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与白云期》青冥蝉

16、如果入戏

　　当时，言仁予试探着要和白子休说起这事的时候，他对男朋友的称呼是在乎的，但是换个角度来看，哥也不错。
　　白子休切好洋葱，把它们收好放在盘子里，一下抽了好几张纸巾要把花脸拭干净，凑近了言仁予要他多煮一点：“我好饿，中午就没有吃饱。”
　　“快八点了，这样吃，晚上肚子会不舒服的。”言仁予提醒他上次因为吃太多半夜睡不着觉的事，伸出去要打开柜子的手又很快收了回来，根本没打算听他的。
　　可是他们心知肚明，白子休是偷吃了白子蝶扔给他的吃不完的零食而已。
　　“要不然，说点好听的？”
　　白子休是肯为了这点小事妥协的，他不知道什么是好听的，但求人叫哥总是没错的。
　　“小予哥哥，再加一点吧，如果我吃不饱，半夜又要爬起来吃东西，那些都不健康，吃了对我也没有好处，你现在就是多添几根的事，要是我真控制不了自己，那就麻烦了，你也不愿意看到对不对？”
　　明明就在昨天，言仁予却觉得过了好多年，现在要从白子休的嘴里说出哥哥，那就不容易了，也幸好自己不是他的亲哥，虽然白子休曾经无意中夸他道，你要是我亲哥哥就好了。
　　和白子蝶一样，是因为给了他多深的信任，如果可以，言仁予愿意先从这一声做起。
　　可是，他不能仅仅停留在这一个字上，就是他不说，白子休也是不甘心的，一个月前，言仁予和元月空并没有分别，白子休开始甚至都没有把前者放在心上，他是先认识了元月空，和他搭档，敬业又真诚地去爱他，他以为自己真的非这个男人不可。
　　可实际上，这条路走不通，他不是穿着平底鞋，他早就发现自己喜欢的人和自己一样，这就让他和其他男孩不一样，他是踩着高跷的，在平地上都摇摇晃晃，还要接受其他人异样的眼光，或者恶意的中伤。可是他从来没有刻意去揣测别人，元月空是喜欢他的，白子休从来没有意识到，可就是他知道了也没法改变什么，按着他的性子，他会相信，但他也会拒绝，他把自己的胡思乱想和他看到的元月空一起丢进大锅里，以为能熬出什么珍馐美味，可他用力，用心，最后却是一碗连巫女都瞧不上的玩意儿。
　　白子休想要的很简单，他对谁都不错，看谁都好，在那些萍水相逢或者廖廖的过客中，他想，能让他有身体反应的，克制不住去亲近的，才能算得上与众不同吧。在他看来，元月空是不能算的，朋友之间是不能缠着手的，言仁予的出现，白子休才认清楚这一点。
　　他穿着高跷，还以为在元月空的这条路上能走得平稳，可他跌跌撞撞，义无反顾，还是没想明白，不是因为这条路让他头破血流，在梦里迷路也不知道如何翻身，是他本就艰难，他需要的，不是一道坦途，而是时刻扶持他的一个肩膀，一只手。
　　现在，就是白子休和白子蝶知道元月空做了这一切，也猜不到他的意图，白子蝶回房休息了，言仁予告诉她等考完试再回来，你哥哥暂时还不会离开，等你明天回来，我们再详细说好不好。
　　“你们真的有好多事都不告诉我，”白子蝶迅速盘点了一遍自己还没有收拾好的行李，谁知，言仁予竟突然这样对自己说，就像他们莫名其妙的那个拥抱，她在白子休的脸上看到默认，摊开手无奈地接受，“你们谈恋爱的人有好多秘密啊，随便啦，不和你说了，我要早点睡觉，明天还有考试呢。”
　　“别多嘴，”白子休叫住她，“和元月空该怎样就怎样，结束以后早点回来。”
　　“知道了，”白子蝶起身的一瞬间，忽然感受到离别的失落，没有来由，她好像忘记了什么，慢慢挪到门口，才猛地记起来，“对了，哥，小柏学姐说把最近的剧本给你了，让你有空的话可以先看看。”
　　邮件是几天前发来的，因为也不是什么急事，韩柏就没有跟白子休说，只是在和白子蝶视频结束的时候，无意中提起来：“我知道他现在正在写论文，你呢，最近考试快结束了吧？”
　　白子蝶还和她说起自己喜欢的那个人，她们才刚认识几个月，却比和白子休见面还要频繁，白子休带她赴过韩柏的一次约，饭桌上，白子蝶和她熟识得很快，还去帮她搬家来着。当然，韩柏没有真的让她干这活，白子蝶赶到那个小区楼下，韩柏早已经收拾妥当，就等着叫她去吃饭，她对白子蝶很有好感，她好像比白子休还要好骗。
　　韩柏只是远远见过元月空一面，当时，自己和白子休从办公室出来，正好看到白子蝶下课，旁边一个背着书包的高个子男生。
