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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3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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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箭之人,正是苏墨。
然而,苏墨的出现也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
是以,那些同严律一起躲在树下,生怕沾染耳房祟气的衙役们在苏墨射出那一箭的刹那间,迅速面露惊恐,纷纷绕过严律,齐
刷刷排列在了距离耳房较近的中央位置。
严律万万没想到,这些声称什么都会听他话的衙役们在见到苏墨时,会有如此反应,既而他先是杵在原地震惊了几秒,然后才转视看向那边缓缓放下弓箭的苏墨,清清嗓子,故作淡定,面带讨好地走到苏墨身侧,不等行礼..就见苏墨将手一抬,孙大成和两个衙役一同将已经被严律放走的小晴来了过来。
严律一脸震惊,不等开口替小晴求情,苏墨就给了他一个眼神,他见状,十分识趣...闭上了嘴。
小晴眼睛哭的红肿,脸上连同身上沾满了泥垢,鼻尖微微抽动着,低垂着眼帘,显然没了直视前方的勇气,同时,那背在身后的双臂也被衙役抓的生疼,但是在苏墨强有力的威慑下,她再也不敢多说半句话,只敢在心里不停地重复着,不是我,不是我。
即使如此,她也还是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苏墨一气之下,将自己如同冯久那般,处决了。
对面,罗木木在原地呆愣了几秒之后,猛地回过神,惊魂未定地看向那站在不远处,手持弓箭,冷脸相看着自己的苏墨。
随即,一段段被苏墨处死的记忆瞬间复活一般,一一涌进了她的脑海,咽动喉咙,无尽的恐惧开始一点点占据起她的理智,呼吸随之变得急促..但她知道,自己倘若将这一切反应都表现出来,只会换来苏墨更多的怀疑。
虽说苏墨的出现对她来说的确不是一件坏事,可也不是一件好事,比起严律的一意孤行,自以为是,苏墨这一箭射出,就足以说明,他已经对她没了任何信任可言。
与其说,苏墨是来阻止严律乱来,倒不如说..他就是来这里亲自抓捕她的。
相反,此时此刻,只有邵醒对苏墨的到来感到高兴,可是因为身份特殊,他不敢直接上前去‘迎接’苏墨,只好站在原地,一会儿回头看看罗木木,一会儿又回头看看苏墨,好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看得罗木木是心慌意乱,忐忑不安,就好像她真的就是做了不好的事情似的,无奈之下,她只好低下了头..省的给邵醒从自己眼神中胡乱分析案件的机会。
就在这时,苏墨随手将弓箭丢给一旁的孙大成,然后回头给了身后衙役们一个眼神,衙役们会得其意,上步便跟着苏墨一同路过那帮静候吩咐的衙役们,走向邵醒与罗木木。
严律见状,紧跟其上。
小晴显然失去了向严律递去求救信号的意识,因为她知道,严律永远都是苏墨的手下,苏墨竟能够不将他放在眼里,那他,在她这里也就没了任何价值!
是以,她在同衙役一起停下脚步的瞬间,便突然抬起头..看向了罗木木,接着一阵酝酿过后,她嘶哑着嗓子便道:“大人,一切都是她做的。”她的语气中满是着急,就像是..想赶紧将这烫手的山芋送出去似的。
闻言,罗木木万万没想到,都到这个关头了,这个小晴还在冤枉自己。
由此一想,罗木木突然发现..一直以来,这件事儿不论发生多少次变化,貌似这锅,最后都会落到她的头上?
按道理说,在她努力的扭转下,这事情不该这样进行啊..除非,从始至终,这都是一场阴谋论。
因为只有这样,事情才会不停的按照计划进行,就如同韩启的死一样,除了结局不变,中间的过程怎么变都不会影响最终。
她想,这就是传说中的不达目的不罢休,过程无所谓,结果才重要。
可是..那个始作俑者,又会是谁呢?
“大人,真的是她,是她,她说,韩启对她不好,她就要杀死韩启,还说..”小晴说,声音里满是哭腔,“还说,会分给我钱财,我也是见钱眼开,才说帮她打听打听衙署的规矩,所以就与冯久有了关系,冯久也是个畜生,待我总是..粗暴的很,若不是她,我也根本不可能和冯久在一起,大人,如果您不信的话,大可去问常华姑娘,常华姑娘是最了解她的人,真的。”说完,她又开始哭了起来。
常华?
