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蚀光》Spring长春

12、命魂为盾

　　诛神刺破空的尖啸声撕裂了九重天的宁静。

　　沈怡雾在千钧一发之际化作漫天雾气，每一缕都缠绕着星辰之火，在裴既明心口前凝成半透明的护盾。诛神刺撞上雾盾的瞬间，整个烬城的时空都为之凝固——

　　"沈怡雾！"

　　天神的怒喝震得云海沸腾。十二金甲神将同时降下神罚，雷光如暴雨倾泻。沈怡雾的素白神袍在电光中猎猎作响，她张开双臂挡在诛神柱前，心口的金莲绽放出刺目光芒。

　　"你竟把命魂分给一盏灯？！"天神母亲的声音第一次出现颤抖，"难怪三百世轮回都洗不净你的记忆！"

　　诛神柱上的裴既明突然睁开双眼。贯穿他心口的锁链寸寸崩裂，那些缠绕其上的天道符文竟被雾盾吸收，化作流光没入沈怡雾体内。

　　"不是一盏灯。"沈怡雾抹去唇边金血，指尖在虚空划出星轨，"是半颗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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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烬城战场瞬间天翻地覆。

　　沈怡雾的雾盾突然暴涨，将整座钟楼笼罩其中。那些袭来的神罚雷光撞上雾气，竟如泥牛入海般消失无踪。三十六天将的诛神阵刚结成，就被地面突然刺出的青铜灯柱搅得粉碎——那是裴既明三百世来埋在城下的后手。

　　"你以为我每次挣脱锁链是为了什么？"

　　裴既明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三百七十二盏青铜灯同时亮起，灯焰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星图，正是凌山石壁上刻了五百年的图案。沈怡雾足尖轻点，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冲向云端，雾化的长发在身后拖出星河般的轨迹。

　　天神母亲终于色变。她手中的天罚剑剧烈震颤，剑身上的天道印记正在消退——那些被裴既明鲜血污染的部分，此刻全都活了过来，化作赤金色的流火环绕在沈怡雾周身。

　　"逆女！"

　　十二只金眼同时射出灭世神光。沈怡雾不躲不避，心口金莲突然脱离躯体，在她面前绽放成盾。神光与金莲相撞的刹那，整个九重天都被刺目的白光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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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光散尽时，战场出现了可怕的寂静。

　　沈怡雾的雾盾碎了。

　　她单膝跪在云端，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金血从七窍不断涌出。但她的右手仍死死握着那柄变异的天罚剑，剑尖直指天神眉心。

　　在她身后，裴既明终于挣脱全部束缚。青铜灯焰在他手中凝成长枪，枪身上缠绕着与沈怡雾如出一辙的雾气。最令人心惊的是，他心口处插着的灯芯碎片，此刻正与沈怡雾心窝的金莲遥相呼应。

　　"母亲，您输了。"

　　沈怡雾的声音很轻，却让所有天将都倒退数步。她缓缓站起，周身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那些流出的金血并未消散，而是在空中凝结成无数细小的雾剑。

　　"不是输给你们。"天神母亲突然笑了，"是输给五百年前，那个在凌山种下雾莲的傻丫头。"

　　她手中的天罚剑突然自行断裂。剑身破碎的瞬间，整个九重天开始崩塌，云海翻腾间露出其后璀璨的星河——那是被天道遮蔽了万年的，真正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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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楼顶端，沈怡雾踉跄着跌进裴既明怀里。

　　她心口的金莲已经黯淡，但裴既明心窝的灯芯却愈发明亮。他颤抖的手指抚过她残缺的左臂，星辰之火流过处，新的骨骼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生。

　　"疼吗？"他问的是三百世的轮回。

　　沈怡雾摇头，沾血的手指点上他心口的伤："这里更疼。"

　　烬城百姓陆续苏醒。他们茫然地仰望天空，看着那些坠落的金色神像碎成星辉。不知是谁第一个跪下，紧接着满城百姓都俯首行礼——不是对神明，而是对钟楼上那对相拥的身影。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一缕雾气悄悄钻入废墟，卷起天罚剑的碎片。剑刃上最后一点天道印记挣扎着想要逃离，却被雾气温柔地包裹住，送进了沈怡雾袖中的青铜灯里。

　　"结束了？"裴既明轻声问。

　　沈怡雾望向正在重组的山河，嘴角勾起疲惫的弧度："不，是刚开始。"

　　（第十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