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重现》烟逾

2、重逢

　　随着他气息的减弱，周围的环境渐渐的暗了下来。故事的主人公慢慢的从第一视角剥离了出来，四下都只剩黑色，沈玥烧着一张符纸，等待着男孩开口。
　　男孩似是还没回过神来，低着头嘴里一直在喃喃着什么。
　　沈玥跟方其洛也没有开口，耐心的等待着。
　　“……所以。我是已经死了对吗？”男孩缓缓抬起头，身上的水还是一直在流。
　　方其洛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男孩：“那我的妈妈……她可怎么办，我的妈妈还在等我回家。”
　　沈玥：“你们可以再见一面。”
　　男孩的脸上闪过一丝欣喜，“真的吗，那……劳驾了！”
　　方其洛抬手掐诀召来咬月刃，隔空往前点了点，就见咬月刃生生劈开一道口子，这道口子的另一半通往的是男孩妈妈的梦境。
　　见男孩还有点愣神，沈玥伸手推了推他，说“快去吧，妈妈等了你很久了。”
　　男孩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向通往另一个梦境的大门，似是不舍得这么快就要跟妈妈说再见了。
　　妈妈的梦境中，是一个儿童公园，是小时候妈妈带他常去的那个。梦境中的妈妈也无病无痛，站在滑梯口，微笑着等着他走来。温暖的阳光撒下来，男孩身上经久不去的彻骨的寒冷和潮湿消失了，而他好像也矮了许多，所以不得不加快步子急急的向妈妈奔去，活像刚学会走路不久的婴儿。
　　在他快要走近时，妈妈的眼睛已经笑的眯起来。妈妈蹲了下来，对他张开了双臂，“鑫鑫……”
　　妈妈喊着他的名字，他走的更急了，最后一步直接跌进妈妈的怀中。
　　“妈妈……妈妈我好想你……妈妈……我是鑫鑫，我是程梓鑫……”程子鑫抱着妈妈的脖子。妈妈抱的他很紧，手在他的背上捋着，替哽咽的他顺着气。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我的鑫鑫，我的鑫鑫……”妈妈抱着程子鑫哭，但是不敢掉下眼泪，一边哭一边笨拙的用手去抹。
　　妈妈抽了抽鼻子，说“妈妈不敢吧眼泪掉到你身上呀……因为妈妈怕再也梦不到你了。”
　　妈妈把程子鑫抱了起来，放到了滑梯的楼梯上，双手捧着他的脸，说“鑫鑫，还冷不冷，你那天是不是很冷很冷……”说着已经哽咽到极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程子鑫背对着阳光，像渡了一圈金光的小天使，他也捧着妈妈的脸，说：“不冷，妈妈，我不会冷了，不会冷了……”
　　程子鑫额头对上妈妈的额头，看着她的眼睛，傻傻的笑。妈妈也看着她，似是预感到了什么，颤抖着嘴唇也咧开嘴笑了起来。眼泪不断的在滑落，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滑过脸庞砸在地上。
　　程子鑫慢慢的在消失，似是被阳光晒化了的天使。直到脸上的触感完全消失，妈妈才睁开了眼睛。

