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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最是无情帝王家 ...
西苑的酒气浓得化不开,像一层粘稠的茧,被废的屈辱、对父皇的怨怼、对太孙那难以言说的嫉恨,日夜灼烧,最终都溺毙在这杯中之物里。
案上杯盏狼藉,他人事不省地伏着,仿佛一具被抽空了魂魄的躯壳。
“殿下…殿下醒醒!”
“宫里有变!殿下!”
呼唤声由远及近,夹杂着宫墙外隐隐传来的喧嚣,穿透了醉意。
太子烦躁地挥了挥手,含糊不清:“滚…让孤…清净……”
“砰!” 殿门被粗暴地撞开。
寒风涌入,瞬间冲淡了酒气。
太子费力地撑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人影憧憧,甲胄在烛光下反射着幽芒,是太子一党众人。
东宫詹事陈知节、太傅张潜的长子张铎、次子张锐,几位素日依附的属官武将,以及——侧妃刘氏之父,鹰扬将军刘崇等人。
“你,你们……” 太子想坐直,一阵眩晕袭来。
“殿下!” 刘崇大步上前,“宫内生乱,臣等护驾来迟!”
“护驾?” 太子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带着浓重的醉意和自嘲,“孤已是废人一个……”
“今日就是殿下荣登大宝之际。
“你们…意欲何为?” 太子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砾摩擦。
“清君侧,正本源!请殿下即刻移驾紫宸殿,面见陛下,陈明利害!” 陈詹事接口,语气恭敬,神色却疯狂。
身后众人齐声道:“请殿下移驾!”
“不,” 太子本能地抗拒,身体向后缩。
“父皇心意已决,不会听的,去了也是徒劳……”
“殿下!若您继续安于西苑…” 张铎语速极快,“明日,便是殿下旧臣的末日,亦是刘侧妃娘娘及其所出小殿下的末路。”
“殿下!” 刘崇开口,“臣等身家性命,早已与殿下绑在一处!殿下若不去,臣等今夜便是阖族倾覆,殿下忍心吗?”
另一位武将上前一步,甲叶轻响:“殿下,宫外已乱,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此刻不去,便是坐以待毙,我等死不足惜,可殿下…刘崇”
“殿下!” 刘崇猛地单膝点地,他抬起头:“箭已在弦!殿下以为,此刻收手,陛下会宽宥我等?宽宥您?您那位贤德的太子妃,她所出的太孙一旦登基,我等死无葬身之地!您还有回头路吗?”
殿外混乱的喧嚣声浪如同汹涌的潮水拍打着门窗,越来越清晰。太子看着眼前这群昔日的臣属,他们眼中不再是恭敬,而是孤注一掷的疯狂。退路?早已在他们踏入西苑那一刻就断绝了。
他像一叶被卷入风暴中心的扁舟,身不由己。
“孤……” 太子嘴唇翕动,还想说什么。
“殿下恕罪!事急从权!” 刘崇直接起身。
他身旁两名孔武有力的侍卫立刻上前,不由分说,一左一右牢牢架住了太子虚软无力的双臂,将他从座椅中硬生生提了起来!
太子闷哼一声,醉意和恐惧让他几乎无法站立,他徒劳地挣扎了一下,却换来更紧的钳制。
“护驾,护送殿下移驾紫宸殿!” 刘崇命令道。
众人立刻簇拥上前,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人墙,裹挟着被架住的太子,不容抗拒地卷入了外面火光冲天的混乱夜色,直扑紫宸殿。
紫宸殿内,烛火摇曳不定。皇帝端坐御座,面沉如水,年幼的太孙紧紧依偎在祖父身侧,小脸煞白,身体因恐惧而微微颤抖。
殿外兵戈之声不绝于耳。
是谁?
太子?雍王?亦或者外族?
“轰!” 殿门被撞开,甲胄碰撞声潮水般涌入。
太子被众人簇拥着,几乎是推搡到丹陛之下,他脚步踉跄,目光涣散,不敢看御座上的父亲,更不敢看父亲身边的儿子。
皇帝的目光,越过那些森然的甲胄,落在太子苍白的脸上。
他看清了,他的长子,不过是被架在火上烤的傀儡。是他心软了,没有彻底清除太子一党。
“你来了。” 皇帝的声音低沉沙哑,打破了死寂。
太子身体猛地一颤,头垂得更低,嘴唇翕动了几下,终究只挤出一个字:“是。”
殿内再次陷入沉默,只有远处隐隐的喊杀声作背景,群臣的目光,压在太子背上。
皇帝的目光缓缓扫过太子身后的陈詹事、张铎、刘崇等人:“闹出这般阵仗,所求为何?”
太子喉头滚动,感到身后数道目光刺来,此刻,他明白。
他必须出头,弑君的名头必须落在他身上,如果他不动手,那今日死的便也有他了。
“父皇,” 太子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儿臣请父皇,保重圣体,安养天年……”
“安养天年?” 皇帝嘴角扯动了一下,似笑非笑,带着一丝冰冷的讥诮。
“如何安养?是像你一般,醉卧西苑?还是另有去处?”
太子脸色更加苍白,身体晃了晃。
皇帝的目光落在吓得不敢出声的太孙身上,眼神瞬间变得复杂而痛楚。
“那朕的孙儿呢?你们打算如何安养他?”
