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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哀牢山尸案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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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看看就知道了。”沧纤辰将罗盘收好,率先往山坳深处走去。
山坳里藏着一个更大的山洞,洞口被藤蔓遮掩,掀开后,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山洞中央摆着七个石台,每个石台上都刻着符文,其中六个石台上空无一物,唯有最后一个石台上,躺着一具尚未完全腐烂的尸体,看衣着正是族中服饰。
“这是……新任族长?”陈涧捂住嘴,胃里一阵翻涌。
莫秋榆的目光落在石台旁的血迹上,那血迹拖曳着,指向洞角的一个暗格。他走过去打开暗格,里面堆满了罗盘,足有七个,都已断裂。
“百年来,七任族长。”沧纤辰的声音很冷,“他每杀一个,就用罗盘封印一个,以此稳固自己的位置。”
莫秋榆忽然笑了,只是笑意未达眼底:“怪不得他看起来那么年轻,原来是靠这种阴邪法子续命。”
正说着,洞口忽然传来脚步声,族长带着几个族人站在那里,脸上没了往温和,只剩下狰狞:“看来,什么都瞒不过道长们。”
“为什么?”陈涧忍不住问,“你已经是族长了,为什么还要杀他们?”
族长冷笑一声:“这个位置,谁不想坐得久一点?我定下的规矩,自然由我来守。”他看向沧纤辰,“你们既然知道了,就别想活着离开。”
族人举着长矛围了上来,莫秋榆将火把往地上一插,抽出腰间的嫌笑剑:“就凭他们?”
沧纤辰没动,只是指尖凝起的灵力比往日更盛,薄霜般的寒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你以为,这结界能困住我们多久?”
族长脸色一变,他布下的结界确实在松动,显然是沧纤辰刚才就动了手脚。
莫秋榆趁机冲了上去,嫌笑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光,逼退了前排的族人。他余光瞥见沧纤辰站在原地,看似不动,却总能在族人偷袭的瞬间,用灵力将其震开。两人配合默契。
没一会儿,族人们就被制服在地。族长看着倒在地上的族人,顿时怒火焚燃。从衣襟间掏出一张符纸,崔怨符!此符并不简单,即可引起煞气,使煞气能以着符之人融为一体,并控制。族长眼底陡然迸出狠戾,枯瘦的手指攥紧那张暗黄色符纸,符面朱砂勾勒的纹路在阴暗中泛着诡异红光。“既然你们非要找死——”他喉间滚出一声冷笑,指尖灵力骤然灌入符纸,“那就尝尝这百年煞气的滋味!”
符纸落地的瞬间,地面忽然裂开蛛网般的细纹,黑气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像无数只扭曲的手,瞬间缠上倒地的族人们。那些族人原本痛苦的呻吟陡然变调,眼白翻出,皮肤泛起青黑,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长变尖,竟如疯魔般爬起来,直扑莫秋榆三人。
“操,玩这么大?”莫秋榆骂了声,手腕翻转,软剑在火把映照下划出冷光,堪堪避开一名族人抓来的利爪。他不敢下死手,剑刃只挑向对方关节,“这些人还有救吗?”
沧纤辰已掠至他身侧,指尖凝起的霜气比先前更盛,撞上扑来的煞气时发出“滋滋”声响,竟将那黑气冻住一瞬。“符力一散便醒。”他声音依旧平静,却在莫秋榆肩头被煞气擦过的瞬间,眸色微沉,“小心些。”
莫秋榆肩头泛起一阵刺痛,却咧嘴朝他笑了笑,带血的指尖在他衣袖上轻轻一蹭:“知道了,管家公。”
陈涧在后面看得手忙脚乱,符咒扔出去大半,却只能勉强逼退近身的煞气。“这符邪门得很!煞气跟活物似的!”他急得额头冒汗,忽然瞥见族长站在黑气中央,正闭目念咒,“他在控符!”
话音未落,族长猛地睁眼,双手结印:“去!”
所有被煞气附身的族人忽然调转方向,竟舍弃陈涧,齐齐扑向沧纤辰。黑气在他们身后凝成一条巨蟒,张开獠牙咬来。
“分散他注意力!”沧纤辰沉声道,不退反进,周身霜气骤然炸开,形成一道冰墙。巨蟒撞在冰墙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冰屑四溅中,他已认出符纸纹路——那是用历任族长的精血绘制的血符,难怪煞气如此凶戾。
莫秋榆心领神会,软剑陡然转向,直刺族长面门。他算准族长不敢让煞气脱离掌控,果然见对方慌忙分神抵挡,控符的手微微一颤。就是这一瞬的迟滞,沧纤辰已欺至近前,指尖霜气化作利刃,精准斩在族长结印的手腕上。
“啊——”族长惨叫一声,手腕瞬间冻成青紫色,控符的灵力骤然溃散。那些被煞气附身的族人动作猛地一僵,青黑从皮肤褪去,纷纷软倒在地。
唯有那道黑气巨蟒因失去控制,反而变得更加狂暴,竟转头扑向族长本人。族长惊恐后退,却被莫秋榆一脚踹在膝弯,重重跪倒在地。
“自作自受。”莫秋榆用剑鞘抵住他后颈,看着那团黑气将族长半边身子缠上,“这煞气,可是你亲手养出来的?”
