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番外——秦朗自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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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爸比我更适合当警察，这是真话。
他虽然一辈子学的都是文科，但很奇异的，他就是有一种特殊的天分——直觉。
爸爸也很喜欢林任游，因为尽管他很聪明，但是一直干净地像一条浅溪，清澈见底。
而我这个儿子，似乎一直不能令他十分地放心。
当初我的志愿可不是当警察，但是爸爸坚持叫我走着条路……
我心里明白，他是希望有个什么东西能提醒着我，不要越过底线、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我的确是这样的人；而他为我做的选择，也是对的；自从当了警察后，尽管我不是从内而外的正义之士，但许多行为都会约束自己。当跟白岩、魏子、赵德他们相处时，我甚至快要忘记了我在“演戏”，演出一个敦厚、机敏、充满正义感的“秦朗”，一个满分的“秦副队长”。
那一次，我刚刚升到副队长，老头拎着几瓶酒来庆祝，说是要和我说说“男人家的话”，于是妈妈出去了。
两瓶白酒下肚，老头醉了，开始絮絮叨叨地提起林任游，说当年林任游本来想考K大的，都已经安排好了，但又改了志愿，挺可惜的。
老头一个劲儿地问我：“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完全不知道他原来竟是想考K大的，于是酒喝得更凶了。我一言不发地独自干了另一瓶白酒。
可能是因为心情起伏太大，我也有些醉了。
老头摸着仅剩的最后一瓶白酒的瓶子，趴在桌上用筷子戳着花生米：
“要是你知道他当时想留在K市，你还会不会——”
“不会。”
老头立刻抡起酒瓶把最后的一瓶酒全砸在我脑袋上。
我们父子间虽然很少推心置腹地谈过什么，但我们是最了解对方的人。
我一句“不会”他就明白当年□□林任游的人其实是我。
不是“其实，”应该说“果然”吧……
他一直怀疑是我，如果不是当年小游跪在地上求他，他肯定会坚持报警，尽管他知道就是我。
我原本没打算在高考前夕弄出那种事……我想等他再大点。
但那天我回去看他，刚走到大门口，就听见他和尚建军两个人的声音。
尚建军忍不住表白了，我按兵不动，想听听小游会怎么说。
他拒绝了，我很欣慰；但听到他说“恶心”的时候，我受的刺激也不小。那时我冷眼看着林任游，心底忍不住产生了邪念。
如果说我之前对他的爱是一种热烈温暖的火焰；那么那天晚上后，我对他的爱变成了毒药——非得拉他一起下地狱的毒药。
老头的昙花似乎快要开了，他一直说要让林任游也来看看，说不定对他高考作文有用；我看着昙花的骨朵儿——虽然不想大家说的一瞬间就凋谢了，但昙花真的开得不长久……
但至少也开过。我放任我心中恶劣的念头猛涨。
那晚，小游前脚刚走，我后脚就出门了，我告诉妈妈，吃多了出去晃晃，一路跟着他回到德阳。
他那晚心事重重地，很快在小树林里迷路了，本想抄近道的他迷路了——
就好像老天爷也在放任我一样。
我准备好一个京剧脸谱……我在德阳上学的时候，就听说过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然而，主人公似乎没等到爱人的回归……我却不是只会等待的人……
于是我追上了小游，把他拖向树林深处……
虽然那个时候我已经22岁了，但一向稳重，被戏称为“没有青春”的我，那一晚冲动莽撞的不得了。我感觉我所有的青春、热血都在这一晚迸发了。
欲望得到了舒缓，我心底突然窜起一丝心疼和后悔，我难以预料今晚的行为会怎样改变身下他的命运，理智这时有点回笼，于是帮他穿好衣服，把面具摘下，放在他身边——
他可以选择回头来看看我是谁，但他没有，于是他自己失去了报仇的机会。
但我没料到他会打电话给爸爸。
我爸爸扶回小游时，他一进门，就死死地盯着我。
他知道，他从来都知道我喜欢小游，他也试过明里暗里地提点我，让我明白，他不允许这种事情；可是我让他失望了。