小晴不说,罗木木倒是没想起来,现在听她这么一说,罗木木突然想起..常华的举动也确实奇怪的很。
在罗沐的记忆里,小晴与常华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接触,而且韩启每次来都只会找常华一人,如果没记错的话,常华那次是在自己的花言巧语下才答应接客的。
那一次,韩启死后,常华的手里还拿着一把匕首,当时,罗木木差点就成功了,奈何,倒霉的,却因为脸上的刀疤,苏墨将一切罪责又通通送给了她,现在想想..除了小晴之外,韩启每一次死亡,常华都有着绝对在场的证据。
如此想来,莫非..那阴谋论的始作俑者,正是常华?
可..她也不能就这样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吧,更何况,韩启脑袋后的钝器伤也确实存在,她若是这么说,他们定都会再次将矛头指向她。
轻轻咂舌,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变得极为复杂起来..无奈之下,她瞥了一眼还在哭哭啼啼的小晴,心想,自己还是闭上嘴,静观其变好了。
就在这时,邵醒在大家的沉默下,突然来了一句,“大人,小的觉得此事儿确实与罗沐有关。”
还好罗木木早就猜到邵醒会突然来这么一式,要不然她非得气死不可。
是以,在他如此有理的一通‘指认’下,小晴哭得更大声了,好像..她多委屈似的。
罗木木轻哼一声,无言以对。
苏墨瞄了一眼罗木木,看向邵醒,问了声:“你是..邵醒?”
邵醒实则是从京城而来,年方二十,家中长辈几乎都是朝廷命官,但他从小不喜约束,更不想为官。可是,当官早已成为家族的‘产业’,家父威胁,若是不为官,那就入赘公主府,而他,却只想闯荡江湖,做一带英雄。
直到一年前,在一次宴请中,他遇见了苏墨,他看苏墨气宇非凡,那天后,便开始私下里四处打听苏墨的事情。
没多久,在得知苏墨的光荣事迹后,便一心想要伴他左右,最后,就来到了这里,奈何,这里的职位早已满员,但为了伴随在苏墨左右,他便屈尊..跟了这里的仵作。
这一跟就是一年,这一年里,他是什么开刀,验尸的手艺都没有学会,成日里,就跟着师父学一些判断伤情的寥寥知识,为了有在苏墨面前表现的机会,每一次,那记录死者具体情况的卷宗都由他写,为的就是能够得到苏墨的赏识。
只可惜..这柏县的案子也是寥寥无几,一年到头,他所写的东西屈指可数。
这前几日,他借小道消息听说,风月楼中即将有一‘丑八怪女魔头’横空出世。
自此,他就开始没日没夜地扎根在那风月楼下,为的就是亲手抓住丑八怪女魔头,借此立功,留在苏墨身边。
天助我也,昨日一早,罗木木就被他遇上了,也是从那一刻起,他开始各种计划如何将罗木木带进衙署,然后将其控制..拱手送给苏墨。
显而易见,这一切,都进行的相当顺利,此时听苏墨唤出自己姓名的刹那间,他心里满是激动,毕竟,在这里待了整整一年,苏墨从来都没有看过他一眼,更没有提及过他的姓名,现在..突然提及,还给他整害羞了,“是,我是邵醒。”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是你带进来的?”苏墨又问,瞥了一眼正盯着邵醒看的罗木木。
这一刻,罗木木算是看明白了..这绕了一大圈,敢情,邵醒这家伙是把自己当人情送了。
不过,想想也是,这仵作的行当,在这个时代要能拿上席面还就奇怪了,哪个名门望族的年轻人会如此想不通来这儿跟个老头干这脏嘛咕咚的破事儿,如果没有其他的目的,肯定不会这么想不开。
再者,从邵醒方才与严律那不对付的样子来看,想必..邵醒进入这里的目的,肯定与苏墨有关..尤其现在再看他这一脸痴傻的面相,他定以为将她交代出去之后,自己就立功了。
如此想来,她只能在心里对他说一声,天真。
领导嘛!只有在用得上你的时候,才会看你一眼,这都是人之常情,更何况,苏墨既能唤出他的名字,就足以说明,苏墨一直都知道他这个人。
更何况,都这么长时间了,苏墨都没有将他看在眼里,又怎么可能在这微不足道的案子之后,就将他提拔...瞧他这没出息的样子,她是真的嫌弃。