　　早上六点的闹钟像爆炸一般响起，沈玥猛的睁开了眼睛。
　　坐了起来，关掉了闹钟。正迷茫的喘着气，眼睛却不自觉的瞟到了墙边的巨大海报上，看着那张脸，平静了一会，一掀被子下了床。
　　今天泛舟集团整个公司都弥漫着一股严肃的气味，但却也有点隐隐的……兴奋？
　　听说他们董事长的女儿，也就是我司的CTO今日回国上岗了。谁不想见一见这位传说中的神，14岁拿下国际设计大赛金奖，16岁与剑桥教授讨论桥梁设计理念并发表论文，18岁已经稳稳拿到哈佛offer从大众视野消失。敢问有谁敢说不想亲眼见见本尊？
　　茶水间里大家伙还在窃窃私语的时候，沈玥早就已经从最高权限电梯在车库直通首席60层了。能见她的，估计除了她老爸，就是董事会的诸位老古董们了……
　　沈玥先进了CEO办公室，后脚老爸也进来了。刚关上了门，她就躺倒在老爸办公室的的沙发上，半磕着眼，一副要死不死的模样。
　　老爸坐在工位上，瞧了她一样，笑出了声，“你这以后每天都得那么早起你怎么办？”
　　沈玥：“第一天上班急什么，总得适应适应，对了老爸，答应我的咖啡机呢？”
　　沈常德：“在你的办公室里头，一会再看看有什么缺的喊秘书就是。收拾好了十点钟得去开个董事会跟董事们碰碰头，知道你不愿意，但是装也得给我装个样子出来，知道没有。”沈常德取眼镜的手在朝着沈玥的方向点了点以示威胁（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卵用）。
　　沈玥：“哦！”
　　然后站了起来拎着包朝自己办公室走去，冯秘书在前面带路。这间办公室的风景是最好的，靠外的一整面墙都是落地窗，办公椅转身就是翠蓝色的大海。
　　会客区的沙发旁就是老爸答应给她置办的咖啡机，她走进看了一眼，嗯，没错了，就是她在国外的时候常用的Slayer。
　　因为是首席设计师，所以沈玥的办公桌有一半是玻璃画桌。所有的东西都一应俱全，而且全都是自己熟悉的东西，这种莫大的归属感让她十分之满意。
　　离开会还有半小时，沈玥在确认冯秘书已经出去之后打开了自己的包，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玻璃相框。
　　这是一张没有正脸的照片，那个人背对着阳光，头发丝凌乱的缠在脸上，嘴角噙着一抹笑，眼睛笑的弯弯的微眯起来，蹲在稻草丛中，脸上的阴影遮挡了她的眼睛已下的所有部分，只有一个轮廓，看不清脸，但仅仅只是轮廓，已经可以看得出此人是何等的美艳。
　　沈玥看着这张照片有些出了神，秘书的敲门声差点惊得她把相框甩出去。
　　“……”
　　“总监，还有二十分钟开会，需要我们需要提前过去吗？”冯秘书站在门外。
　　沈玥：“不用，我比较喜欢踩点到，一会58分的时候你在门口等我就好。”
　　冯秘书：“……好的。”
　　沈玥把相框放在电脑旁边，转身去给自己磨了杯咖啡。
　　会议还有五分钟开始，会议室中的高管们已经对这位传说中的总监十分不满。连一点提前意识都没有，还指望以后做什么大项目呢？很多人都在低着头看着表以此来表示对这位新到的总监的不满。
　　等到10:59分时，高跟鞋的声音终于出现，先进来的是开门的冯秘书，紧接着是高跟鞋的鞋尖，沈玥半低着头，刚一踏进来，她抬起了目光，扫视了一圈众人，再把目光收回，缓缓抬起了头。
　　众人登时便安静了下来，这种气场会让人有种错觉，让众人都忘记了她其实只有21岁，年纪都没有他们鞋码大的一个小女孩，压的他们大气都不敢喘。
　　沈玥煞有介事的抬起手看了一眼水晶表盘，说：“刚刚好。我没有迟到吧各位。”
　　“……”谁还敢说话。
　　沈玥迈开步子坐到了老爸斜右边的主位上，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听的人心惊胆战，好像每一脚都踩在了他们的心头。
　　沈玥一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们会议开始。然后就撑着下巴开始听着他们的工作汇报，偶尔提出一点问题，得到解答后也只是微微点头以示回应，不发表任何意见。
　　她不用做任何的自我介绍，因为大家早都知道她是谁，仅仅只是没有见过面而已。
　　会议一直开到了下午两点钟才结束，毕竟初来乍到，有很多工作交接，而她也必须在第一天就开始忙起来。汨罗湾大桥的设计图纸这两天就要画出来，这是泛舟近年来最大的项目之一。刚回国就要扛如此重担，也不知道老爸怎么想的，明天晚上还是她的接风宴，也就是说草稿图必须要在明天下午就完成……
　　幸好桃花坳已经解决了，这两天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太难处理的梦。这两天只好先不入梦了……
　　思索了一下，她还是决定写一张符纸给其姐。
　　沈玥从口袋拿出朱砂笔写符，她们平时通讯的工具只有这个，毕竟梦境里也没有微信。她写完后拿出梦境中其姐给她的玉佩，将符纸往上一扫，符纸马上泛出了紫色的光，接着开始燃烧消失了。
　　沈玥收起玉佩，叹了口气，坐下开始思考草图的绘制。
　　而另一边，“其姐”正在挑选礼服，忽然间顿了顿，挥手把造型师支出去了。
　　造型师出去后，她转过身进了更衣室，手心缓缓张开，一张符纸出现在空中落到了她的手心。
　　她拿起来一看，上面简言意骇的写了说自己近三天都无法跟她一起入梦，并保证第四天晚上一点准时出现，末尾还画了只小猫咪摸头的表情。
　　方其洛勾起嘴笑了笑，有点无奈的摇了摇头。回国才第二天，就开始那么忙吗，倒确实是她的作风。

