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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昭阳之死 ...
小船在湍急的江流中颠簸起伏,仿佛随时会被愤怒的浪头吞噬,宁令仪紧抿着唇,目光盯着前方被船工们奋力撑开的狭窄水道。
苏轻帆指挥若定,低沉的命令在风浪声中清晰可闻,每一次船身剧烈倾斜,船底擦过暗礁的闷响,都让所有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稳住,左舵!避开那块明石!”
终于,伴随着船工们一声力竭的呼喝,小船险之又险地冲出了最险恶的激流区,进入了一段相对平缓宽阔的水面。
船上的人松了口气,衣衫早已被汗水和溅起的江水浸透,贴在身上,冰凉刺骨,这一趟,实在是艰难。
回头望去,宽阔的江面只剩浊浪翻滚。
苏轻帆带来的三只大船、四五小船,两百多条汉子,此刻环顾四周,算上船工,只剩了身边这十几张惊魂未定的脸。
小船上一片死寂,只有江水呜咽。
苏轻帆站在船头,背对着众人,肩她带来的精锐,那些在码头为她浴血奋战的汉子,如今十不存一,她沉默着,没有回头,虽然来的时候就有预感,可如今的惨烈,实在让她心痛。
看着众人,宁令仪第一次后悔。
是不是自己太过任性?是不是自己不选择这条路,就不会死这么多人了?她的心里,终于有了怯意。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向下游方向,那里是昭阳引开追兵后,该有消息的地方。
“轻帆,”她的声音在江风中显得异常平静,“你带着剩下的人,护着宴和令瑶,立刻全速赶往明州,一刻都不要耽搁。我和另外几位船工留下,在此等候昭阳的消息。”
“殿下!”苏轻帆转身,“此地太过危险!追兵随时可能……”
“我必须等。”宁令仪打断她,“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昭阳被他们拿住了。只要人活着,我们总能想办法营救。若她侥幸脱身,寻到此处,却无人接应……”
她没再说下去。
苏轻帆看着她,知道再劝无用。
她迅速指挥人手,将宴和令瑶转移到另一条状况稍好的船上,两个孩子懵懂地依偎在忠仆怀里,被带离时,小令瑶还怯生生地回头唤了一声“姐姐”。
宁令仪目送着那条载着弟妹的小船,消失在江雾迷蒙的远方。她身边,只余下苏轻帆,几位经验老道的船工和一条更不起眼的小船。
等待变得漫长而煎熬。
江风凛冽,吹得人骨头缝都发冷。宁令仪裹紧半湿的粗布衣裳,蜷在土坡下,目光死死锁着下游江面,每有船只顺流而下,她的心便提起,又随着船只远去而沉下。
起初是些渔船货船,后来,挂着官旗的兵船也驶过,船上兵丁神情冷肃,宁令仪的心便像被什么东西攥住,透不过气。
“殿下,喝口热水。”
苏轻帆递来一个破旧的陶碗,碗里水汽微弱。
宁令仪没动。
“殿下,”苏轻帆低声劝到。
宁令仪终于接过碗,她小口啜着,那点热气似乎到不了心里。
消息,断断续续地从下游的船只上传来。
“有艘大船被围了,打得好惨……”
“听说烧起来了……”
“有人跳江了,官兵在捞人……”
宁令仪听着,她强迫自己不去想那最坏的可能,只在心里一遍遍固执地告诉自己:昭阳是公主,是父皇母后的嫡长女,那些官兵,那些乱臣贼子,怎么敢真的对她下死手?
他们最多是抓了她,把她送回皇宫,一定是这样。
但传闻多了,她也坐立不安起来,等一艘新船到来,宁令仪冲到江边,拦住歇脚的货船船工。
“大哥,可见到烧船跳江的事?”
船工是个老实汉子,被她惊着了,搓着手:“娘子,小的离得远,没看清,就听岸上的人传……”
宁令仪眼中的光黯了些,依旧固执:“只是传言……”
苏轻帆站在她身后,没出声。
日头西斜,把江面染成一片昏黄。
又一艘客船靠过来。
船头几个船工面色发白,议论声飘过来。
“老天爷,真真看见了,我们船离得不算远!”
“是啊!一个小娘子,站在船头,火轰就起来了!烧得帆都卷了!”
“她就那么跳下去了!水那么急……”
“官兵划着小船围过去,急得跳脚,口里喊着公主,快救公主,可浪头一卷,人就没影了……”
船工们噤若寒蝉,无人敢接话。
江面上只剩下风声水声,宁令仪那点自欺欺人的侥幸,在真相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她如何能接受?
她怎么会相信?
那个总是温婉娴静的姐姐,那个在深宫一起长大为她送信的姐姐,那个在亡命途中默默照顾弟妹最后关头挺身而出的姐姐……
那个刚刚才学会勇敢对她说“害怕没有用”的姐姐……
就这么没了?
