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の雇主》尘香如故i

16、 爸爸真的好傻

　　“我当时在北京读研，”施院长的声音里，含着无尽的悲切和怜惜，“寒假专门去看她......”

　　“你知道吗，”在施院长的哽咽声里，我情不自禁地抬眸望过去，“王莹，你妈妈，怀里抱着一个搪瓷盆，正在吃盆里削了皮切成块的白萝卜！”

　　“女人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刻，不是新婚燕尔的你侬我侬，而是孕育新生命的时候，被丈夫和家人百般的宠爱与呵护。”

　　“你爸爸既没大学文凭，又没技术傍身，只能干一些力气活，挣的工资很有限。”施院长一声长叹，“每月还要拿出一部分汇给农村的家里，得供你叔叔读高中。”

　　面朝黄土背朝天，农民辛苦劳作一年，除了基本吃喝所剩无几的困窘，在奶奶家生活了九年的我，自然十分了解。

　　“营养品对当时的你妈妈来说，都是奢侈品。那天，除去回家的路费，我把身上剩余的钱，全都买成了奶粉、苹果和核桃。”

　　我的眼角，抑制不住地湿润了。

　　施院长再次叹息道：“我至今都记得，你妈妈看着我买的那些东西，用手抚摸着肚子里的你，自嘲地笑说，‘白萝卜也不错，说不定这孩子生下来，又白又水灵呢’！”

　　可怜！可悲！可叹！

　　生活的苦难，都是自找的！

　　不过，我没敢说出心中所想，怕素日威严的施院长，盛怒之下，一巴掌抡到我脸上！

　　她继续动情地说：“你妈妈大学一毕业，就跟你外公外婆断了联系。长期没有女儿消息，你外婆不放心，让你舅舅开车带她来找你妈妈。没想到，进门便看见自己临产的女儿，因为营养不良，贫血晕倒在地，急忙送她去了医院。”

　　我胸口憋闷，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呆呆望着远处树冠、房顶上的皑皑积雪。

　　“......产后第三天，你妈妈才得知，自己拼命生下来的，竟是个死胎！你妈妈不相信，去问接生的大夫，人家说，女性怀孕期间出现地中海性贫血症状，极易发生死胎。”

　　“你妈妈住院生孩子，从头到尾都没见你爸爸出现过。所以，一周后出院，你妈妈焦急地回到自己小家，屋子里却空空如也。房东说，你爸爸三天前已经提前退房了，理由是你妈妈跟娘家人回苏州去了。”

　　那个当年已死的胎儿——我，实在是没兴趣听下去了！

　　痴情女主，遍寻不见临阵脱逃的男主，伤心失望之余，跟随家人回到苏州，然后听从家里安排，前往法国留学。

　　这些情节，脑补一下，唾手可得！

　　女主去法国之后的生活，我一概不感兴趣。

　　我径直坐回沙发上，右手支颐，云淡风轻地打断施院长：“我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突然又复活了呢？”

　　施院长不满地盯着我，狠狠地剜了几眼，大有一种想扇我一巴掌的意味，片刻后，才说：“你妈妈被诊出癌症晚期后，放弃了治疗，回国与亲人做最后的告别。”

　　“不想女儿留有遗憾，你外婆便跟她说了实话，当年她生的并非死胎，而是个健康的女婴。”施院长说，“当年，你外婆私下找你爸爸，说他没能力给你妈妈幸福，就不要拖着她继续受苦，逼他在二十万与你之间二选一，你爸爸选了你！”

　　那时候的二十万，是笔巨款啊，我爸爸真的好傻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