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棚葵花》陈叙嘘

10、预备

　　储家义回复他，谢谢，努力保证让你小姨满意。

　　他们不是即时聊天，有一搭没一搭的，陈沅问：“那斗南店里怎么办？”
　　储家义解释：“请了人看着的，平时工作日都是她看着。”

　　转眼到了周五，放学生叮叮响起，罗云、赵博文拉着何煜宏、陈沅说要去吃烧烤，还在上晚自习的时候就眉来眼去的谋划这件事，所以下课以后一行四人去了广场后面的烧烤摊点了一堆吃的。

　　顺便还捡到个人。
　　是熊子扬先给陈沅打招呼的，自来熟的人走哪都是社交恐怖分子，仿佛他本来就是烧烤小分队里的一员。

　　高中生烦恼的永远是考试、升学和暗恋，但是在场的四人都是本本分分的高中生，没有也没敢有那些轰轰烈烈的青春生活，只能绕着考试讨论。

　　“下周要月考了，我们可能不是一个阶级的，我可能不能和你们一起完了。”何煜宏满面愁容。

　　罗云想给他一肘子：“别做你那梦，年级第一这种烦恼跟你没关系。”何煜宏总爱幻想自己考年级第一，但是其实在座除了陈沅他们不知道底细，剩下的也就是在年级100-50名之间晃悠，当然这是他们高一时候的战绩。

　　高二刚开学，还没考过呢，又是分科又是分班的。
　　赵博文觉得陈沅是个高手，刺探情报：“沅！年级第一？”

　　熊子扬不觉得：“小帅哥一般都是花瓶”
　　陈沅矜持作势：“使不得，考不上。”

　　另外三个狠狠松了口气，自己的失败固然令人悲伤，朋友的成功更令人咬牙切齿。
　　看他们松完气，陈沅悠悠：“前十吧。”

　　何煜宏目光坚定：“不可能！”
　　赵博文：“谣言！”
　　罗云：“还不如去竞争花瓶！”
　　三人：“不能接受，你让这顿夜宵变了味道。”
　　熊子扬有点信又有点不信。

　　由于在场的还有一个高三生，高一和高二的眼中，他们对高三生活总是带着一丝好奇的，熊子扬大大咧咧，正好和他们打成一片，陈沅嚼着土豆片，只是听着，没加入话题。

　　听下来被熊子扬讲的好像也还行，说就是氛围和课程紧张了很多，其他的，毕竟是公校，又不像私校一样把学习和生活安排到以分钟计算，所以没有想象中那么魔鬼。

　　熊子扬抖抖腿：“但是回家了谁谁谁各自又怎么拼命我就不清楚了。”

　　因为赶上国庆，他们周六需要补课一天，第二天还要上课，他们也没打算吃多久，四个人吃烧烤吃40分钟就散伙了，熊子扬自行回家，罗云是女生，住的离这不远，一起把罗云送进单元楼剩余三个才各回各家。

　　陈沅爬上三楼，今晚他没有打算学习。
　　上周在大棚，可能是在茶桌上，也可能是在后面生活区的二楼上，陈沅开始想了解这些绿植和相关设计的知识。

　　所以这周买了一些跟园林设计、绿植介绍相关的书，但是和在储家义那看的图集类的不一样，他买的书更偏向历史建筑人文，比如中国古典园林设计、历朝历代园林发展史等。

　　洗漱完坐在桌前，陈沅摊开书本接着之前的进度看，按朝代编写的，他目前看到隋唐时期。

　　——
　　周五，花园的施工进度都按照储家义预想中的进行，已经在铺设木平台，毕竟是室外，虽然是处于二楼阳台下的灰空间，不怎么能淋到雨，平台用料还是谨慎的选择了防腐木。

　　周五这天储家义是下午过去的，看着木平台提前一天铺设完毕，现在看起来有一边缘还是由长渐短的，因为这一侧是要做自由弧线的，储家义按照图纸标出几个关键点，利用工具放好线，盯着师傅把这个弧线切出来处理好。