我其实没有醉到被他套出话来的地步，但是当我知道我一手把林任游推离开我的生命，那种懊悔的情绪让我想找个人揍我一顿——所以我故意说漏嘴，让爸爸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第二天我就在外面找房子了，我估计这个家我很难回去了。后来在同学间都传开了，我和爸爸感情不好。
秦城毕竟也是我爸爸，知道真相后，他也不会告诉小游，更别说告诉警察，叫警察来抓这个警察副队长的儿子。
我原本就准备给小游几年消化“噩梦”的时间，然后就去找他；但现在跟爸爸摊开了讲，要是我再去主动找他，估计爸爸肯定会跟小游说些什么。所以我只能选择等待，有时候我都要觉得他不会再回来了。
我除了他，没有再爱过其他人，无论男女；尽管我知道找个女人定下来比较好，但我做不到。当年的事情在我心里也留下了很深的印记——和其他人亲热，完全没什么意思；我觉得我像一只被养刁了的狮子，虽然偶尔也吃斑马，但一直在怀恋着生命力只吃过一次的羚羊。
我在外面住了两年，我们父子冷战了两年，直到他突然病倒，我才回去。
病床前，他没有赶我走；大概觉得为了这事跟我一直怄气不合算吧。然后很快，我爸爸打电话给小游，叫他回来帮忙。
我爸爸肯定认为这是他今生今世做的最对不起林任游的事情——为了和儿子和解，诓骗自己的学生回来……他选择满足我卑劣的欲望，给我制造机会，尽管有些昧着良心。
我一开门，看到小游的一刹那，我告诉自己，这次要——慢慢来。
小游被混账学生打中头部时，我吓坏了，立刻撇下傅局和他的侄女，推掉了这一场可笑的相亲。在医院里，我委婉地表达爱意——但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装傻。我告诉自己慢慢来，当年尚建军就是太急躁了，我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何况，经历了那种事，小游如今对同性恋的想法可能已经不是一个“恶心”可以概括的了。
但那天晚上，我以为林任游又被打了，到学校的时候，居然看到救护车来了，跑到小游告诉我的地方，居然只看到地上一滩血——
但当我又看到他好好的站在我前面时，我忍不住抱住他；忍不住赶走三个电灯泡后，把他按在梧桐树上深深地亲吻他。
虽然我完全把自己的感情掏了出来，但没过多久，还是被他拒绝了。我知道不会这么顺利，但一旦受到拒绝还是很受打击，觉得特别难受。
我可以等，我有耐心，但是，当我为了保护他，特地硬抢下了“监视林任游”的任务，我不放心交给其他人。
可我居然看到……他贸然接受了刘玉茹的邀约，在深夜的树林旁边跟她见面——那时罪犯明明还没有找到。
我感到六年前的自己又回来了，我拼命告诉自己要相信他，抑制住想再次撕碎他的冲动，而我看到的却是他亲吻刘玉茹。那个女孩子很明显是表白了，而他，接受了吧。
接下来我的行为不再受理智控制，我趁他回到教师宿舍摩挲着开灯的时候，再次抱住了黑暗中的他……
我那时真的是把这次当做最后一次放任，我知道这对他不公平，但我实在无法控制自己，他的温暖的身体，就像毒品，六年来一直在我梦间诱惑着我。
我不停告诉自己，就这一次，就这一次，无论他事后会去报警，还是跟六年前一样沉默，我都不会再去打扰他——
但他一直挣扎发抖的身子浑然变得顺从，双臂环上我，一边哭着、一边主动迎合我；我感到既吃惊又兴奋，但在他昏迷之前，我听到他轻喃了一声：“秦朗……”
我那一瞬间就好像触电了一样——我知道我隐藏地很巧妙，他绝对不可能在那么昏暗的地方看见我是谁，所以，那一声“秦朗”是他下意识唤出的。
我知道我又错了，我急切地想知道，为什么那时他叫了我的名字。
第二天，我收拾好他身上的痕迹就出去买早饭了；我不想再一次把他一个人丢下，在他差不多清醒时，我回到了这个房间。
他用被子紧紧包裹住自己，对我的出现既迷惑又害怕，但他没有怀疑我。
如果当时他问：“昨晚是不是你？”
我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他：“是我，六年前也是我。”
但他没有，他完全忽略了我的可疑。
然后，就在我忐忑的质问他为什么昨夜这么晚还出去，他就把刘玉茹的事情告诉了我；我觉得愧疚更甚，于是暗示他昨晚“是我。”，但看着他脸色一瞬间变得雪白，我又胆怯了，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原来是这样一种卑劣无耻的人。
我忐忑地看着他的反应，他却突然答应了和我在一起。