族长在黑气中挣扎,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喉咙里只发出嗬嗬的哀鸣。沧纤辰已走上前,拾起地上那张残破的符纸,指尖灵力一吐,符纸瞬间化为飞灰。失去凭依的黑气不甘地扭动片刻,最终消散在空气中。
莫秋榆低头看了眼肩头那道被煞气灼出的红痕,忽然感觉肩上一凉,是沧纤辰正用干净的帕子蘸着清水擦拭。动作很轻,帕子带着他身上惯有的冷香,竟压过了血腥气。
“这点小伤……”莫秋榆想说没事,却在对上沧纤辰垂眸的目光时,把话咽了回去。那目光里没什么波澜,却像藏着片深海,让他忽然想起山洞里那两秒的触碰。
陈涧在一旁收拾符咒,见两人半天没动静,忍不住抬头:“还走不走了?再晚天黑前回不去了!”
莫秋榆这才回过神,拍开沧纤辰的手,转身时耳尖微微发红:“催什么,这就走。”
沧纤辰看着他的背影,将沾了血的帕子收好,指尖残留的温度,竟比刚才的霜气更清晰些。
寨子里的族民听说了真相,都围了上来,眼里皆是愤怒。他们将族长绑在竹架上,按照族规处置——那是族长当年为了震慑族人定下的刑罚。
几个壮汉抬着一个木桶上前,里面装着腥臭的肉块。他们捏开族长的嘴,硬生生往里塞,直到他的脸颊鼓得像个圆球,才用针线将他的口鼻缝住。
莫秋榆别过脸,却感觉到一只微凉的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是沧纤辰。他没回头,只是嘴角微微上扬。
族人将缝住口鼻的族长装进麻袋,捆紧了扔到河里。麻袋顺着水流漂远,很快消失在哀牢山的阴影里。
“因果报应,终究不爽。”陈涧叹了口气,看着河水喃喃道。
莫秋榆抬头,见沧纤辰正望着哀牢山深处,那里的黑雾不知何时已经散去,阳光穿透云层,洒在竹林上,泛起一层金光。
“走了。”沧纤辰转身,道袍在风中轻轻飘动。
莫秋榆跟上他,故意撞了撞他的肩:“刚才在山洞里,多谢了。”
沧纤辰侧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微红的耳尖上停留片刻,淡淡道:“分内之事。”
陈涧跟在后面,看着两人的背影,摸了摸头,总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山风卷着竹香掠过,莫秋榆晃了晃手里的空符纸,那是方才在山洞里用来引火的,边角还留着焦痕。“说起来,那暗门倒是有趣,看着是两条路,实则相通。”他忽然凑近沧纤辰,声音压得低了些,“你早就看出来了?”
沧纤辰的睫毛在阳光下投出浅影,脚步未停:“石壁回声不同。”他顿了顿,眼角的余光瞥见莫秋榆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剑柄,那上面还沾着点山洞里的湿泥,“你扑过来时,手按在我腰侧的符袋上了。”
莫秋榆的指尖猛地一顿,像是被烫到似的收了回来,耳尖的红意又深了几分:“那不是……没站稳嘛。”他别过脸,看向路边丛生的野草,“谁知道那门后是空的。”
“嗯。”沧纤辰应了一声,听不出情绪,只是走在外侧的脚步微微往里收了收,正好将莫秋榆挡在远离悬崖的一侧。
陈涧拎着包袱跟在后面,看着两人的影子被日头晒得短短一截,忽而重叠,忽而分开。他看见莫秋榆弯腰摘了朵紫色的小野花,想往沧纤辰发间插,手伸到一半,又嘻嘻哈哈地别在了自己衣襟上。
“对了沧兄,”陈涧忽然想起什么,“刚才在山坳里,你用霜气冻住煞气的时候,那黑气好像往莫兄那边偏了偏,是不是我看错了?”
莫秋榆正把玩着那朵野花,闻言嗤笑一声:“他那点霜气,还能让煞气认人不成?定是你吓糊涂了。”
沧纤辰却淡淡开口:“煞气喜阳火,他身上灵力偏燥。”话虽平实,脚步却又快了半步,恰好挡在莫秋榆身前,挡住了迎面吹来的一阵阴风。
莫秋榆的动作顿了顿,看着沧纤辰挺拔的背影,手里的野花转得慢了些。阳光透过枝叶落在他脸上,暖融融的,却不如方才腰侧被按到的地方,残留着一点微凉的触感,像枚细针,轻轻扎在心上。
“走快点吧,”他忽然开口,声音里的漫不经心淡了些,“晚了怕是真要被宗主罚抄经。”
沧纤辰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衣襟上的野花上停留了一瞬,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勾了勾,快得像错觉:“嗯。”
三人的身影渐渐汇入林间的光影里,脚步声与鸟鸣交织在一起。莫秋榆走在中间,偶尔抬头看一眼身前的人,又很快低下头,指尖捻着那朵野花,花瓣被揉得微微发皱,却始终没舍得扔掉。陈涧跟在最后,看着前面两人若有似无的距离,似乎已知晓了一切:“要不——咱先找个客栈歇歇脚,明日再赶?”
莫秋榆偏头回眸,弯眸应笑道:“唉!说起来我也觉得应是如此!”又偏头看了看沧纤辰:“你说呢?沧湛!”
“嗯。”
“好!那咱明儿在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