　　周末轮到水电工和泥瓦工上场，木平台上有两盏木编照明灯，平台下沿要做灯条，植物角和草坪都有氛围灯，浇花草的开关、洗手台，这些涉及的水电管道都要铺好不能出错，还要套上管线保护管才能埋在土里，围栏下部分的砖砌部分也是周末动工，所以储家义要确定周五的时候这些需要的水电管材和土建材料都要到场。

　　但只是到场，周六没打算施工，目前的进度已经比计划提前了一天，储家义推测了一下周六的教学内容，决定和钱岳沟通周六暂停一天，全天都好好待在学校补复习进度。

　　周六早自习结束，熊子扬又来找他的狐朋狗友，还扭曲了说辞：“陈沅吹牛，说他能考年级十，真呢噶？”
　　储家义想不出陈沅像熊子扬一样仰着头歪着眉毛吹牛的样子：“你听谁说的？”

　　熊子扬：“昨天吃烧烤他自己说呢，怕是喝多了。”扭曲事实，大家只喝了快乐水。
　　储家义翻书：“你和他吃烧烤，还喝酒？”

　　熊子扬：“碰上他和他同学吃烧烤了，热情难却，喝了神仙快乐水。”
　　“他真能考前十？”熊子扬执着，花瓶是应该考前十的吗？
　　储家义：“他考第一。”
　　淡淡接到：“你能考前一百吗，喝快乐水的神仙。”

　　课间休息的时候，储家义和熊子扬在走廊上居高临下，看到了对面三楼走廊上的陈沅。

　　熊子扬的恐怖之处就在，只要不是要求安静的时间和场合，他就等于没有场合，张嘴就要大喊：“陈——嗷！”

　　眼疾手快了解他的储家义瞬间给了他一肘子。

　　但是熊子扬声音太大，已经吸引了对面好多人看过来，陈沅也抬头看对面了，这周难得看到储家义在学校，陈沅当然知道了熊子扬原本是想叫谁，没让他开口喊完真是善举。

　　既然碰到了，想想本来就要跟储家义说的事，确定储家义看着他，陈沅抬起手，掌心侧着，另一只手的食指在手掌心上点点点，意思是要手机发消息，记得看。

　　他看到储家义点了点头。

　　大课间的时候储家义才收到陈沅的消息，说是国庆假期的时候他想去店里看看植物，可能时间会久一点。

　　储家义回复他想去随时都欢迎，“但我国庆都在你小姨这边盯着花园，不能去店里招呼你”他补充。

　　陈沅当然知道他在春漫青庭忙着花园：“嗯嗯我自己去，不打扰你店里经营就好。”

　　储家义这边迅速给店里的小姐姐发过信息，转头回复陈沅：“好，我跟她说过了，你随便逛，要休息或者喝茶就自己动手。”

　　陈沅：“好，我会的。”
　　这是他原本就有的国庆安排，他在网络上搜了一些花园的分享图片，这类图片都会配上植物的名称介绍，他看多了，就记住了常出现的一些绿植名称。

　　但是人的兴趣一旦被勾起，很难简单就停下来，所以他下载了一个植物识别的软件，计划好去储家义店里挨着识别看。

　　很难一下定义清楚陈沅为什么会对绿植和相关设计突然这么感兴趣，可能就跟中国人都对自己的房子很执着一样，装扮改造自己的房子也会让大都数人上瘾着迷，毕竟每个人模模糊糊都有一个理想的小房子，区别只在于，有没有机会接触到改造装扮房子这方面的事了。

　　沟通完去店里看植物的事，储家义跟他分享施工进度：“稍微快点的话，这个国庆结束的时候，你小姨家就要铺草皮种绿植了。”
　　“感兴趣的话可以来看看，亲自种。”
　　陈沅说：“看看照片，”

　　储家义发了最终的效果图，和目前的现场图片。

　　图片里木平台已经搭建铺设好了，陈沅确实有兴趣，先回他：“厉害，储工。”

