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岛》澍以

31、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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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反将一军，曲玉一噎，随即浑身仿佛在释放冷气，他阴渗渗反问，“你是吗？”
　　他把问题又丢回给她。

　　洛黎冷哼一声，“我难道不是？”

　　曲玉嗤了一声，收回视线不看她，洛黎笑笑，露出了尖锐的小虎牙，补刀道：“你每天晚上上我床睡觉。”

　　曲玉不可思议地回过头看她，“那是我的房间、我的床。”

　　“那我给你暖被窝，你总不能否认吧？”

　　她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曲玉气笑了，真当他还是阿勒斯群岛上的傻小子，她这般堪称撩拨的话要是别个人早就干脆做实了。

　　他走过去，扯起她的手腕，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道：“你知道真正的暖被窝是什么样的吗？要我带你去好好学习学习吗？”

　　湿润温暖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朵上，语气暧昧，充满迷离色气，直蹿上她心头，脑袋一时间也热晕晕的。

　　刚才的牙尖嘴利、气势满满全都像破了洞的气球一下子瘪掉了，她涨红着脸往后撤退，眼神飘忽不敢看他，嘟囔道：“你胡说什么？别想带坏我。”

　　见她终于惧怕后退了，曲玉这才慢悠悠得站直来，意味深明道：“什么话该说不该说，相信你应该知道了。”

　　洛黎撇撇嘴，十分讨厌他这副滑不溜手的样子，但视线落在他精致的五官上，夏日的回忆闪现在脑海中，她又忍不住向他靠近。

　　曲玉眼底闪过诧异。

　　她张开手忽然抱住他的腰身，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小声抱怨道：“你别那样子，你今年才十七岁呢。”

　　曲玉垂下眼帘，遮住眼底复杂晦涩的情绪，也只有她才觉得十七岁的他还小。
　　他注定过不多25岁，十七岁对于他来说人生已经过了大半。

　　且作为叛军的首领，作为瓦列临冬岛的主人，能有什么腌臜事是他没见过的。
　　她还是那么天真，固执地记着阿勒斯群岛上的曲玉。

　　曲玉没有推开她，就这么任由她抱着，他沉默，洛黎也乐得不听他针锋相对的刻薄话，她靠着他，感受着从他身上传来的温暖气息，渐渐心安，她闭上眼。

　　半响，抱着他腰身的手臂轻轻垂落，曲玉垂眸，她的气息早已沉稳下来，居然靠着他睡着了？

　　他扯了扯嘴角，要知道这艘船只上的人类没几个晚上睡觉不担心他突然发难，随意杀人杀到他们头上的。

　　扶着洛黎的肩膀，他弯腰手臂穿过她的膝盖窝将她打横抱起，她睡得沉，连换了体位都没醒。

　　抱她回房的半途上，撞见了白也和宜兰。
　　白也满脸打趣揶揄，宜兰皱皱眉，脸上流露出不满。

　　曲玉不为所动，宜兰张嘴想说话，曲玉瞥了她一眼，她一愣下意识闭上了嘴。
　　人离开后，她表情变了又变。

　　白也拍拍她的肩膀，低声道：“那个女孩大有来头，和银蓝关系深厚。”

　　宜兰不服、冷笑连连，“关系深厚又怎么样？你不会真觉得她能做什么？说到底不是我们的同类。”

　　白也：“那就拭目以待吧。”

　　宜兰转身就走，甩开了身后的白也。

　　*

　　房内，曲玉看向躺在床上陷入沉睡的洛黎，她的眼下有淡淡的青黑，这些日子她睡得不好，时常半夜醒过来。

　　人鱼的五官敏锐，即便她很努力地放轻呼吸了，但惊醒那一瞬间急促的呼吸逃不过他的耳朵。

　　曲玉伸手，大拇指指腹摩挲着她滑腻的脸颊。睡觉受到干扰，她努努嘴，反手一拍无意识拍开了他的手。

　　曲玉收回手，就这么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

　　船只航行时轮桨拨动海水，机器绵长的闷鸣、海浪滚翻、海鸟盘旋捕食，所有细微的声音从他世界里渐渐褪去，他此刻只能听到她节奏分明的呼吸声。

　　过了很久很久，察觉到她快要醒过来了，曲玉这才缓缓站起舒展有些麻痹的双腿。

　　凝神用目光一寸寸仔细临摹她的面容，他转身离开了房间转而踏入另一间更加拥挤狭窄的下等舱房。

　　灯泡的钨丝发黑了一大半，拥挤的下等舱房内柯奇亚警惕地看着突然到来的曲玉。
　　对方的神色掩盖在昏暗的阴影中。

　　“首领……”柯奇亚暗暗揣度着他的来意。

　　“首领？”曲玉抬眸，眼神中的嘲讽更盛，“对于我身份的转换你倒是接受良好。挺识时务的嘛。”

