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怀疑 ...
-
箭矢的穿透力极强，虽收着力，却把狐狸的眼睛射穿透底，连颅骨都龟裂了一半。
这般的能力，非是一般的猎户可以做到。
男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用箭之人，是一名实实在在的修士。
他不由得打量起两个小姑娘来，修士寿命漫长，拥有驻颜之术，容貌长久不衰，化作个小姑娘也无妨。
由于同类之间的敏锐直觉，他发现了那个逗弄鹦鹉的小姑娘。
气淡神闲，有着出淤泥而不染的风度。
修士与凡人之间，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修士变作凡人，也掩盖不了那参透世事的姿态。
听闻男人的话，向小禾也不怕，她如今这副模样，彻底与周边人融为了一体，瞥去往日惹眼的容貌，已没有什么特征能与先前的自己联系起来，她逗弄鹦鹉的手不停，脸上的笑愈发地甜，抬眸看向他：“公子说什么？”
“使箭之人，正是姑娘，修士的体魄非常人能及，凡人尚无此等能为。”他拎着白狐的后颈，指着那箭伤惋惜道，“姑娘不该屈就于此。”
男人的眼光毒辣，说得有理有据，但现在的向小禾是凡人界中一名小小的凡人，哪里懂得什么修士与凡人之间的区别？男人“对牛弹琴”，她转头朝孙秀秀噗嗤一笑，声音脆脆的：“你听，他说我是什么？是仙君呢。”
孙秀秀扁了嘴：“你是仙君，那我是什么？我就是神君！”
说完，她捂着嘴，笑得不能自抑，但顾念着自己的形象，还是轻咳一声，勉强止住了笑：“公子要买狐狸吗？只需半两银子。”
“这狐狸从何而来？”
向小禾道：“我猎来的。”
“所用弓弩可否一观？”
“我怎知你不会伤人夺宝？”此人眼光犀利，一眼看出弩弓的蹊跷，修仙界的修士皆登记在册，并无散修一说，他的试探，是祸非福，向小禾的目光稍稍警惕，面色微正，继续道，“弩弓能猎山野之物，也能伤人性命，白狐这般珍贵，若无银钱，还请离开。”
眼看向小禾这般说不通，男人心中的怀疑有些散去，他放下一锭银两：“如此，可说了吧。”
向小禾将银两收入袋中，又自钱袋中取了半两银退了回去：“白狐半两银。”
对于向小禾的较真，男人并不生气：“那弓弩……”
“你我的交情，还不足以看我的弩弓。”连孙秀秀都没看过呢，更别提眼前这个陌生人，向小禾明确道，“若我真是你口中的仙君，早就把山上的野兽都猎光了来卖，赚个八两十两。”
向小禾抽出草绳，把狐狸的四足捆了，留出一截打了个结，起身将猎物提给男人，笑了：“多谢公子抬举，我只是个比较出色的猎人罢了。”
男人的眼神在向小禾身上不断地逡巡着，似乎想要从向小禾的笑容中找到虚伪的破绽，向小禾浑身上下，似乎与修士都沾不上边，除了这令人难以相信的箭术。
修士与修士之间自然有试探的办法。
他放出神识，方圆十里，化作一片黑色的领域，周遭的人都化作了点，眼前的向小禾尤是。
男人的目光逐渐玩味起来，神识之间的一冲撞，就能试探出眼前的人是不是修士。
是，则会遭受到反抗，不是，以凡人的神志，将会变成痴痴傻傻。
正欲施压，男人却触及到那双天真无邪、因他放肆而渐渐转变的眼。
痴傻的代价，对于一个凡人来说，实在太重，男人暂时压下了自己对猎人身份的追寻。
“也罢，若姑娘是修士，日后有求姑娘，不可再推拒。”
修仙界不能容忍散修的存在，若向小禾真是散修，男人为她保守这个秘密，的确是大恩大德。
只是，若非男人的贸然试探，她又何须考虑这个问题。
思及此，向小禾双眼微眯，倏地又睁开，流光划过黑眸，眼变得又黑又亮，让这个看过修仙界诸多美人的男人，心头浮上微微震撼。
在这乡镇之处，还能看见如此有灵气的美人，虽不是最美，那双黑眸却在悄然间印入心间。
只是这美人如今不怎么待见他，朝他做出手势：“请吧。”
男人也不恼，别有深意地望了她一眼，提着白狐，身影一闪，消失不见。
孙秀秀见了眨巴眨巴眼睛：“禾娘，他真是一个仙君诶。”
“不管，他要是说谎了，你我就死定了。”
孙秀秀同意地点了点头。
消失的男人出现在镇上的偏僻之处，他在一处开阔的空地上停步，捏指掐诀，四周的事物瞬息之间化为静止，惊醒刚要落在不远处瓦片上的麻雀，麻雀连忙振翅凌空，却是上不得也下不得。