眼见太子越发恐惧,众人已经不耐。
“陛下!” 张铎上前一步,微微躬身,“陛下为国操劳一生,心力交瘁。太子殿下纯孝,必会奉陛下于清幽别宫,颐养天年,享人间至福,此乃社稷之幸,万民之福。”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太孙,“太孙殿下年幼天真,远离这朝堂纷扰,无忧无虑,永享赤子纯真,岂非大善?臣等,定当竭尽所能,保太孙殿下此生平安顺遂。”
“平安顺遂…” 皇帝重复着这四个字,先是盯着张铎,又移向不敢抬头的太子,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带着无尽的悲凉。
“好好一个平安顺遂,你们真是煞费苦心。”
陈詹事微微侧身示意。
一名内侍垂着头,端着两只小巧的玉碗,步履僵硬地走上前来,碗中盛着琥珀色的液体,散发着微苦气息。
所有的目光都钉在那两只玉碗上。
太子盯着药碗,身体不受控制地战栗,眼中交织着恐惧与挣扎,他下意识后退,却被身后刘崇坚实的臂膀牢牢顶住。
“殿下,” 刘崇的声音紧贴耳畔,“请陛下与太孙安心用药。事已至此,再无后路。”
“皇爷爷……” 太孙吓得小声啜泣。
“我怕……”
太子被身后无数道目光推着,如同傀儡,僵硬地向前挪了一步。他看着闭目流泪的父亲,看着惊恐无助的儿子,他伸出手,指尖冰凉。
“此为何物?” 皇帝闭着眼,声音喑哑,平静得可怕。
太子喉结滚动,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回陛下,” 张铎的声音清晰地响起,打破死寂,“此乃宁神固本汤,陛下服用后,可卸下万钧重担,静心卧床休养。
“另一碗为守神汤,太孙殿下服用后,心思纯然永如孩童,再无尘俗之累,于二位实为解脱。”
“解脱…” 皇帝闭目喃喃,泪水无声滑落,“好一个解脱,此药能解朕心头之忧?”
他睁开一丝眼缝,刺向太子,“还是解尔等之忧?”
众人默然,唯余太子。
“你被他们强架至此,做了这柄刀,你以为日后就能握得住这刀柄吗?”
太子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儿臣,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 皇帝的声音带着嘲讽,旋即又因虚弱而低沉下去,“好一个身不由己……”
太子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他抓起其中一个玉碗,手抖得厉害。
刘崇的手覆上他的手背,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几乎是半强迫地捏开了皇帝的下颌,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太子冰凉的手上。
“父皇,恕儿臣……” 太子声音带着压抑的哭腔,将碗中药液灌入父亲口中。皇帝没有挣扎,只是喉间发出一阵剧烈的痉挛和呛咳,身体猛地弓起,又颓然倒下。
“父王,不要!父王!” 太孙尖叫着扑上来,小小的拳头无力地捶打着太子的大腿,哭得撕心裂肺。
太子心如刀绞,动作却未停,在刘崇的协助下,轻易制住了幼小的儿子。
他看着儿子那双写满恐惧的眼睛,手中的碗几乎握不住。
“殿下!大局为重!” 刘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太子一咬牙,狠下心肠,捏开儿子哭喊的嘴,将那琥珀色的液体灌了下去。
太孙剧烈地咳嗽,声音渐渐微弱下去,眼神变得空茫呆滞,软软地瘫在祖父身边,嘴角淌下一丝涎水。
“哐当!” 玉碗从太子脱力的手中滑落,粉碎在地。
皇帝强忍着身体的麻痹感,目光涣散,却仍努力聚焦在太子脸上,声音含糊断续:“看看你做的好…事……”
话未说完,头已无力地歪向一侧,只有胸膛还在微弱起伏。
太子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冰冷的地砖上,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身体在剧烈地颤抖。
他匍匐在地,肩头耸动,如同离水的鱼,在绝望中剧烈喘息。
陈詹事、刘崇等人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
张铎快步上前,捧起那份早已备好的明黄诏书,恭敬地递到崩溃在地的太子面前,又将那方冰冷的玉玺,轻轻放在他手边的地上。
“太子恕罪,请用玺。” 张铎的声音平静无波,如同在陈述一件最平常的事务。
太子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更深地蜷缩下去,淹没在自己的泪水,殿内只剩下远处隐约的喊杀。
原来这登基之路,始于至亲的鲜血。
群臣如同石像般静立,等待着那必然落下的玺印,无人去看那瘫倒的皇帝和呆滞的太孙。
“殿下节哀,请用玺。” 刘崇再次提醒。
新帝冠冕旧魂萦,最是无情帝王家,他赢了?不,他亲手扼杀了父亲与儿子,也扼杀了自己。
这天下容不得他的眼泪,杀戮仍在继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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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这是一个由女性主导,角色性别均衡的群像故事。 这个故事中九成以上女性角色都闪耀着积极坚韧的光芒;而男性形象则更多承载人性的复杂与多维,故事中所有的冲突,皆源于立场与理念的差异,而非对任何个体的贬低。 我试图描绘一条属于女性的权力之路:她不仅要战胜有形的敌人,更要对抗无形的偏见,她的武器不仅是刀剑,更是源于女性身份所诞生的同理心、坚韧度、母性领导力。 我深信,女性可以做到一切,只要她想。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