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都是精神病》冬生序

13、P循序渐进

　　沈延青发现方绥的歌单很跳脱。可能上一首是抒情下一首就是摇滚。
　　一首纯音乐结束后，方绥也画完了。
　　眉毛像山藏着有些浅浅的蓝。像是隔着一层淡淡的雾。
　　沈延青挑了挑眉，想起了嘉伯丽尔香水的味道。
　　这瓶香水其实很有意思。其实是一瓶女香。
　　茉莉、橙花、刺槐、香草是清新又充满生命力的花香调与果香调，给人一种仿佛清晨花园中迎风而立的形象。
　　独特个性气息自然又充满生命力。象征自由不羁的灵魂，和独特的女性自我个性。
　　是桀骜不驯的自由。
　　方绥为什么会送沈延青嘉伯丽尔呢。他不知道。而且嘉伯丽尔是女香，方绥怎么会不知道呢？
　　而且并不合适，女性的自我个性怎么能用来形容自己？
　　“你画的是？”沈延青试探性开口。
　　方绥手一顿，说:“是你啊，没看出来吗？”
　　沈延青打量了一下这幅画，方绥也盯着。
　　“不像我啊。”他说，“我不长这样吧？”
　　方绥缓缓道:“我画的是，我对你的感觉啊。”
　　果真是吗？
　　沈延青突然的仔细端详起来，心里莫名生出几许复杂情感，他说:“我感觉我不是这样的。你想象中的我这么温和吗？”
　　他似乎恹恹地，慢慢的:“不是，这个是嘉伯丽尔和你一起的印象画。”
　　沈延青在思考方绥为什么把这瓶香水和自己联系在一起。
　　思绪飘走的片刻，突然前面有人站起来，绕过画架来到方绥面前，把他来不及撕纸胶的画推到。
　　几乎须臾之间，他挣扎着就快要被抑郁吞噬。方绥指尖发抖，呼吸凝滞。
　　“方小少爷，摆着一副样子装给谁看啊。”李驰唯笑的猖狂，“你他妈精神分裂吧，之前妈的不很牛吗。”
　　方绥当没有听见，是躁期可能就直接愤怒的和李驰唯对骂了。
　　他自顾自捡起画架，然后撕纸胶，把画先放进包里。
　　他很累，不想吵。
　　想赶紧逃。
　　沈延青环顾四周，这时候才发现这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呢？李驰唯遣散了？
　　“还有你，沈延青。穿的什么破抹布，脏的要死了。家里的钱pc用完了？”
　　这个人的嘴很恶心低.俗，让人生理不适。
　　沈延青就直勾勾盯着他，李驰唯以为他怕了，于是看了一眼旁边的方绥，又把目光移回来盯着沈延青，更加卖力的嘲讽：“你他妈是护花使者吗。”
　　沈延青刚想开口，方绥先出了声：“李驰唯，一中全是监控，除了寝室和厕所以外，你不会不知道吧。”
　　“你无缘无故的突然过来侮辱我俩，是不是蠢啊。”方绥淡淡开口。
　　他本来就不是表面那么温顺的人，郁期情绪低落不代表软弱。虽然他现在心跳的飞快，后背的汗一阵一阵的。
　　沈延青闻言注视了几秒方绥。
　　他又一次想起那个关于他的传闻。
　　他继续说，没等李驰唯反应过来：“我记得一中的校规这些方面都挺严的。”
　　单方面语言侮辱且人身攻击，要撤销本学期任何以校为单位以内的荣誉并且写道歉信挂在校园墙上置顶3个月。
　　方绥的呼吸开始有点困难了，应该是躯体化发作了，他想。
　　沈延青明显感觉到方绥不对劲，想着帮他把东西整理好以后，和他一起出去。
　　于是提醒李驰唯：“我不是一中学生，别再无理取闹。”
