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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木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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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屋孤立于远离人群的远郊,它已经有些历史了,长久的荒废令它看上去有些摇摇欲坠,里面更是堆满了灰尘,附近的小动物时常不打招呼地上门,几乎每个角落蛛网遍布,空气里满是灰尘与沉重的异味。
朝阳升起,黄灿灿的阳光透过木板的缝隙,金黄的光线中漂浮着清晰可见的飞尘。
一只误入的野狗从没有关严的大门钻入,它追寻着一股特别的气味而来,它抬起湿漉漉的鼻子在空气中一抽一抽地嗅着,慢慢仰起了头。
在楼层的裂缝中,湿漉漉的人类手指从里面伸了出来,那根手指红彤彤的,一动不动像是凝固了般,那股气味从上面传来。
野狗低下头,手指的正下方,有着一块与周围颜色格格不入的干涸色块。
是腥甜的、铁锈般血液的味道。
它黑漆漆的眼睛绕着那块缝隙,那手指头像是诱导它凑过去一样,它试图跳跃触碰,但只是在地上跳起了不到半米的距离,脏兮兮的爪子只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留下了脚印。
突然它耳朵竖起,听到了上方传来的动静。
上层的阁楼内,这里丢弃着各式的家具和杂物,穿着校服的少女在地上躺着,她手上还抓着已经被风吹灭的蜡烛,阁楼关闭的木门上还有着她曾经试图烧毁它造成的焦黑痕迹。
幸子从昏迷中幽幽转醒,她挣扎起身的动静彻底惊扰了楼下的野狗。
“汪!汪!”它瞬间惊弓之鸟般爆发巨大的叫声。
几声犬吠和跑动声让幸子彻底从混沌感中清醒。
她的眼镜在混乱中掉了,此时视野模糊。她能感觉到周围光线似乎变得明亮许多,触觉和嗅觉让她首先感受到了地板的粗糙,还有手指间触碰到的某种凝固物的东西,她不确定是蜡或者什么东西,她闻到了空气中腐朽的气味,还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腥味。
她想起来自己昨晚和同伴一起被田中骗到了这里,中途自己被锁在阁楼,在她疯狂拍门之际,幸子听到了北川的声音。
她们正是被田中用小林和北川的名义骗来的,只是在田中表现出攻击意图后,幸子就以为这两人的消息也是田中的谎言。
没想到她真的在这里见到了小林和北川。
他们缩在墙角,北川虚弱的开口喊了幸子的名字,整个人几乎憔悴没有人形,眼眶凹陷,身上血淋淋的。
小林……他看上去像是已经死了,身体僵直着,双目圆睁,眼睛已经泛灰。
“北川?你们怎么在这?你们也是被田中骗进来的吗?小林他……他怎么了?”
北川没有回应幸子惊恐的追问,她如今这幅模样连说话都费力,身体无力地倚靠着小林,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
“幸子,小心……”
她指着阁楼的上方,幸子循着方向看去,抬起手中的蜡烛,当光照亮那片区域,幸子内心的恐惧瞬间达到了顶峰。
富江的脸,嵌在天花板上,一张、两张、三张……
当她们目光对视,幸子看到她们的眼珠子在动,并对着她生动地展露出恶意的笑容。
这恐怖的一幕令幸子头皮发麻,她们是活的,活在人类根本不可能存活的地方,和木板融为了一体!
她尖叫着疯狂拍打房门,甚至试图用蜡烛的火烧它,但一阵风把蜡烛吹灭了。
她被怪物包围了,被富江包围了,那可怕的、扭曲的女人!她们欣赏着她的丑态,发出阵阵刺耳的嘲笑,幸子感觉整个木屋可能都存在着她,她像是坠入了富江的胃里,木板就是她的身体!
黑暗中她陷入了无尽的绝望,慌乱中不仅弄丢了眼镜,还在极致惊恐中陷入了晕厥。
她没有在那个恐怖的夜里死去,清晰的感官证明她还活着。
所以……她昨晚看到的都是幻觉吗?
