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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掌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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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主有个掌门师尊名白一,鹤发童颜,衣着鲜丽,极有辨识度,但别看他长相年轻,实则年岁比慈衡长老还高,也是整个修真界为数不多的大乘期修士。
这样的大能,最后却也没逃过被原主出卖的悲惨结局。暨原主与玄冥宫弟子合谋设计害死慈衡长老后,他们又故技重施,先假装挟持晏辞归,故作吸取魂元,后引白一掌门现身,威胁其自毁根骨废除修为。
对大乘期修士来说,没必要为一个徒弟做到这种地步,可白一掌门还是那么做了。之后等宋明夷赶到时,掌门的尸骨早已寒凉。
晏辞归不理解为何一个两个都这么爱护原主,哪怕他们明知原主私底下都干了什么,也就原来的叶田田还算清醒,很早就看清原主不是个好东西。
白一动了动手指,地上残页便齐整地飘回笔记里。他问:“辞归在查什么?”
这里位于藏书阁深处,与宋明夷那隔了老远,晏辞归猜掌门是直接来找他的,所以没同宋明夷打上照面:“弟子偶然发现一道陌生阵眼,不由心生疑虑。”
“哦?是什么样的阵眼?”
晏辞归拿出宋明夷誊印的符纸,递给白一。要说这种事直接问掌门最方便,只不过无涯派向来散养弟子,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原书里白一掌门的出场屈指可数,第一次是宋明夷刚拜师那会儿,第二次是青云武会,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则是无涯山被玄冥宫围剿的时候。除此之外,就是闭关修炼。
晏辞归观察着白一,不确定对方能不能看出自己心爱的徒弟壳子里换了个人。许是慈衡长老提前知会过,白一掌门大概也确信他坠崖摔到了脑袋,导致性情有点变化,于是并未多问,只专注辨认符纸上的法阵。
过了须臾,白一问道:“辞归在哪发现的?”
晏辞归犹豫道:“在……北林山崖下的一个洞穴里。”
所幸白一没接着问他为何会去那里,而是说:“此阵已存续千年之久,为师恐怕也不了解。”
晏辞归意外道:“千年?这千百年来,难道没人记载?”
白一摇头:“北林的那个洞穴叫祖灵洞,为师只知祖师在里面修炼过,以及为师的师尊也进去过,但都没能留下记载,就羽化登仙了。”
晏辞归对祖师怀湛子略知一二,却对这位师祖一无所知。而且听白一的话,他们师兄弟妹似乎是千年来能进去祖灵洞的第三人。结合月弦剑靠近那阵眼时的反应,晏辞归断定若非宋明夷的男主光环发力,就是祖灵洞感应到了月弦剑灵才放他们进去。
不过话都说到这了,晏辞归觉得也没有必要再查下去了,这个修真界本就有许多以他的认知没法解释的东西,那阵眼或许就像天上的太阳,早在第一位修士诞生之前,便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了那里。
见晏辞归合上书准备起身,白一又催动灵力,帮他把书放回原位,继续道:“辞归不打算一探究竟了?”
晏辞归掸了掸衣摆尘灰:“师尊若不知,弟子更无从知晓。”
白一笑道:“万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
晏辞归无奈莞尔:“弟子如今这般,只有望师尊项背的份了。”
白一轻轻摇头:“人生漫长,不可妄自菲薄啊,更何况……”
“师尊?”宋明夷不知何时过来,应是听见这边的说话声,不想竟是掌门到来,随即意识到自己打断了两人对话,忙拉着叶田田行礼,“弟子见过师尊。”
白一颔首致意,朝宋明夷和叶田田微笑道:“你俩也来陪你们师兄养伤吗?”
好学生宋明夷被抓到偷懒,讪讪地挠头道:“平、平日总是弟子与师兄一起练功,一下子没有师兄在旁,不太适应。”
经常逃课的叶田田则从容道:“师尊,晏师兄昏迷了这么久,我们好担心的。”
白一道:“无涯山的风水养人,你们师兄出不了岔子。眼下青云武会将至,你俩牵挂师兄,可莫要耽搁练功啊。”
有掌门师尊发话,下午的闲游计泡汤了。不过真正难过的只有叶田田,宋明夷倒是无所谓,而自带长期病假的晏辞归可以名正言顺地不练功。
祖灵洞法阵之事算是不了了之,白一掌门来也飘飘、去也飘飘,特地叮嘱晏辞归看着师弟师妹练功,便甩手回凌云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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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山色艳,碎金似的日光揉在宋明夷身上,随着一招一剑起落沉浮。
叶田田端居石桌前,轻点朱砂,笔走龙蛇。
晏辞归观这两人真练起功来这般认真,完全不需要他监督,不免心里有愧,然后就这样负罪地继续看起了话本。
话本还是向叶田田借的,晏辞归先前搜遍原主的寝居,不是剑谱就是经书,一点能打发时间的都没有,人家宋明夷好歹还会养花做糕点。
“小剑灵,你主人平常不修炼时都会干什么?”晏辞归分神问。
月弦显然还记着藏书阁的事,对他冷淡地说:“要么读经书,要么下山历练。”
晏辞归假装忽略月弦的态度:“那历练的时候呢?”
月弦:“护佑凡尘,免受妖乱灵灾之苦。”
晏辞归:“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他就没有休息的时候吗?”
