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染血》瑾瑜

3、短篇3:<>

　　漆黑的午夜中, 从远处传来了单调的口琴声., 微弱的声音直叫人忽略它。 他扶着偌大的落地大窗户 , 隔着玻璃窗一直凝视着窗外那片深沉的花海。
　　那片如血染的花海, 是这里的象征。这冷清的堡垒叫 “蔷薇园”, 可惜在人们的口里这里竟是令人闻风色变的 “血色蔷薇园”。
　　这座堡垒除了种植一大片鲜红色的蔷薇, 就只有空荡的城堡。西欧式的古堡, 高大的围场, 冷傲的主人, 稀疏的住客, 成就了这堡垒神秘的一面。

　　诺斯克伯爵久久凝视窗外的风光, 那片蔷薇转眼已纷纷绽放了。一次蔷薇绽放等于一次血腥的杀戮, 这定律已实现十次之多。他瞇起眼睛, 抿紧了上唇, 心中在暗叹。为什么高大的围场依然挡不住人们对这堡垒的遐想? 这只是一座简单且平凡的城堡, 但是谣言一再令城堡陷入了危机。

　　那微弱的口琴声在夜深时份显得特别的突兀, 似是故意地要引起某人的注意。诺斯克伯爵拧紧眉头, 对那口琴声很不耐烦。扰人清梦 , 那吹奏者是否懂得这句话。可惜的是, 睡眠对于他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事情, 因为他已不需要了。

　　口琴声依照迥荡着, 宛如随着微风而吹到他的耳畔。忽然间, 一种心静气和的感觉在他心底蔓延; 很久没那种感觉, 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行尸走肉地生存着; 然而那口琴声唤醒了他沉睡的感觉, 他该是感谢吹奏者还是痛击来者? 来者不善, 是他从口琴声中发现的。

　　口琴声到底从哪里传来? 在这方圆几百里也只有这座古堡, 音乐真是从古堡里传出吗? 这城堡除了几名佣人和一名主人外, 就压根儿没别的人在。

　　诺斯克伯爵缓缓地走离窗户, 打开了卧室的木门儿, 转进长展的走廊, 往声音来源而觅去。
　　终于, 口琴声渐为响亮了, 他察觉到吹奏者就在附近。屏住气, 他悄悄地走向不速之客所在的位置。
　　可他没发现在不知不觉间, 已步出了大屋, 来到屋前的一片花园, 也就是他刚才看到的那一片花海。在柔和月光之下的蔷薇花闪动着异常的光芒, 似是每朵花都被金黄色的泡泡包围着, 而且在微风中摆动着。

　　在一片花海中出现了一个人儿, 诺斯克伯爵瞇眼戒备起来。皎洁的月光斜斜地打落在人儿的身上, 她正拿着一个口琴在嘴角吹奏着。
　　看见诺斯克伯爵的到来, 她停止了吹奏, 一脸冷淡地看着伯爵。
　　半晌, 人儿冷冷地一笑, “想不到只用单调的音乐, 就可以把大名鼎鼎的诺斯克伯爵引到偏僻的后花园来。果然传说不是真实……”她冷冽地说着, 话语中充斥着不屑的情感。
　　诺斯克伯爵默默地盯着人儿, 在月华之下她如天使圣洁地出现在这片花海, 可惜的是她的语气却把自己的形象通通破坏了。而他想看清人儿面目却模糊不清。

　　忽然, 人儿伸手在脸颊抓了抓, 就这样在她的手中出现了一张人皮面具。一张清秀的脸瞬间出现在伯爵的眼前, 带着温暖感觉的脸蛋, 使诺斯克伯爵的心开始荡漾着。
　　伯爵认出了眼前的女子, 她是半年前进入蔷薇园工作的佣人, 没想到呆了半年是为了一场于蔷薇花绽放的杀戮。诺斯克伯爵暗暗地紧握了拳头。杀戮是他不甘愿进行的事情, 但为了蔷薇园的秘密他不得不这样做。

　　“是为了蔷薇园的秘密而只身闯入这古堡吗? 可你没想过传闻中的凡进蔷薇园的人是必死无疑吗?” 伯爵冷哼了一声, 以他的经验一眼就可以看穿人儿的目的。
　　人儿的身子微颤了一下, 迎面而来的气势似是从地狱卷进来的寒风, 一下子骨头也寒冷起来。她抑压着身体的颤栗, 更心中暗暗地安慰自己,; 这次她并不是为了传说中蔷薇园的秘密, 而是为了一口憎恨之气。
　　人儿轻笑起来, 虽然很低声的轻笑, 却是突兀地出现在这气氛之中。 “凡进蔷薇园的人是必死无疑, 这句话只不过是吓唬贪婪的人们。我听闻有人曾侥幸不死死逃出古堡, 是伯爵你能力不够, 还是来者力量强大呢?” 人儿歪着脑袋, 轻蔑地瞅着伯爵。

　　伯爵没有吭声, 只是手心更紧握了。那年他一时的仁慈把闯入的女子打至重伤而没有置她死地, 这是他唯一的失误; 他早晓得放那女子一条生路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不但为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更会毁了蔷薇园……
　　“说, 海泠是你什么人?不然你是不会知道那件事的?” 破碎的回忆在脑海中翻腾, 五年前的事情早就永远地刻烙在心底。那年他放走了霜梦, 同时也做了一件残忍的事。