　　柯奇亚沉默。

　　曲玉眼神中闪过不耐，与人类单独相处一分一秒他都觉得难熬，他直接揭露来意，将一张剔透的银蓝玉牌丢给了他。

　　瓦列临冬岛上关卡一道道，只要有这张玉牌便能畅通无阻，去他想去的任何地方。

　　“保护好洛黎，她有任何闪失，你也得死。”

　　柯奇亚嘴角绷紧，“您知道？”

　　曲玉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嗤，人类永远心口不一，各有算计，也就洛黎那个傻子天真不改。

　　“特别这两天，看好她。”曲玉道。

　　“我会的。”柯奇亚捏着玉牌神色坚定。

　　曲玉没再看他走出了下等舱房，柯奇亚轻轻将房门关上，看着手中的玉牌呼吸渐重。

　　当初他是故意被叛军抓走的，因为他在叛军的船只上看见了一个男人，一个他曾经见过的脸上有刺青的男人。

　　年幼时阿勒斯群岛受到海贼的侵袭，他的母亲就丧生在那场动乱中，被母亲藏起来的他记得杀了母亲的男人脸上就有刺青，那个刺青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后来对方被联国海军抓获，被判处流放瓦列临冬岛。

　　叛军占据了瓦列临冬岛，将这些罪犯带了出来，他到那一天才发现这个男人居然还没死，既然对方还没死，那么就由他亲手报血仇，
　　他母亲死时肚子里已经有了四个月大的孩子，一尸两命。

　　只是那一次他没找到机会下手，后来对方回了瓦列临冬岛，瓦列临冬岛上处处有关卡，他无法一个人单枪匹马硬闯关卡去杀他。

　　*

　　两天后，旭都岛的轮廓出现在前方海域上。

　　船只开始减速，后方跟着的八艘商船紧跟其后也逐渐减速。曲玉站在前甲板上手持着长枪神色极淡地看着前方。

　　宜兰、白也同样各自手持武器靠着栏杆。
　　而后方的八艘商船上各有一位人鱼镇守着。

　　港口处的光景尽收他们眼底，船只在到达之前已经和旭都岛上潜伏的叛军分组电报联系过了，此刻港口上早就备好了他们需要的物资和柴油。

　　然而就在船只行驶到距离港口一定距离的时候，曲玉忽然道：“停船。”

　　话音一落，立刻有人离开，下到船只底部准备通知船长停下船只。

　　然而此人刚下到底部，昏暗中一道白光闪过，血液迸溅，那人闷哼一声，身体重重砸在了地板上。

　　甲板上，曲玉等了一会也不见船只停下来，眼底闪过了然和讥讽。

　　宜兰皱眉，扬声怒道：“怎么回事？船怎么还不停下来！”

　　白也打了个呵欠，开始活动活动筋骨。

　　“不着急，我说停船就停船。”
　　曲玉闭上眼，霎那间银蓝色的光点从他身上溢出，逐渐飘向船只附近的海域上，一晃一晃的海浪翻涌起的海水之力似乎被银蓝色的光点逐渐溶断。

　　船只上的人惊诧地感受到海浪的节奏缓下来了。

　　此刻如果有人在海面下一定深度便会发现澎拜的海水之力只是被强势地压在了某种力道之下。

　　很快，航行的所有船只全部缓缓停滞下来。除了白也之外，其余人露出了或震惊或忌惮或紧绷的神情。

　　宜兰眉眼一挑、与有荣焉：“不愧是首领您。”

　　曲玉睁开眼，阴郁地笑了，“怎么？打算束手就擒了？你们真觉得我是个好糊弄的？”

　　瓦列临冬岛出来的都是穷凶极恶之徒，自然有大部分人不愿意屈居于他这个在他们眼中乳臭未干的孩子之下。

　　话音刚落，忽而几人暴起，道道冰冷的刀光挥斥在甲板上，曲玉神色不动，宜兰、白也站在了他的身前，宜兰冷笑，“就你们几个也配首领动手？不自量力。”

