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5碗麻辣烫 ...
-
菜市场。
晏几何提着大包小裹，跟在大美身后，看她穿梭各处摊位，挑选食材、杀价、付款。
各式配菜已经备齐，只差一颗大头菜。
大美垂眸打量绿绿的圆球们，“哪颗好吃？”
“你问我？”，晏几何狐疑。
大美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废话，他一个远渡重洋多年的臭海龟，哪里能挑选出最水灵、最脆嫩的大头菜，“少自作多情，我问老板呐~”
老板捧起一颗超新鲜，叶子亮亮的大头菜，“你要咋吃？”
“做麻辣烫。”
老板放下那颗大头菜，又捧起一颗蔫了吧唧，无精打采的大头菜，“买这颗，2毛一斤。”
嗯？大美鼻尖一皱，“我要刚刚那颗。”
“那颗浪费，你做麻辣烫，买这颗就行。那些麻辣烫店，全买这种，一兜一兜买。”
这样哦~可是——大美犹豫一下，还是选择，“老板，我还是要那颗。”
她一定要用最新鲜的食材，制作出最美味的牛大王麻辣烫。
老板无奈称重，“10斤，五块钱。”
大美火速扫码，再搬起大头菜塞进晏几何怀里，“向前进，买面！”
与南方麻辣烫不同，东北麻辣烫有两大灵魂，一为芝麻酱，二为牛筋面。
牛筋面大致为四类：超宽牛筋面、黄圆牛筋面、黄细牛筋面、白粗牛筋面。
大美各称两斤，又买了一斤冷面、一斤宽粉，再将它们一并塞进晏几何背上的双肩包，“回家！”
晏几何动了动肩膀，调整姿势，又略带害臊地垂眸，“大美，你打个网约车。”
“我？”，大美指着自己鼻尖：你找我吃饭，还让我花钱打车？
晏几何瞟着满满当当的手掌，“我没手下单。”
“哼！”，大美鼻尖一皱，“何止没手，你还没车！”
晏几何微微别头，低声呢喃，“周末，我就去买车。”
“买车了不起？”，没钱买车的大美愈发不忿，“你有驾照吗？没有驾照，还不是得打车出门？”
晏几何眉头微蹙，“我去考！”
“等你考完——”，大美愤愤掏出手机，打开APP下订单，“黄花菜都凉啦。”
……
晏几何下午还有课，将东西放到客厅后，就转身离开。
大美解开一袋袋食材，将其铺满一地。
从左至右，从上到下，整整齐齐，鲜鲜亮亮。
大美唇角上扬，仿若双眸映着的不是食材，而是即将出征打仗的古代士兵。
大美心中仰起万丈豪情，直觉麻辣烫江山已唾手可得！
不料，正要穿戴围裙，大展身手时，不合时宜的“嗡嗡嗡”声响起。
大美蹙着眉头接下电话，“爸，你又忘带学生作业啦？”
临近期末考试，工作量骤然加大，张九月常将作业带回家中批改。
第二天清晨，又要匆匆赶去看学生上早自习，慌乱间，就会遗落试卷、随堂小测。
只得使唤大美送作业去学校，
换作往常，大美自是一口答应，但此刻——
“不是作业！是——”，张九月微微烦躁，“热水器。”
大美匪夷所思，“你让我送热水器去学校给你洗澡？”
“闺女儿啊，你脑子是麻酱做的？！！！”
“……”，大美摸了摸后脑勺。
“刚租客给我发消息，老房子热水器坏了，你去看看。要是真坏了，就上网给他们买个新热水器。”
大美眉头紧锁，“我没空！”
“马上续租了，等他们交了房租，我分你500块。”
大美禁不住利诱，“我这就去。”
老房子位于红花药厂家属院43号楼3单元302，与晏几何家面对面。
小时候，大美趴在窗前书桌偷偷看漫画时，就能看见对面楼栋窗户后，思考各科试卷最后一道大题的晏几何。
旧地重游，那些美丽、不美丽，开心、不开心的往事，一齐扑面而来，唤醒大美尘封已久的童年、少年记忆。
“你是房东女儿？”，租客打量大美圆圆面庞。
“恩”，大美走进卫生间，抬头打量热水器，
租客诧异，“你和房东，长得不像哎～”
说到这里，大美伤心了，“我像我妈多些。”
张九月年轻时，曾是风靡两条街道的大帅哥。哪怕中年微微发福，也和蔼可亲，温柔淳朴的帅叔叔一枚。
反观牛翠花，真是十年如一日的普通相貌，雷霆性格。
大美抬手插电，疯狂按着开关。
热水器没有任何反应，提示灯光依然昏暗如初。
大美心下一灰。
她曾用过这台热水器。
那年晏几何生日，她特意洗了热水澡，洗去满身的麻辣烫味、辣条味，再换上纯白色欧根纱连衣裙，去对面楼栋房间吃蛋糕。
时移世易，人会长大，热水器也是时候退休下岗。
“你们再坚持几天——”，大美略带抱歉地看着租客，“我这就下单买新热水器，预计本周内送达。”
租客却关心别的，“这房子也太老啦，不太适合居住。”
大美半赞同，“确实有点老，但地处繁华，交通便利，还是三层，上下楼不累。”
租客眉心一喜，“你回家和你爸爸说说，能不能减点房租？”