　　沈玥一抬头，已经凌晨1:33，好在设计图纸的多方透视图已经画好，明天再跟设计小组的其他同事们讨论一下敲定最终稿就大功告成。
　　她现在必须要休息一会了，可是懒得回家了。胃又开始痛起来，除了今天早上老爸喊秘书送过来的牛油包，今天还没吃过任何东西。
　　看了一眼桌上的照片，关上灯，在沙发上睡了。只有睡着了才能消除这种疼痛，吃胃药对她来说已经不管用了，一只手摁着肚子，一只手盖着眼睛。
　　半个小时后，放在肚子上的手慢慢滑落。
　　外面天刚刚破晓，太阳正在海平面上升起，沈玥已经被刺的睁开了眼睛。西装早就滑落在了地上，她捡起来披在自己身上。胃还是有点痉挛，不过已经不痛了。
　　去给自己磨了杯冰咖啡，捧着咖啡，缓缓踱步向落地窗。
　　随着太阳的升起，海平面越来越清晰，深蓝色的海随着太阳的晕染变得五彩斑斓。这间办公室的位置确实是极好的，整个月亮湾都一览无余。
　　自从高中开始，除了入梦的时候，沈玥的睡眠就很浅很浅，窗外一声鸟鸣都能将她吵醒。因为每天的高强度学习以及准备设计考核和比赛，她一天中能睡觉的时间少的可怜，也不敢睡死，因为她的时间安排表是按分钟算的，一秒都不能耽搁。沈父沈母也管不了她，因为她想达到那种高度就必须要压榨自己，不为什么，只是单纯的她想要，就必须要得到。
　　泛舟CTO这个位置好像天生就是属于她的，在此之前也确实没有人能胜任过，所以在她回国之前，公司里就一直有在讨论她，猜测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等到太阳完全升起，沈玥就转过身在办公椅上坐下了，拉开了抽屉。
　　拿出一本很厚很厚的画册，翻开的第一页，就是画的桌上那张照片，是水墨画，耳边晕染开的一滴淡白色就想别在她头上的花一样，明艳又飒爽。
　　她伸手抚上她的嘴唇，这里还没有上色，因为好像不管是什么颜色，都还原不出她的半分美貌，但是如果只是填普通的唇色，又过于平淡了些，因为她的美是张扬的，是热烈的，其实倒不如说是沈玥不知道什么颜色才能配得上这张不可一世的脸。
　　会开到下午一点半，妈妈已经打了无数个电话来催促她回家了，化妆师已经在准备了。甚至连老爸都被催到不行，被妈妈催促着叫我赶紧停止工作，大家都被董事长的突然到来吓到根本不敢说话。沈玥哭笑不得摇了摇头，无声的叹了口气，认命般跟着老爸上了电梯。
　　沈常德：“一会回了家可老实点，我刚刚在开会没听见你妈妈的电话……我要被吓死了。”说着做了一个环抱双臂的动作好像真的在害怕。
　　沈玥：“……哦，对了老爸，不是说要把今晚出席名单发给我吗？”
　　沈常德：“我今天早上已经安排秘书发给你了，是不是又没看手机。”
　　沈玥拿起手机一看，默默的把妈妈打来的电话信息小手一拨，删除了。然后名单终于在和冯秘书的对话框中出现了。其实她只是想找一个名字而已，深吸了一口气，好像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文件点开。
　　文件分了三个批次，顶层标红的，是A市的龙头企业和市监局等一干几乎可以说是在A市能够一手遮天的存在，第二层，是一些和公司有技术合作的的高管和顾问，第三层则是A市势头正盛的一些中小型企业，未来也有合作的可能。
　　沈玥闭了闭眼，睁开眼一眼就看见了红标的那个她熟悉的名字——Apex Group。是了，是她……
　　剩下的沈玥没有看，冯秘书今晚会跟她一起出席，认人这种事情交给她一向放心。这两天忙的忘乎所以，到这会才开始真正紧张起来。

　　回到家里，妈妈还在絮絮叨叨，可能不管多稳重的女人，当她是以一个妈妈的身份跟你对话的时候，都只剩下了碎嘴。沈常德搂着弥岳欣半推半搡的跟她讨价还价一边给沈玥使眼色喊她快点溜，沈玥马上心领神会，直接转头进了化妆间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