这下月弦思考了一会儿,而后道:“有,主人会在凌云顶上打坐冥想。”
“……”晏辞归不禁对原主有些同情,明明比师弟师妹们大不了多少,活得却像个上百岁的苦行僧。
“你呢?”月弦忽然道,“你在上一具身体里的时候。”
晏辞归微愣:“我吗……唔,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有时夜里还得劳作,等闲下来后就已经累得不想动了。”
月弦:“哦,原来是凡界来的啊。”
此凡界可非彼凡界,但晏辞归考虑到月弦恐怕听不懂也无法理解,于是放弃反驳月弦这声颇像是城里人嘲讽乡下人的语气,转而道:“不要瞧不起凡界好吧,你看这话本就是凡界的文人写的,多精彩。”
月弦通过识海也随他读了下来,听晏辞归这么说,静默片刻,才开口:“所以你觉得这个凡人高中状元当了驸马,然后抛弃旧妻的故事很精彩?”
晏辞归对月弦的概括不可置否,但为了站稳自己脚跟,清嗓道:“故事还有一半呢,小师妹买这本一定有她的道理,你且先看下去。”
“要我说,凡界男人的话就不可信。”
如果月弦化形出来,晏辞归觉得他此刻一定翻了个白眼。
“你个剑灵还有这么深刻的体悟?”
“因为这有现成的。”月弦哂道,“是谁当初说等回到无涯山,就带着我主人的那份加紧修炼,结果现在坐在树下游手好闲呢?小后生你有什么头绪吗?”
晏辞归回想自己说这话时,当真是头脑发热口不择言,不过后来被郎青追着打时就不这么想了。他支吾了半天,狡辩说:“我是凡界来的,不知道怎么修炼。”
当乡下人就乡下人吧,反正都是人,不比城里人差到哪去。
月弦似乎很无语:“不会修炼?那青云武会怎么办?”
晏辞归理不直但气壮:“不参加了呗,已经让慈衡师叔推了,就说我走火入魔大病一场。”
“什么?”月弦这回是实打实的嘲讽语气,“我主人的身体怎么能让你这么个没担当的家伙占了?”
“这可都是为你我着想啊,你想想,不参加起码能不让你主人丢脸,参加了你主人就要颜面扫地了。”
月弦不作声。
晏辞归赶紧补充道:“哎呀,我保证,等过了这次青云武会,我一定开始练功,前辈就再给我一次机会。”
“……你这话说的和话本里那个凡人一样。”
晏辞归光顾着与月弦识海对话,话本过目就忘,闻言再定睛一瞧,发现故事已经发展到了驸马悔不当初,跪地祈求旧妻再给他一次机会的情节,而下页旧妻竟还感动万分地原谅了他。
这都写的什么玩意?!田妹你平时就看这个?
不过很快晏辞归又发现另一个重点。
“哎,你刚刚不是不感兴趣嘛,怎么看得比我还仔细?”
识海内安静了好半晌,才响起月弦恼羞成怒的声音:“……你好烦啊,不理你了。”
晏辞归听罢,一点也不为又被月弦讨厌而困扰,反倒神清气爽。
忽然,一阵清风乍起,抖落晏辞归头顶的一树梨花。
不远处的叶田田也跟着遭殃,叫道:“啊!我的符箓!”
正专注剑招的宋明夷闻声手一顿,回头看来,忙去帮叶田田捡飘散的符纸,所幸这些符纸尚未注灵,不会起作用。
两人边收拾边嘀咕着:“奇怪,怎么起这么大风?”
这边晏辞归也一骨碌站了起来,满头满身都是梨花,掸半天都掸不干净。周遭还残留着熟悉的灵气,不用问就知道是谁干的。
他不住笑道:“好前辈,别生气了,我继续读就是了。”
月弦轻哼,紧接着又呼来微风,就在晏辞归以为他还不肯罢休时,却见这道风只是拂去自己发梢的一瓣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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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晏辞归舒舒服服地躺在刚用灵力制成的摇椅上晒太阳,算着时辰,宋明夷和叶田田应当快到青云武会现场了。
只要青云武会一过,什么身败名裂,什么天骄陨落,就统统与他无关,往后被挑拨离间、被灭门、被大义灭亲的事就更不可能发生了。
然而晏辞归悠哉了没一会儿,忽然听见庭院外熟悉的声音:“师兄,今日风光正好,要不要出门去散心?”
晏辞归差点摔下摇椅,难以置信地看向院门前的宋明夷与叶田田二人:“今日不是青云武会么,你俩怎么没去?”
宋明夷道:“昨晚九宗长老传信,说武会场地出了点问题,所以推迟一天。”
晏辞归:“哦,这样啊……”
一天过去。
宋明夷:“长老们说武会的奖品失窃了,正在追查嫌犯,所以还要推迟到明日。”
晏辞归:“好……迟一日,多一日准备。”
又一天。
“天机阁算了黄道今日不宜比试,所以九宗决定一个月后再举行武会。”
……
晏辞归越听越不对劲,这九宗怎么回事?举办了几百年的青云武会,怎就今年节外生那么多枝?
难不成没了他,这青云武会的剧情还开启不了了?
那就耗着呗!他不信九宗那边能拖到明年。
当夜,慈衡长老传晏辞归去凌云顶一趟。
晏辞归到那,见白一掌门竟也来了,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慈衡递来一张玉笺,神色凝重道:“辞归啊,师叔前几日替你传音了,结果九宗那边才答复,武会一经报名不可放弃,非但如此,连对阵名单都拟好送过来了。”
白一安慰道:“别担心,你如今有伤在身,届时武会当日,为师再与他们通融。”
晏辞归看着名单里最上边的两道名字,不禁眼角一抽。
回想从丹崖下遇袭,到获救后根骨仍然损伤,再到宋明夷的糕点、叶田田的御风符,最后结合一直被推迟的青云武会,他恍然惊觉:这一切都是可恶的剧情杀!
晏辞归深吸了一口气,而后视死如归道:“没关系,师尊,师叔,弟子会尽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