“假的,肯定是假的。”宁令仪喃喃自语,眼神空洞地望着苍茫的江面,声音轻得像飘散的雾气。
“就算跳江了,也有可能顺流而下,被冲到了岸边,找一找,对,找一找,肯定能找到的……”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目光急切地扫视着两岸荒凉的滩涂。
“殿下……”苏轻帆看着宁令仪失魂落魄的样子,却不敢多劝一句。
宁令仪仿佛没听见,她的目光看向翻涌的江水。
她的姐姐在这江里。
“是不是昭阳不跟我走,留在宫里就好了?”她失神地低语。
“新帝再怎么样,应该也不会对她下手,她毕竟是公主,说不定她会好好嫁人,安安稳稳幸福一生……”
她一步步走向船舷,冰冷的江水拍打着船身,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裙摆。
“是我,是我害了她……”
这念头让她痛得蜷缩起来,她看着脚下翻涌的漩涡,那浑浊的水仿佛成了唯一的去处,她的身体微微前倾,跌入了吞噬了昭阳的江水中,她想要寻到昭阳......
昭阳就在这江里。
她要把昭阳找回来。
“殿下!”
苏轻帆一个猛子扎进冰冷的江水。
几乎在宁令仪跌江瞬间,苏轻帆已如水中蛟龙般探身而至,手臂牢牢箍住她的腰身,将她从江水中拽了回来!
苏轻帆同样是一个女子,并不比宁令仪大几岁,这样救了宁令仪,也费了大力气。
宁令仪挣扎着,泪水终于汹涌而出,混合着冰冷的江水,“昭阳,昭阳在下面!我要去找她!是我害了她,我不该带她走……”
宁令仪似乎癔住了。
苏轻帆死死抱着她:“殿下,这不是您的错!”
“这是昭阳公主自己的选择!”
“她明明可以束手就擒,跟着官兵回京的,可是她没有!她选择了焚船,她选择了跳江,她选择用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人生!”
“殿下,您想想她最后说的话,她的父皇瘫痪了,她的哥哥死了,她的母后被囚禁了,她回去那个皇宫,还能做什么?向那些伤害她至亲的人卑躬屈膝,摇尾乞怜吗?”
苏轻帆如何不懂昭阳?她太懂了。
世人总觉得女人软弱,随意给予吃喝就可喝令磋磨,可偏偏就算有些人不愿意。
“昭阳公主也有自己的骄傲,她的命,和她不愿跪下去的膝盖一样硬!”
“殿下,是昭阳公主救了我们,救了你,救了宴和小殿下!救了令瑶小殿下!她用命,换来了我们活下来的机会!”
“我们要为她报仇,好不好?”
宁令仪挣扎的力道渐渐弱了,泪水模糊了视线,原来出宫那日,昭阳就明白了,她再也不愿意卑微活着了。
昭阳最后看向她的眼神平静,温柔,带着一丝解脱和释然,还有那句“保重”……
她不是被逼无奈,她是自己选的这条路。
她不愿再回去那个囚禁了她一生的牢笼,不愿向仇人屈膝,她选择用最决绝的方式,捍卫了自己最后的尊严。
“姐姐,我今天才懂你......”
苏轻帆缓缓松开钳制,护在宁令仪身侧。
冰冷的江风扑面而来,吹得宁令仪湿透的衣衫紧贴在身上,刺骨的寒意让她微微颤抖。
她最后看了一眼奔流不息的江面,目光越过茫茫江水,投向遥远处京城方向,那里是权力倾轧的中心,是她们苦难的源头。
她没有说话,一个字也没有。
良久,她转过身,“去明州。”
小船调转方向,载着无尽的悲伤,划开暮色沉沉的江水,驶向东南方那唯一的希望之地——明州。
明州,知州府衙。
正堂案上,一份来自京城盖着鲜红玉玺印记的明黄绢帛,在灯火下显得格外刺眼。
这是新帝的圣旨。
身着深绿官袍的明州知州沈清砚,端坐于上首。他面容清癯,气质儒雅,此刻却眉头深锁,指尖无意识地抚过绢帛边缘。
绢帛上的字迹清晰: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明州知州沈清砚,吏治清明,抚民有方,功在地方,着即擢升礼部侍郎,加翰林院大学士衔,命尔即刻押解明珠公主、昭阳公主、五皇子宁宴和、六公主宁令瑶等一干人等回京听勘,不得有误。钦此。”
连升六级。
从地方知州,一跃而为京官显宦,入主礼部,加学士清衔,光启帝开出的价码,不可谓不丰厚。
光启帝用这泼天的富贵,换他沈清砚的“忠心”,换他亲手将明珠公主一行送回那吃人的京城。
沈清砚的目光从圣旨上移开,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明州的夜,没有京城的肃杀,却同样藏着看不见的暗流。
先皇已成了太上皇,太子已死,明珠公主的招牌早就没用了。
烛火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跃,映照出翻涌的思绪。
他沉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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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这是一个由女性主导,角色性别均衡的群像故事。 这个故事中九成以上女性角色都闪耀着积极坚韧的光芒;而男性形象则更多承载人性的复杂与多维,故事中所有的冲突,皆源于立场与理念的差异,而非对任何个体的贬低。 我试图描绘一条属于女性的权力之路:她不仅要战胜有形的敌人,更要对抗无形的偏见,她的武器不仅是刀剑,更是源于女性身份所诞生的同理心、坚韧度、母性领导力。 我深信,女性可以做到一切,只要她想。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