周遭的灵气流速迅速起了变化，本是鲜明光亮的小镇，在一股莫名的吸力下，瞬间被吸收纳入五彩斑斓的空间当中。
时间静止，在高境界修士面前，不过是炫技。
空间中，四名修士围绕着一艘船，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站好，见是男人来，四名修士抱剑低头，让出一条路，四周又显露出一层薄薄的水膜来。
这其中有了通道，男人要提着猎物走入，那冷面的修士抬臂拦住他：“不可。”
男人低头一瞧，手中的白狐死去有一段时间，不会滴血，但还是一团血腥之物，若是出现在里面的人面前，是为不敬。
男人冷哼一声，打掉横在自己身前的手，抬步而入。
一入船舱，双膝一软，双手奉上白狐，低头等待里面的人检验：“白狐有异，请公子一观。”
两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中间还被一道屏风隔开，自男人的方向看去，能够看到模糊的身影打在屏风上，里面的人正漫不经心地用折扇挑起花枝。
“白狐从何而来。”
“集市猎户寻来。”
“你是说，堂堂的一个剑尊，到这乡野小镇打猎为生？”
男人默了一瞬：“公子，还请一观。”
青色的灵气慢慢覆盖上白狐的身躯，被箭矢贯穿的狐狸眼，逐渐被青色灵气挤入其中，那白狐僵硬的身体开始扭动起来，在密布的青色灵气中不断挣扎着，仿佛有什么要吐露出来，最终，它尖嘴一张，哀叫一声，呕出一团白色扭动着的球。
白色的球甫脱离狐狸的身体，尚未自由多久，青色的灵气再次袭来，一口将白球吞入其中，滋啦一声，紫白的闪电与青色的墨交缠着，化作一方圆镜，狐狸死前的记忆在镜中重新涌现。
只见少女穿行在密林当中，举起弩弓抬手一射，就将白狐射了个对穿。
记忆的影像再次倒退，最后停在向小禾的面容上。
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平平无奇，说得上清秀，没什么特征。
“这是那猎户？”
“公子，是她。”
“师昭明是何等之人，岂会如此粗鄙？”话语一低沉，连空间中的空气都凝滞住了，“信你，不如信那青州城城主。”
“据说那青州城城主之女，见了昭明剑尊一面便昏迷不醒，得力于那群丹修全力救治，已经大好，不日便能醒来。”
男人垂首，又道：“私以为，那城主之女所言，只怕是胡诌，昭明剑尊的消息，还需再探听。”
“若不是那群丹修救治不力，数十人的医术，竟比不上当年的张若星，本公子怎会止步于此。”
“散修之流，是我等要查的重点。”
“哦？”里面的人将折扇合起，往后一坐，红唇微勾，“你是说，自名流正派出来的她，会选择与行踪不定的散修为伍？”
“我们都不是昭明剑尊，怎知她心中……”
话未说完，屏风□□出一道凌厉的剑气，将男人的面颊划出一道血痕。
“这个世间，只有我最了解她。”
当小镇被扭曲的空间吐露出来时，向小禾逗弄鹦鹉的手才敢恢复了动作。
人们的脚步不停，对于那瞬息的变化，只觉得是一瞬的流逝，完全察觉不到什么。
向小禾与孙秀秀收了摊，连忙去集市上挑小鸡仔。
小鸡仔可爱又毛绒绒，倘若不会长成公鸡母鸡，向小禾会更加地爱它们，她一连挑了十只，装在编织笼里，与孙秀秀一起行走。
路过书铺时，向小禾忽然想起了什么，将小鸡仔托付给孙秀秀，自己则进了书铺，买了一卷画轴出来。
在连银钱都不自由的情况下，向小禾还能买一副中看不中吃的画，这让孙秀秀很是疑问：“这画多少钱？”
“半两银。”
孙秀秀惊讶得能嘴巴塞下一颗鸡蛋：“乖乖，禾娘你赚得多，花得也多。”
两人在小镇通往村里的大路上等李二叔，三人乘着牛车回去，孙秀秀叽叽喳喳的，向李二叔说起了卖猎物买鸡仔的趣事，连那神出鬼没的仙君也不放过，却字字不提认字打赌的事。
向小禾瞧她可爱，也认下了自己的不足，连忙轻拍她的肩：“你要学弩弓，得找个合适的时间。”
“真的？谢谢你禾娘！”
牛车晃荡到村里时，天上的太阳仍有些毒辣，向小禾提着竹编笼回家，还未进门，只听见家里面传来了阵阵的说话声。
“禾娘也十六了，我胆敢保证，这次媒，定包禾娘满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