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文女主觉醒后》花月满西楼

14、第 14 章

　　把弟弟赶出养心殿，梁帝躺在地上思考最近发生的事。
　　听说楚国的奸细私下里和贤妃，也就是金玉有联系，只是不知道她们联系了什么。
　　真是美人骨，坏心肠，乱我河山啊！一朵带刺的玫瑰！
　　不过，鉴于她们最近也没什么行动，梁帝暂时放下了这件事。
　　他比较关注的是，皇后母家的八卦。
　　皇后姓张，张皇后的父亲是当朝宰相：张光。张光的夫人也姓张，张夫人可谓是光风霁月，国母之母，人前显贵。近来，这位张夫人遇上了一件麻烦事：张大人的外遇。

　　若是普通女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张大人这种大官，纳几个妾，或是养几个外室，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并不值得引起关注，人们还会夸赞张大人果然是名士风流，甚至可以说是一个美谈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张大人的这位外遇，还是他的初恋。
　　张大人是抛弃了老家的原配，然后才娶了张夫人的。张夫人的父亲是前任宰相，现在已经过世了。张大人原先并不姓张，他是遇到张夫人之后才改姓张的。
　　原配当时已经怀了孕，张大人硬是让人家打掉了，据说那时已经有七个月了。后来就再也没有管过原配。
　　那原配只是个绣娘，后来又改嫁了。只是不知怎的，竟然就嫁到了京城，给人家做续弦，还生了一个女儿。
　　张大人的外遇就是这个女儿。
　　听说那女儿还怀了孕，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溺死在水里了。
　　这下，初恋不服了，要上报衙门，整件事情于是就闹大了。
　　现在全大梁人都在等着看张大人的笑话。

　　那妇人现下正被人关押在京兆尹，她蓬头垢面，脸上早就失去了光华。
　　衙役们议论纷纷。
　　“喂！你说这女人说的是真的吗？张大人真如她所说，抛弃了她?”
　　“嗨，你听她胡扯呢！就她长这样，张大人能看上她?京中谁不知道张大人与张夫人是一对恩爱夫妻呀，定是这女人诋毁张大人吧！”
　　“害！你看她长这个样子，张大人能看得上她喽？定是她胡乱攀咬，想讹张大人的钱吧！”
　　“她那个女儿你见过没有，好看吗？”
　　“好看？都泡发了，能有多好看？就算以前好看，现在也早都臭了，呕，我不行了，想想就恶心，都成巨人观了吧！”
　　“噫~你说得真恶心，还巨人观，快闭嘴吧你，这还让大家怎么八卦啊？一想到张大人和那啥，卧槽，太恶心了，快别说了！哪有你说得这么恶心啊？那分明是一件风流宰相收了母女花的风流韵事！”
　　众人议论纷纷，话传进那妇人耳中，妇人不为所动，尽管她蓬头垢面，如街上乞丐一般，但是她坐得很笔直，似乎是要向苍天证明什么一般！
　　那些衙役又开始了。
　　冰冷的语言像刀子刺进她心里，她想起小时候母亲跟她讲陈世美的故事，张大人，当年的穷小子，不就是活脱脱一个陈世美吗？可惜没有包公来主持正道！明明是原告，现下却被关在大牢里，哪有这样的道理啊？
　　她只是一个绣娘，不懂官场上的弯弯绕绕，只有满腔的愤懑，不知道一招不慎，她就会被定性为诬告朝廷命官！到时她也性命不保了！

　　梁帝想了一会儿这件事，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怕是他们内斗吧，就是不知道是谁干的。
　　韦香儿正怀孕呢，犯不着这个时候去攀污皇后，那，难道是李妃？不，李妃是个傻子，不会设这么耗费心力的局。那就是太后了，太后本来就讨厌皇后，她一直想让那个草包李妃当皇后！梁帝觉得很有道理，不过眼下他只是猜测，真相如何，还得等京兆府查案。
　　只盼京兆尹不要辜负他的信任才好！

