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说我难逃今夜》白月湘明

2、汇合

　　李则清又检查了一遍手表功能，确定不会有电量耗尽这一情况后才打开了手电筒照明。
　　车，车……在停电的情况下电动类的车都不保险，汽车不会开风险太大，没办法只能找自行车了。好在平时九点自行车店还没关门，李则清在店里面挑了个高配置的赛车后就上路了。

　　一路上，李则清见到了很多人，有熟悉的，有陌生的。但不管是谁，她都装作没有看到，她不想再经历一遍刚刚在家经经历过的事了。她感觉自己脚底生了风，嘴里残留的血腥味和头皮上的疼痛感都无一不在刺激着她的交感神经，她越蹬越快，越蹬越快。
　　燥热的风吹着她身上黏腻的汗。

　　“呼，终于到了，”李则清长吁一口气。
　　向轩府的警卫系统已经瘫痪，没有电，门禁就不能用。而一楼的玻璃隔门又是坚不可摧，以至于楼上的人下不来，下面的人上不去。于是便能看到许多人呼朋唤友地从楼上往下搭绳索坠落。
　　这群有钱人，还真是有忧患意识啊，家里还自备绳索。怪不得江尚要学攀岩呢。
　　李则清不再理会他们，给江尚打电话示意她下楼。可她没说清楚，江尚以为要她像其他人一样搭绳索下落，她家在十八层，这个高度，是一般人站在那里就腿软的高度，更别说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坠落下降。
　　“小清啊，我有点害怕。”江尚说这话的时候不断吞咽口水，感觉自己心要跳出来了。
　　“你先跑到低楼层再下啊，门禁在一楼，又不在十八楼。”
　　“不行的，他们把安全通道锁死了。他们中有的人没有绳索，正在挨家挨户搜罗。”

　　李则清不再说话，她知道这里住的人是什么德行，是那种自己下来后就会破坏绳索的人，不是所有人都那样，但偏偏江尚楼下的十七楼就是。
　　极度自私自利，她们之前就因为一点小矛盾和他们家的两个双胞胎起过争执，后来又有人造谣说江尚爸爸举报他们挣非法钱，两家矛盾日益激烈。
　　那是家暴发户，最看不起江尚这样的久贵人家，再加上这些矛盾，一发不可收拾了。他们几次往江尚家门口丢死猫，协商没用后，终于是报了警，这才消停了几天。遇到他们，江尚算是麻烦了。

　　但即使是这样，从十八楼下来还是太过冒险，得先下到低楼层。
　　李则清头疼得揉了揉太阳穴：“你先别慌。冷静下来想想有没有其他线路。”
　　“小清啊，你知道这里没有的。你来过那么多次你还不清楚吗？”江尚声音急的变了调。
　　确实，江尚家里有司机接送，她是两点一线。可李则清不一样，她平时周末从江尚家出来后可以在他们小区逛上一个小时，家里没人，回去还不如看看有钱人的居住环境。
　　有了，东面有供紧急逃生用的户外梯。但从这里走，也就意味着江尚要从十八楼下落。因为这个通道原本是直通顶楼的，只是恰好她们家这一层有一个紧急避险窗口，其他楼层根本没有。
　　有可能因此引来其他高楼层的，不过看来那些人在家呆的很好，又或许是没有想到这个窗口，至今没人敲响安全通道的门。

　　说实话，如果不是十七楼的威胁以及楼下有李则清，江尚根本不会下楼。
　　江尚听完李则清的想法连忙跑去看，那里平时是修理工用的梯子，她不常去。而且不能保证梯子的安全完好，还是要靠绳索来提供保护下楼。
　　“江尚，别犹豫了，我们没有办法了。”
　　要是一直待在上面，十七楼的疯子会为了食物找上门的。毕竟他们视这套房子为命，又不懂什么叫忧患意识。不想离开又没有食物，那与他们发生过争执的江尚便成了待宰羔羊。
　　毕竟被宠坏了的独生女怎么能是他们双胞胎的对手呢。
　　可他们不知道，江尚父母为了防患于未然，曾让她完整地学过攀岩。不过上高三后学业繁重，就停掉了。
　　江尚戴好手套，一边固定锚点一边说：“知道了，我刚刚在努力平复情绪，现在已经差不多了，东侧楼底见。”电话并没有挂断，但双方并没有人说话。
　　江尚深呼一口气，一年没练，生疏了。不只是技巧上，还有心里上对高度的畏惧，更何况现在身边没有教练在身边指导。这个高度，会致命的。
　　纵使心里恐惧，江尚也尽量把这看做以往的练习：“切，还没丽江老君山高，江尚，你在怕什么啊？”
　　她抚平自己内心的那一丝恐惧，回忆起教练的话，上下控速，微屈平衡，翻滚缓冲……

　　爬梯和山壁是不一样的，它更安全，但被人破坏过的就不一定了。
　　前面正常下落，江尚踩在吱呀作响的爬梯上往下降着。但越往下，爬梯被破坏得越严重，它们不是直接缺失一截。而是那一截上被人做了手脚，脚一踩上去，便会突然断掉。
　　楼下时不时看到下落铁棍的李则清尽管表面没有太大波动，但心快跳到了嗓子眼，自己移开距离的同时，也在担心下一个不小心落下来的会是江尚。
　　二人不懂，明明游戏没有人数限制，为什么要这样坑害别人，真的会有人那么坏吗？

　　江尚最后侧身翻滚落地，李则清赶去扶她。好在地上有斜坡支撑，江尚没有受伤。
　　打开手电筒照明，二人这才发现，那不是斜坡，而是几具堆在一起的尸体。
　　并没有太大血腥味，但已经有虫子聚集，应该是她们来之前从爬梯上摔下来的低层用户。刚刚江尚太过紧张，神经处于高度集中状态，并没有注意到脚下和普通土地有什么不同，只是觉得不太平坦。
　　现在看清楚后，江尚一下子瘫坐在地。腿软了，没站住。
　　李则清赶来扶她，看清楚她脸的那一刻，刚刚在家的经历涌上心头，另一个江尚眼睛喷血的景象浮现在脑中。李则清胃里突然翻江倒海。

　　自己刚刚杀人了？还是江尚？她突然感到记忆恍惚，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又好像发生了什么。
　　不对，那不是人。李则清这样劝着自己，摇摇头使自己清醒。好像要清醒不过来了，李则清感到两眼发黑，身体直直地想往前倒。
　　亲手杀人和成堆的尸体，整日与书本卷子打交道的学生哪里这样亲眼见到过。
　　还好江尚还存有理智，一把扶住了她，紧接着往她嘴里塞糖。
　　李则清有时低血糖，自己又不爱吃，只能江尚兜里时刻揣着糖，以备急需。刚刚小清说她是骑自行车来的，那么远，极大概率低血糖，江尚只能赌一把。
　　等她含了一会儿，怕她卡嗓子里，就又给她抠出来。
　　李则清渐渐清醒过来，看到她凑近的脸，更是一阵复杂情感涌上心头，直接吐了出来。
　　吐完后，她支支吾吾地说：“没事，就是刚刚骑车有点猛，有点难受。”有些事情，或许没有说出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