　　“海泠是我姐姐, 我是海帆。这次忍气吞声地来到蔷薇园就是为了替姐姐报仇, 你有没有想过姐姐回到家里已是半身不遂, 所有事都是因为你这个血腥伯爵而引起的!” 海帆一口咬定诺斯克伯爵的罪行, 憎恨的眼眸早很久之前锁定了某人。
　　伯爵持续地冷笑了。料想不到五年前有一奇异的她出现, 而五年后再次来了她的妹妹……

　　“报仇?这就要看你有没有能耐来对付我这血腥伯爵!” 诺斯克伯爵忽然吆喝一声, 那声音深深地震动着海帆的心。随着伯爵的吆喝声, 这片蔷薇花海竟然刮起了强风。血染般的花瓣在风中飘扬, 然后花朵的根都松动起来, 似乎某件可怕的东西正从地下窜出。
　　大地开始摇动, 他们脚下的土地不规则地起伏着, 连远处的大树也摇摆不定。震动更猛烈了 , 从地下冒出了一件奇特且可怕的东西。
　　海帆的身子暗暗地抖了一下, 潜藏在这城堡时她已默默地观察这里的环境, 甚至眼前诺斯克伯爵的生活习惯,却没发现有任何端倪。这伯爵非常冷傲, 在这里工作的佣人只不过为了丰厚的薪金而勉强留下, 有谁不晓得 “血色蔷薇园”这名字……

　　“你害怕了吗? 不过, 你已没可能走出这’蔷薇园’了!” 伯爵亮起了阴恻恻的笑脸, 狡黠地瞧着浮生若梦。与此同时, 地面裂开了一条大裂缝, 那裂缝刚好在他们二人中间破开。浮生若梦看见了乌黑得不可再深的裂缝, 她警戒地瞥见伯爵。伯爵到底做过了什么?

　　“现在你已没有逃生的机会, 五年前能有放生这事情, 五年后是不会存在那事情的。” 诺斯克伯爵双眼发光, 裂缝中射出了一束光芒 , 光芒在他垂下的手心中凝聚着。然后, 光芒中出现了一把银色的长剑。那锋利的长剑是 “蔷薇园的秘密”之一, 是他们诺斯克家的宝物。
　　伯爵手腕轻轻地一转, 长剑已脱离了剑套, 在他手中绽放光芒。伯爵一步步地靠近浮生若梦。

　　倏然 , 海帆手中的口琴刷地变成了一把短剑, 她握紧了短剑, 那表情就像握紧了唯一的救生圈似的。她知道眼前的人太深不可测, 而她压根儿没想到地下会暗藏宝剑一把。
　　诺斯克停下了步伐, 定眼地打量着浮生若梦的样子和手中的短剑。那把短剑在五年前出现过, 是一把沾染过他鲜血的利器。伯爵对那短剑厌恶起来。

　　“没用的, 你不知道五年令我改变了什么。五年前我残忍地对自己下了惩罚……” 伯爵支着下巴, 带点忧郁地说着。伯爵刻意地举起了抓住长剑的右手, 在月光之下似是有一银线连结着他的右手。
　　不 , 是他全身也有一条条银线连结起来, 银线没有尽头, 不晓得是从何处伸延出来……海帆连忙捂住了诧异的嘴唇。
　　怎么可能这样的? 浮生若梦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有无形的手在身后暗地里操纵着他似的……

　　“怎么了?” 诺斯克伯爵咧嘴扬起了一个鬼魅般的笑容, 那笑容有着冷如冰窖的感觉。
　　是木偶的笑容……
　　“你知道了我的秘密?” 伯爵轻佻地问道。
　　“那么, 我就不可以放过你!” 伯爵的脸色苍白得很, 宛如木偶一样的神情。
　　狰狞的表情在瞬间放大了。
　　五年前, 他放了海泠一条生路。为了惩罚自己的仁慈, 他把自己的血肉之躯毁了, 一刀刀把□□削去了而利用家传的固魂大法把灵魂留下, 灵魂锁进一人形木偶内。这样他就可以不用受伤, 不用理会人世间的情人。
　　他想自己可以成为没感情的人形木偶, 但是原来他是不能的……

　　“看清楚了没有? 我怕你没有再看的机会。” 伯爵冷冷地说着。霎时, 他开始毫不留情的杀戮, 他挥剑高速地海帆砍去。
　　如果你问为什么这蔷薇园的蔷薇花最红最娇艳, 现在可以回答你, 是用人类的身体和鲜血来作为肥料。在这片花海之下埋葬许多具尸体, 以他们作为肥料是一件残酷的事情。

　　伯爵向海帆挥了第一剑, 这一剑只削去了她的几根发丝, 发丝在他们的身旁飘扬然后落地。此时, 伯爵的眼睛宛如染血般, 他已不是人形木偶, 他只是一具杀人工具。为了守护蔷薇园的秘密, 他可以牺牲一切。

　　第二剑随即挥去, 正好砍中海帆的肩膀。一阵疼痛从她的肩膀蔓延至全身, 她咬紧了牙关。可是, 从肩膀上的痛苦瞬即蔓延全身, 她开始力气全失连抓起短剑的气力也没有。
　　剑上是涂了毒, 她只有这种想法。
　　在她分神的一刻, 长剑已砍下了头颅。头颅霍然滚落在地, 大量鲜血淅沥流下。鲜血流出花坛旁, 瞬间被吸进蔷薇花的根部, 只留下丝丝血腥的气息。
　　海帆的无头尸体缓缓地跌落在地, 月色悲凉地打落在她身上。

　　诺斯克伯爵拿手帕擦拭了宝剑, 最后宝剑随地上那裂缝的闭合而再次长埋泥土中。
　　蔷薇园的秘密是种满了吸血的蔷薇花, 拥有剧毒的宝剑以及居住了一个有感情的人形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