　　皇后一早起来，就听说了这个消息。难怪最近母亲都不催自己生孩子了？原来是家里已经自顾不暇了！
　　在外人面前，母亲与父亲一向是伉俪情深，可是这都是在外人面前。自己也是那个外人，父母总喜欢表演，表演给家人看，表演给自己看。如果真的像他们表演的那样，就不会有姨娘了！
　　她早就过了会为父亲的不忠而伤心难过的时期，父亲与母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连她也是如此，父亲的丑闻不光影响父亲，更加会影响自己。皇后乃国母，国母的父亲怎么能有污点呢？所以母亲受了什么委屈也不会告诉她，不会告诉任何人，总是在外面夸赞父亲，即使他出轨、外遇、嫖妓，母亲总会用充满爱意的眼神看着父亲，在世人面前表演伉俪情深的模样。这样的婚姻有什么意义呢？
　　自己的婚姻有什么意义呢？
　　她知道，那个关在京兆府的妇人，会被母亲秘密处理掉，她不用为此耗神思量，母亲双手沾满鲜血，都是为了自己。
　　然而没有意义也要继续，身为皇后就不能有这些想法，这些荒缪的想法，是不成熟的小姑娘才会有的。
　　她是皇后，是大梁的国母，国母是不可以软弱、不可以委屈的。
　　她又想：那女人不知是谁找来了，想必是父亲的政敌吧，既然如此，那死了又何妨，谁让她听了人的挑唆，要来告发父亲呢？每个人都要承受莽撞做事的后果，既然她决定和国母硬刚，那就注定承受血的代价！
　　她传信给母亲，要她尽快处理这件事，不能让这件事影响了父亲的声誉，影响前朝，进而动摇自己的皇后之位。

　　几天后，那妇人就在狱中暴毙身亡了。
　　梁帝也不再关注这件事，一个小人物，死得轻飘飘的，来时也匆匆，去时也匆匆。
　　这件事对张大人一点影响都没有，前朝官员看到之后，不喜张大人的更加不喜，追随张大人的看到这样他这样地权势滔天，对他更加膜拜了。
　　小人物的死，大人物的饭后谈资。这样无足轻重的妇人，本就到了该进坟墓的年纪。
　　竟然试图把当朝宰相拉下水，简直荒缪，衙役们依旧吃肉喝酒，那妇人就被一个草席子卷去乱葬岗了。
　　听说那妇人的丈夫早就死了，她一个寡妇，独自扶养女儿，女儿死了，她也死了，这世间再没人记得她。
　　只有风记得，只有水记得，只有天上的鸟儿、地上狗记得，秃鹫与野狗是乱葬岗的常客，乌鸦飞鸣，天地齐喑！

　　皇后听说这个结果之后，并没有太多情绪，她是高高在上的国母，和这样低贱的蝼蚁毫无关系，若不是她胡乱攀咬，她才不会关注那个女人。她们就像草，就像蚂蚁，她们生生死死，与这世界都毫无关系。
　　若是蝼蚁想蚍蜉撼树，只有死路一条！
　　皇后正在发呆，梁帝就来了。
　　她马上起身迎接。
　　梁帝道：“朕听闻，有人攀污张大人，可有此事?”
　　皇后没想到他会关注此事，心中一瞬间惊慌，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下来了，那人已死，死无对证。
　　“陛下，听说那妇人的女人失足掉入了河中，想必她是伤心过度，得了失心疯，因此才胆大包天，攀污父亲。”
　　“原来如此，真是委屈你了，传朕旨意，赏赐张大人平安佛一尊，安抚一下朕的国丈，此等刁民，真是不知廉耻，竟然说自己与张大人有染，还是个寡妇，我大梁国难道净是此等搬弄是非之人！”
　　“陛下，切莫动气，不要为这样的小人而伤神，我大梁国子民众多，偶尔出一两个的社会败类也属正常。”
　　“可圣人言：人之初，性本善，既然人出生的时候是善良的，那说明是环境影响了人，我大梁国有这样的恶人，岂不说明，我大梁国的环境很差?那样老百姓不就都跑到楚国去了吗？”
　　皇后这下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了，他本来还心虚：这是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谁知他竟然是伤感民风不纯的！这让她怎么回答?
　　好在梁帝看她半天不回话，也自顾自地转移了话题。
　　“下个月初八是母后生辰，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皇后马上道：“臣妾遵旨。”
　　“要不把你母亲叫进宫来，你安抚她一下，遭遇这样的事情，她心里肯定不好受。”
　　“谢陛下。”

　　梁帝回到养心殿，回想自己刚刚那一番话。
　　他知道事情是有猫腻的，可是他也不想再管了。虽然他是皇帝，但他也要搞好和皇后的关系，拿皇后打太后，他是一个被太后压制的皇帝。
　　前面几任帝王，都是拿外戚压外戚，外戚换了一轮又一轮，几任帝王都在维持着这微妙的平衡。
　　可是也不能太过亲近皇后，只能维持彼此之间的平衡。
　　他觉得这实在是一件耗费心力的事情。他从出生就锦衣玉食，不懂得百姓疾苦，如果他知道，这世上有人和那个死去的妇人一样凄惨，就知道自己有多幸福了。
　　不过，皇帝有皇帝的苦，百姓有百姓的苦，那妇人若是不去京兆尹报案，还能继续苟活，她错就错在，以为自己能硬刚宰相。
　　梁帝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太后的倚仗是他，他的倚仗也是太后，外戚坐大，是因为世家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