　　长鞭随心而动，灵活地卷住了一把把刀剑。刀剑哐哐掉落在甲板上，宜兰脚踩着其中一人的脸阴狠地道：“说实话你们连奥本亚群岛的岛民都不如，我都打得过你们。到底是哪来的自信让你们敢背叛首领的呢？”

　　被踩在脚下的男人露出屈辱扭曲的表情，大喊道：“你们这些懦夫，墙头草，难道你们真的以为现在不动手他们就会放过你们吗？不会的，他们会杀了你们的——杀了你们的——”

　　事实上，背叛叛军的何止他们几个，按照原计划他们会让船只航行到港口，和港口扮作普通岛民的联国海军一起在港口围攻埋伏。

　　但谁也没想到银蓝的控水能力那么强，连海之力都能压制。

　　现在船离岸边还有不短的距离，他们这些背叛了的人在这艘船上只会被瓮中捉鳖，因而他们决定拼一把。

　　只是没想到，其他大部分人居然临阵倒戈。

　　甲板上他们面面相觑，有的一脸慌张，有的刀拔出了一半却不见其他人有动作，顿时惨白着脸……

　　有人决定先下手为强，倒打一耙喊道：“你不要诬陷我们，是首领把我们从瓦列临冬岛带出来的，我们感念他、早就决定追随他了，绝对不会背叛！”

　　“是啊是啊！！”有人连连附和，生怕说慢了就会打上叛徒的印记。

　　“放屁，你们这些软脚虾、怂蛋子，没用的孬种！你们敢拍着胸脯说你们愿意再回瓦列临冬岛吗？”

　　瓦列临冬岛气候环境十分恶劣，且之所以此处会被联国政府作为流放罪犯的岛屿是因为其岛屿附近的海域生存着海怪，只有人鱼带领的船只才能顺利通过。

　　他们怎么甘愿出来后还得回去，回去了要再出来必然要受制于人。

　　质问话落，人群仿佛被掐住了脖子，一个个嗬哧嗬哧地发出粗重的呼吸声。

　　长枪一掷，剖开空气发出一声嗡鸣声，喊出质问的男人应声倒地。
　　速度极快，快得所有人眼睛刚才捕捉到动作，身体却慢了一拍无法做出任何动作。

　　这一刻，直面银蓝首领的人才真正意识到人鱼与人类之间在力量和速度上的天壤之别。

　　扑通——
　　扑通——
　　无法反抗，逃总行了吧，几人纷纷一跃翻过栏杆跳下，这里离岸边港口虽然有一段距离，但也不是不能拼一把。

　　宜兰双眼瞪大，狠狠捏着拳头，背叛了他们的人要是逃走了，他们岂不是笑话！
　　“首领！我下去杀了他们。”

　　“不用。”
　　曲玉靠着栏杆托着腮，垂眸看着渐渐被鲜血染红的海水。他强行改变海水的流势，放大阻力，使其与船只前进的力道相互对抗，使得船只停了下来。

　　但海面越平稳，海底里两股力道就越混乱，越相互绞杀，人从有一定高度的甲板上跳下去，势必会因为坠入混乱绞杀的两股力道里。

　　人类的皮肤薄薄一层，怎么能抵抗得了呢。

　　然其他人并不知下，见宜兰没有跳下去追杀那些跳海的人，他们便以为他们也能像他们一样寻到一线生机，于是迅速地跑到船边。

　　正欲往下跳时，却发现海面漫延着鲜红。此人脸一下子就煞白了，上天下海，求救无门，他今天要死在这里了。

　　“都怪你们！好好地追随首领不要，非要挣扎，现在好了，我们全都得死。”

　　“首领，我不愿意的，是他们逼着我，我不一起的话 ，他们就要杀了我……”

　　“明明是你说只要和联国海军一起合作，一定能成功，到时候联国政府会重新给我们新身份，我们可以去到任何岛屿上好好生活！现在反倒说是我们逼的！！你这个狗崽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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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互指责、咒骂、推诿着责任，吵吵嚷嚷的，曲玉眼神渐渐不耐，戾气丛生。
　　“闭嘴。”

　　哑口无声，死一样的寂静漫延在甲板上。

　　安静了。
　　曲玉满意了，他忽而笑了下，指尖摩挲着下巴，好似十分困扰的样子，“这样吧，我给你们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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