完全没想到，一时难以用语言表达我的快乐，我只好紧紧抱住了他。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我后悔地留下了眼泪——为我这六年来犯了两次同样的错误，我咬紧牙，告诉我自己，绝对没有下一次了……我永远都不要再强迫他做什么了。
然后的一切很顺利，尽管没抓到犯人（那时我觉得就算被我亲手抓到黄道带杀手也不会像现在这么高兴了）但我每天都很开心。
德阳的校庆表演上，我故意提到《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果然小游试探着问我，对女主角有什么看法；这段日子，虽然他跟我交往，但每每都心事沉重、几次欲言又止，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他在担心什么。
我告诉他我同情女主角，安抚着他；同时我觉得我是一个十足无耻的混蛋——你见过□□犯一脸无辜，温柔地安抚受害者么？
他放心后，我也放心了，我觉得这是我能在不失去他的前提下，最能宽慰他的做法了。
殊不知他忽然为了哄装作生气的我，竟然向我提出邀约，我当然二话不说答应了。
不是因为我急色——当然说不急也是假的；只是我有我的考量：上两次给他那么糟糕、恐惧的回忆，我觉得光明正大的做一次，说不定能覆盖他不好的记忆。
于是我故意在温存时不停地逗他，这样那样地逼迫他在我身下顺从讨饶。欺负他真的很好玩，他脸涨得红红的，眼泪珠儿打转——最后还是屈服……
虽然第二天老头遇险了，但好在没大问题，随意我的心情一片顺畅。
后来在医院，老头隐晦地叫我好好照顾小游，一句“好好待人家吧。”算是默许了我的坚持。
我本来以为，管他最后找出凶手是谁，反正跟我都没太大关系。但岂料我们一批警员赶到白池的病房，听清醒过来的他叙述郝明阳犯案经历时，老头忽然打电话来……
我拼命赶回德阳，一路上狂打小游电话，却无人接听。我脑子里闪过无数不想的猜测，我紧紧握住双手，祈求上天——千万不要用永远失去他来作为对我这么多错事的惩罚。
还好，我来得及在郝明阳发疯之前赶上。
但郝明阳的话又把我推到悬崖边上：
“……还有，那天晚上他跟刘玉茹见面后，我就躲在他房间的衣柜里，等着他回来——”
“哈哈哈哈……你做了、你都做了，难道还不敢承认吗？那我替你说出来好了……”。
他居然那天晚上就在场，在我们疯狂纠缠的时候，在黑暗的衣柜里，窥视着我们——
我不由得又庆幸自己那天被嫉妒冲昏了头、再次侵犯了小游……否则，郝明阳埋伏在那里，也会对他有莫大的危险。
很显然，他是在我去买早餐的时候离开小游宿舍的，但他居然没有对小游下手，这又使我感到迷惑——难不成他知道我会回来？
但我不用知道他的答案——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永远也开不了口，我绝对不能让小游知道我做过什么……在我已经感受过如此幸福的现在。
但小游拦着我，郝明阳趁机从我手下脱开，然后向我扎了一刀。
其实当时按照我们的距离，他完全可以一刀同上我的肚子，但他没有，他的刀在我侧腹划过，我听见他说了一声：
“照顾刘玉茹。”
他劫持了小游，然后有一个人跳下楼——当然他们早已准备好，他没死成，但却疯了。
他再也不能说出我的秘密了，我感到庆幸。
之后一天，我从我的邮箱里居然收到了他的来信，我终于明白他没对小游下手的理由：
本来是要痛打小游，因为他以为小游在玩弄刘玉茹，但看到我来了那么一出，和我们的互动，他断定我是同性恋，也猜到我们最后可能会在一起、猜到他杀人后定逃不过警方的追查，所以用永远保住我的秘密来换取我今后对刘玉茹无条件的照顾。
我没有交出这封信，而是烧了它。
某一天，我一个人来到精神病院，看着已经疯了、不断喃喃自语的郝明阳，我不由得从心底对他产生莫大的感谢。
我们都是为爱疯狂犯下罪孽的人，他的幸福已经不在了，但他没有剥夺我的幸福。
“谢谢，我会的。”
那晚，我回到医院，看护小游。
他还是一样什么都不知道，我看着他，知道我们的爱情真的从此不会再有波折了。我期待我们今后的人生，就这么平平淡淡的，只要能伴他左右，我一生足矣。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番外——秦朗自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