

　　”江潮，你别碰我！“

　　”我听路行澈说你被我妈带走了，急冲冲赶来，你就这个态度？“

　　”你要我什么态度，江潮？”

　　“我妈是不是给你提贺铮了？”江潮一猜一个准。

　　“是，阿姨让我给你们的婚礼当伴娘，满意了？”林暮哭着回答，所以阿姨才说为什么她不早点回来吗？如果早点回来，江潮就不会和贺铮结婚，他们也不用像现在这样进退两难。

　　“可可，我不会跟她结婚的。”

　　“江潮，我不是你不愿意娶人家的借口。”林暮要奔溃了，她没办法想象自己看着江潮娶别人，更没办法真心祝福他们幸福。

　　“我只愿意娶你。”江潮在林暮后面喊着，可是林暮没有回头，她和江潮之前最大的阻碍，从来都不是贺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