幸子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模糊的视野里只看到一片浑浊的木色,富江的声音也已经消失了。
“北川?你在吗?”她又试图呼唤北川。
没有人回应,幸子反而松了口气,或许这证明昨晚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她伸手在地上到处摸着,寻找丢失的眼镜。
一旁的北川幽幽转醒,睁开眼看到的是趴在地上不断在阁楼地板上伸手触摸的幸子,白天让她的视野变得没有遮挡,她又看到了地毯上的女人。
“幸子……”她刚想小声提醒,四个富江同时朝她看了过来,北川顿时吓得不再动弹。
这里是‘富江’的巢穴。
三个‘富江’在天花板上,一个‘富江’黏在一张一米多长的地毯上,她们生长的位置来历北川都心知肚明。
……那是她和几个同学一起藏的包裹所在的位置。
那天散会后,她与关系好的几个女生一起走,大家都不知道把尸块丢在哪里。朋友直子就提到了叔叔以前在一个山脚下建了一所木屋,但是叔叔前年去了名古屋工作没再回来。
“不如直接埋掉比较好吧,藏在屋子里被发现怎么办?”北川觉得有些冒险。
“但是我们都没有带挖土的工具,不如先放在那里,等明天我们一起去旁边的山上埋掉好了。”
直子这次的提议瞬间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于是她们将包裹藏在了阁楼,她们都选择将包裹塞进屋顶缝隙的夹层,这样就算有人进来也不容易发现。直子却不敢爬梯子,她将自己的包裹塞进了一个废弃的地毯里,将它裹了起来。
但第二天,直子告诉她们,自己想起去阁楼查看,发现怎么找也找不到她们藏的包裹,里面的东西不知道哪里去了,只留下了外面包着的布破破烂烂地丢在那里。
“可能是被老鼠叼走了吧?”
她们又一起去看了,确认直子说的无误。
“北川,你的包裹还在吗?”
北川左看右看,地毯已经不在原地,周围乱糟糟的,她相信了老鼠叼走的说法,也没有了寻找的想法,要是真看到老鼠的话,那太吓人了。
后来田中问她如何处理掉了,北川也没多想,便告诉了田中这件事并答应他过来查看,没想到……
真是如同噩梦般,他们一进来就看到了屋顶上的三个富江,连那个她以为不翼而飞的地毯,也就摆在阁楼的中央,也生长着一颗富江的头颅。
田中他疯了,对这个怪物唯命是从,把她关在这里后,又把小林也绑来。
他们在这度过了相当漫长的一周,这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她们会说话,甚至会要求田中带来各种昂贵的东西取乐。
只要不能让她满意,每个富江都会发怒,要么是无休止的谩骂,要么是她们那刺耳、疯狂的尖叫,在这样的环境中,除了满足她们、惧怕服从之外,北川自己都无法生出其他任何想法。
无法满足富江要求的田中最后做了一件唯一能令她满足的事,她想看到鲜艳的红色。
富江是来复仇的,没有血色更符合她的要求,田中领会其中,毫不犹豫地割开了小林的手腕。
北川惶恐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她不敢逃跑,不敢反抗,尽管她知道,小林已经死了,或许自己就是下一个。
但她的精神已经仿佛被什么紧紧束缚住,无论内心如何恐惧,也只能慢慢地在这里等死。
现在,幸子正一步步靠近她。
在这短暂的几天里,地毯上的女人不可思议的长出了上半身,她匍匐在地毯上,不注意看还以为一个正常的人类。但她的整块肌肤都黏在了地毯上,像是被烤化的肉酱黏糊糊的融合在了一起。
“啊啊啊!”
北川回过神,幸子已经触碰到了富江,惊吓中发出一阵尖叫。
幸子惊慌失措的摔倒丑态取悦了‘富江’,屋内所有‘富江’发出阵阵恶劣的讥笑。
地毯上的‘富江’边笑边转动着眼珠子,她的目光扫视过屋顶的其他‘富江’们,突然开口。
“仔细看,她比我梦里的家伙要丑。”地毯上的富江五号抬起头,“所以,到底是谁?”
是谁闯入了富江的世界,谁偷了富江的脸?
一定有一个‘富江’,被什么东西染指了。
她会在这里吗?她甚至跑进了她们本不该混为一体的梦境。
“小偷!”
“是你吗?!”
“还是你?”
她环视周围。
暧昧不清的光线只照得见她们模糊的轮廓,几张一模一样的女人的脸黏在木板上,柔软的脖子肌肤像是木头生出的肿瘤,倒吊的头颅面面相觑,互相敌意地审视。
比起扎根在木板上只有头颅的三个‘富江’,地毯上的女人已经算是长得较为健全,她像是主导一切的女王,。
三颗头颅开始七嘴八舌地相互“检举”。
“小肠!我一直觉得它不正常,不觉得它长得实在太丑了吗?”
小肠:?
小肠:“你这个审美低下的丑八怪!你就是那个小偷吧?居然敢说我丑!”
“是你!”
“是你!”
“我也觉得是小肠,她长得就比所有人慢,如果有人有可能被侵蚀的话,应该就是她了吧?”
“照我看说不定侵入的不止一个,你们居然针对我?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拜托……
谁来救救她?北川后悔地流下泪来,如果一开始就不参与就好了……如果她真心忏悔,上帝是否原因宽恕她的罪?
她的祈祷中,北川敏锐地捕捉到一个沉重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