　　又跟着：“好，我跟我小姨说一下，去看看储工的大作，你要开始做的时候跟我说。”

　　国庆第三天，陈沅给储家义发了信息，去斗南了。
　　在储家义的店里，陈沅耗了一下午，还带了园林史的书。

　　当人在不属于自己的领域里，有一些莫名的成就感和满足感的时候，这种感觉往往更加鲜明和奇特，陈沅逛着棚子，发现自己能认出并且知道一些绿植名字的时候，他就是这种简单的胜利感。

　　不认识的就拿手机软件识别，看看上面的简单介绍，耗了不少时间，站累了就回茶桌给自己泡茶，坐着看会儿书，储家义从监控里看了几次，确定他没客气，自在自如，就没多说了，联系了店里的小姐姐放了一些水果零食在茶桌上。

　　储家义确实每天都往春漫青庭跑，保证质量的情况下，进度从没有拖延过，这在装修和施工界简直是个神话。

　　每天都要清点从网上购买或者从线下店里买的东西，从材料到商品，每一天都有每一天的进度，花园里的照明和装饰灯安装好，洗手台安装好，围栏下的砖砌部分也干了，储家义安排工人一小个下午就把围栏装好了，又让泥瓦工返场处理了围栏下部分的表面层。

　　虽然看起来花园还是半完工状态，但是剩下的填土、铺草皮、种植物角、种树造景，其实基本都是一天的活。

　　国庆倒数第二天的时候，储家义带着钱岳去斗南选绿植，陈沅在店里等他们，倒也不是和储家义约好的，只是钱岳认定了他们是好朋友，自然就是要在一起的，都给叫上了。

　　选绿植不是要选种类，种类在设计的时候就定的大差不差的，大方向没有要变动的，但是要选品相，就算是一种绿植，每家店里都会有很多盆，就像超市里每种饮料都集中摆了一堆，但是绿植不是饮料这样的标准品，每一株长得都不一样，得亲自选喜欢的。长得好的。

　　在店里选完，剩下一些店里没有的，储家义又带着钱岳和陈沅去了其他店选择，尤其专门去选了一些花，储家义店里以绿植居多，花是很少的，买花的很多都是外摆出去一些。

　　钱岳和陈沅选花的时间比选绿植的都多，陈沅纯粹没来过，钱岳虽然是本地人，但是没花园不侍弄花草、不是种植这行业、不干装修，那普通本地居民跟这的交集确实是不多了，跟旁边的斗南花卉市场交集更多。

　　其他店铺买来的，和储家义店里的，堆满了一个角落，都是第二天才会运去春漫青庭现场脱盆种的。

　　钱岳自己回了家，剩陈沅和储家义，储家义没避讳陈沅，就在这条街的卖肥料、营养土的店，直接当着陈沅的面定了50袋羊粪营养土，要求明天上午八点半要送到。

　　之前储家义给他解释过，铺草皮、种绿植种花，铺踏步石等都是一天的工作，陈沅看他定营养土，发问：“那草地呢？”他也没见过这边哪家店卖草皮。

　　两人往店里走，储家义解释：“草皮订好了，明天十一点送到，草皮基地很多是安宁那边的，早上要现铲。”

　　又赶上傍晚，储家义从花园动工到现在临近结束，每天都在忙，今日份任务完成，决定回家做饭吃，已经让奶奶在家等着呢。

　　储家义招呼陈沅一起吃：“熊子扬也来，就是你们吃烧烤遇上的那个。”
　　骑车走之前那条路，穿过梅子村，也是先去买了菜回家，刚好遇到熊子扬到了老社区的大铁门。

　　三个高中生，一个老太太，聚在小院子里吃了一顿家常晚餐。
　　晚上八九点，储家义看着书，突然想起来没买那种长的橡胶手套，骑车又出了趟门。

　　羊粪营养土里，是有羊粪颗粒的，陈沅到昆明一段时间了，也没见怎么晒黑，还是白白的，干干净净的，他要干活，要种花耙土的，肯定是需要这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