　　白子蝶和那人分别，走到她跟前，和她炫耀说那就是自己喜欢的人，问她的看法。
　　她能说什么呢，她连看都没看清。
　　《贤妻》的那个本子是拿给韩柏看过的，她还提了点建议，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让你哥和你喜欢的人演夫妻，这是你同学的第一部戏，不应该你自己来吗？而且，我看，亲密戏份也挺多，结局也不错，你不想趁此机会给他留个好印象吗？”
　　万一他入戏了，你们不就因此成了吗？这句她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
　　韩柏也知道白子休喜欢男人的事，她也担心，最后入了戏的，不会是白子休吧，她没考虑过元月空的事，就盼望着，要是他也喜欢白子蝶就好了。
　　看样子白子蝶没有这个担忧，白子休说的没错，她还真的不知道自己哥哥喜欢男人的事，才会这样满不在乎，韩柏没有当着她的面拆穿，而是事后去问白子休，他说自己还没想好。
　　“等准备好了，我会告诉她的。”
　　从正式排练开始，白子蝶一直有时不时和她交流过，也从来没有出现过韩柏担心的情况，她说他们进行得还算顺利：“我哥和月空越来越好了，我还担心他们合不来呢，看来我当时的决定太对了。”
　　她的话让韩柏越来越心惊，她不肯相信是自己以为的那样，要是兄妹两个为了一个不重要的男生起了嫌隙，她应该站在谁的那边呢，还是说白子蝶根本就不在乎。
　　韩柏也忙，那段时间，她几乎联系不上白子休，也就不知道白子休的那一些情感变化，他会自医，万幸，他会把那段心路历程藏起来，谁都不会知道的，他也许分不清现实与舞台，但他知道，自己对元月空是什么感情。
　　过去几年，言红山都没有想过叫言仁予和他一起过年，这一次，他倒是没有机会了，言仁予等着白子蝶一放假，就带他们去了溪尾，他也是第一次来，因为和一众好友约好，后青春乐团正好要来这里演出，他们就把过年的聚会，改成了九天的旅行。
　　他们都没了家，但都有自己的伴侣，几年了，只有言仁予孤身一人，这一次，看着他下车，后车窗探出一个小脑袋，是个小姑娘，以为他变了性，接着，又一个女孩的头探出窗外，然后，才是副驾上蒙着脑袋睡不醒的白子休。
　　言仁予虚掩着车门，走近了和他对头的那辆商务车：“我也跟你们说了，我这车上，满员，记得吧？再也坐不了别人了，你们就别打主意了。”
　　“后座坐了几个人？”为首的司机不知道是不是在开玩笑，眼睛好奇地盯住一动不动的副驾驶，添油加醋，“不能挤一挤吗？我记得你车上很宽敞，后面坐四个人都没问题。”
　　“你是不是看不见，那是两个女孩，”言仁予作势瞪眼，“乔杰，我给你个机会，来来来，你要是好意思和她们挤着，我就满足你。”
　　他走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辆车上虽满当当，但人人有座，露营设备都在车顶呢，他知道自己可以信任乔杰，和他事先说了自己车上没有空位，他就会提前安排妥当。
　　他还想多问一句是谁啊，那是不是你对象啊，就被言仁予堵了回去：“你留着精力开车吧，路上要三个小时呢。”
　　白子蝶看到他刚走回来两步又转身回去，低声说了句什么，小跑折返的时候，脸都红了。
　　韩柏听着那一车的哄闹声，便迫不及待地拉住白子蝶的袖子：“怎么了，他们在说什么呢？”
　　“言大哥说啊，别乱说，还在追求中呢。”白子蝶的一句话恰在言仁予回到车上的瞬间戛然而止。
　　他坐好，示意乔杰在前面开路，没有注意到，乔杰正匆匆把手机藏起来，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白子休，当然要留下证据了。
　　“还有三个小时左右，你们也可以睡一会儿，”言仁予把车窗关小，回头对着车后座的两个女孩，“等到了我叫你们。”
　　两个人点点头，铺开毛毯盖在身上，一人靠在一车门，假装要休息了，等车子启动，才摸出手机，韩柏感觉自己已经与世隔绝。
　　“怎么回事，他们两个是怎么好上的？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你快把前因后果详详细细地跟我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