邵醒被苏墨问的紧张起来,忍不住一边搓手,一边道:“是我..”他说,憨笑着,不等继续,苏墨就忽然说了声,来人,他一听,瞬间恍惚了,“大人,您这是要干什么啊?”问着,他满脸无措..完全懵了。
听着苏墨这声下令,罗木木早已习以为常,低眼一笑,她抬眼看向邵醒,便说了句,“你这就是典型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完,她还不忘对着邵醒做了个鬼脸。
见状,邵醒来不及与罗木木计较,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两个衙役朝着自己走了过来,于是他整个人直接傻掉了,“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严律抓人,你藏人,现在还好意思问本官这是什么意思?”苏墨说,向着一旁的严律摊出了手,严律见状,立刻拔剑,将剑柄递到了苏墨的手头,苏墨握住剑柄,头也不回,突然就指向了罗木木,罗木木习以为常,叹了口气,邵醒则顺着那剑看了一眼罗木木,激动道:“大人,小的刚查了,韩启的后脑勺是由钝器所伤,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定是她干的。”他看向罗木木,眼神坚定。
一切都乱了..罗木木自知,如若在这样下去,自己就要被关进大牢了,而苏墨的手段,她也是一清二楚,若是真的进去,那等痛苦,她现在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如此一来,倒不如..当机立断,重新开始。
想着这些,她趁着苏墨反问邵醒那句‘没猜错’的话时,眼神一定,直接上前..一把抓住剑刃,将剑尖抵在了自己的喉咙处。
猝不及防地‘阻力’,使得苏墨当即收回了对邵醒的质问,回过头,他瞬间一脸诧异地看向紧紧握住剑刃,望着自己的罗木木,试图抽了一下剑柄,不料,她却抓的死紧,他急了,“你干什么?”
“什么一天,什么三天,你们明显就是在耍我,苏墨,”罗木木咧开嘴角,笑的阴森,“亏得你还是办过大案的人,连基本的是非都不分,当然,我是长得丑,但我也算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吧,也算是那风月楼最没有身份,没有地位的丫鬟吧,我杀他对我有什么好处?”她说,一脸无所谓,“而且,我从未想过依靠任何一个男人,因为我知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只想勤勤恳恳的干好我分内的事儿,所以我不想计较,可你们呢,”她喊着,心情越发复杂起来,眼泪在压抑许久的情绪下,直接涌了出来,“你们却都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大卸八块,我到底招谁惹谁了,”她任由鼻涕趟过嘴唇,冷笑了几声,继续喊话,“既然你们就这么不见得我好,那好,我死,我死行了吧,这样..你们就可以迅速结案,继续让真正的犯人逍遥法外,何乐而不为。”说完,她闭上眼睛,用力握紧剑刃,任由它割破自己的手心。
下一秒,只听嗤地一声,剑尖划破皮肉,生生割开了颈侧动脉,温热的鲜血从中喷涌而出,罗木木的身体瞬间失去重心,松开手,她笑着..疼着..痛苦着..瘫倒在了那一片血泊之中,随着身体颤抖之后..她再一次闭上了眼睛!
电闪雷鸣间,大雨倾盆落下。
苏墨和严律,还有在场的所有人在被雨水浇灌的同时,全都傻眼了。
紧接着,只听一声大人传来,老仵作火急火燎地冒着大雨跑到了罗木木的身旁,表情一僵,随即急忙将护在怀里的木棍双手递给了苏墨,苏墨眼神恍惚了一下,故作淡定,道:“她就是凶手..”
“大人,此女不是凶手,这木棍便是伤及韩启的作案工具。”
严律一听,当即与邵醒交换了一下视线..
反之,小晴却暗自偷笑了一下,故意说道:“这木棍就是罗沐的,平日里,她就喜欢用这木棍洗衣服,我敢肯定,就是她的。”她说,挣脱开身后的衙役,跑上前,一脸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