减、房、租？大美瞳孔紧缩。
租客眉眼愈发快乐，“今年春天开始，小区其他房东纷纷降价，隔壁楼的两室一厅才租1200元。”
大美知道那间房子，比晏几何家还破：墙皮掉渣渣，地板泡过水，卫生间是上世纪的蹲坑，还没有地方洗澡，客厅卧室都没有空调，唯有一台嘎吱嘎吱作响的风扇。
住在那里，简直是煎熬。
大美暗搓搓回怼，“要不，你租那间？”
租客神色一暗，没好气地回，“我要求不高，再降200元就行。”
100元？现在租金才1500元/月，再降价，就是1300元/月。
大美心下烦躁，却还是敷衍点头，“我加你微信，你等我消息。”
回家后，大美飞速换上围裙，奔向厨房，摘菜、洗菜、切菜，再拧开燃起灶，一只锅烧水煮面，另一只锅制作底料。
2小时后，等大美端着一大锅麻辣烫去餐厅时，牛翠花刚好下班回家。
牛翠花怒，“牛大美，你又搞什么！”
“做麻辣烫呀~”，大美满脸无辜，举筷夹起一只超大牛肉丸，“妈妈，你快尝尝！”
牛翠花直觉天旋地转，鼻尖皆是浓烈刺鼻的味道，眼前尽是不可一世的麻辣烫！
大美浑然不觉，“明晚我给你做龙虾口味、后晚做榴莲口味，大——”
“你还要做？”，牛翠花瞪大眼珠。
“麻辣烫市场竞争十分激烈——”，大美咬碎牛肉丸，一口爆汁，唇齿生香，“我必须创新口味，方能抢占一席之地。妈，我想好了，除了基础款麻辣烫，我还要推出各种新潮套餐，引领市场发展。”
牛翠花炸了，“滚！”
恩？大美牙齿一顿，圆圆眼珠写满困惑。
牛翠花冲到餐桌前，俯瞰大美以及那锅麻辣烫，厉声一吼，“滚！”
“……”，大美懵，“滚去哪儿？”
“滚出我家！”
“……”，大美一愣，弱弱问，“为啥呀?”
“为啥？你还有脸问为啥？”，牛翠花瞅瞅麻辣烫，又瞅瞅装修豪华的客餐厅，再走到窗前，指着外面浩荡江景，“你老娘我买这房子，花了200万！我花200万买的房子，凭啥给你糟蹋？”
“糟蹋？哪里糟蹋？”，大美龇牙咧嘴，据理力争，“今早，我还调试扫地机器人，帮你擦地呢~”
“帮我？你没住这家？你成天在家呆着，家里的垃圾、家里的灰尘，都是你生产的，你不干家务，谁干？”
“我干！”，大美认输投降，想要止战，“我干！我干！以后每天，我擦两遍地，行吧？”
牛翠花怒火稍减，“家务是小，不能做麻辣烫是大。”
“那不行——”，大美斗志昂扬，初心不改，“你不出资支持我创业就算啦，还剥夺制作麻辣烫的空间？你咋能这样呐？别人家妈妈都给女儿买车买房——”
“滚——”，牛翠花嘶吼，眼珠似要蹦出眼眶，“牛大美！你再敢说一句废话，就抱着你的麻辣烫滚蛋！”
大美害怕，捂住嘴巴，又吐了吐舌头。
牛翠花乘胜追击，“牛大美，这是最后一次！再让我在这个家里看见麻辣烫影子，你就出去租房住！”
租房？那可不行！B市房租虽不比上海昂贵，但也要800元/月，才能租到一室户，且还是距离市区颇远，不通地铁的老小区。
但不搬出去租房，又如何制作美美香香的麻辣烫呢？
大美愈发郁闷，一边吃着麻辣烫，一边思索来日征程。
深夜，正当大美苦思冥想制作地点时，租客发来微信消息——
「亲爱的房东女儿，降低房租的事情如何啦？我们找了三家房子，他们皆同意1300元/月出租，但我们嫌搬家麻烦，就没答应他们，想先等等你们消息」
嗯？大美眼眸一亮，发出火红火红之光。
嘿嘿！嘻嘻！哈哈！
棒棒棒！赞赞赞！
果真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呀！
大美飞速回复，「我刚跟我爸说啦，但他坚持认为给你们升级热水器，未来或许还要升级冰箱、燃起灶——」
租客发来一个大笑表情，「张房东真是一如既往的好，感恩，感恩！」
哼！大美眸中闪过寒光，满怀欣喜地回复——
「我爸说，暂定费用一人一半，每月增加100元房租！」
租客大惊，「你说啥？」
大美唇角翘起，指尖愉悦，「小姐姐，我劝了我爸好久。但他年纪大了，脑子有问题，愈发抠搜，硬要1600元/月出租！」
「你告诉他，我们不租!」，租客大怒，一连回复十行文字，皆是，「到期不续，到期不续，到期不续，到期不续！」
距租约结束还有10天时间，大美一边挑拨离间，一边审查张淮水设计方案。
她一次次推翻张淮水设计稿，「兄弟，你这不行哎！」
第23次后，张淮水打来视频电话，满面红光，满眼愤怒，像是要杀人，「牛大美！你个万恶甲方！」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15碗麻辣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