　　“我没有无理取闹，我们新账旧账一起算。”李驰唯今天是不想放过他俩了，盯着方绥挑眉，“那又如何呢。”
　　方绥现在身体难受的紧，但还是努力把画说完：“你最好想清楚。”
　　李驰唯轻蔑的笑了。
　　沈延青看了一眼眼前的学生，低声一句：“真幼稚。”
　　方绥不想和李驰唯再纠缠，自顾自拉着已经收拾好东西的沈延青要走。
　　结果李驰唯抢先一步跑到门前拦着他们两个。
　　“我让你们走了吗，操。”
　　“方绥你真jian，换了一个又一个，床伴这么多吗？”
　　李驰唯说：“上次在赛场没把果汁泼你脸上我是真后悔。”
　　“先是周远淮，然后是沈延青，你那么多入幕之宾，死同性恋。”
　　他恶狠狠盯着方绥。
　　沈延青没来得及细想，只见李驰唯一直掏口袋。
　　是一盒碳粉，他在口袋里把盖子打开了！
　　然后没等他们两个反应过来，把碳粉泼向方绥。
　　沈延青连忙站在方绥前面。
　　迎面而来的碳粉也让画室一片狼藉，让沈延青的鼻腔和没来得及紧闭的双眸一阵难受。
　　而在他身后的方绥只是服饰微脏。
　　方绥瞬间耳鸣，耳朵两边只有李驰唯的嬉笑声。
　　“妈的哈哈哈哈哈哈，真他妈护花使者啊。”
　　李驰唯面部扭曲，他非常喜欢让别人出丑，在校园里只要让他不顺心的人他就会搞小动作。
　　他是个被宠坏的富三代，在校园里，小跟班数不胜数，带头孤立，语言霸凌，打架斗殴什么都干过。
　　“妈的谁让你每次都出头，真他妈见义勇为。”
　　“笑死我了，来比个耶老子拍照做纪念。”
　　方绥欲上前，但他被沈延青紧紧挡在后面，泪水蓄在眼睛里。
　　“沈延青，你和他又是什么时候搞上的，那一次比赛吗……”
　　沈延青缓了一会以后，抬手扇了李唯驰一巴掌。
　　“操”李驰唯被扇的有点懵，捂着自己的右脸，弯着腰。
　　脸上是火辣辣的痛。
　　沈延青和方绥见此情景就直接离开了。
　　身后是李驰唯的怒骂声：“沈延青你给老子等着！”
　　“老子听说你在学校里当杂工，小心老子让你待不下去！”
　　“要不是前几天老子被那老母猪罚跪在祠堂里，我早就他妈的找你事了，你个死全家的！”
　　“他妈的，你个烂……”
　　他妈的很难听，但是沈延青和方绥都没有回头一下。
　　＊
　　“碳粉挺难洗的……你……下巴这里还有一些。”方绥把沈延青带到学校一楼的卫生间里，他正在用大量清水冲脸。
　　沈延青感觉到了方绥的话语里带着一点哭腔。
　　他想起方绥刚刚拉着他的手都在细细的抖。
　　于是他睁眼看着方绥，发现他眼睛红透了。
　　“方绥，不用自责。”
　　他关掉龙头，看着他缓缓开口说：“我们不是朋友吗。”
　　“？”
　　脸上差不多干净了，沈延青又把额前的刘海抓到头顶。
　　另外一个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不知道为什么沈延青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
　　他也没有问李驰唯为什么这么说，那就不说了。
　　他轻声一句“走吧。然后两个人一起走出卫生间。
　　热风细细吹在脸庞。
　　方绥憋了很久，才突然的开口对沈延青说:“谢谢你。”
　　“不只是这次。”
　　听到这里沈延青停下脚步，缓缓的转头。
　　方绥正在琢磨怎么开口。
　　“我知道。我想起来了。”沈延青看着方绥微微张开的唇，说，“那次比赛被李驰唯泼葡萄汁的人，是你对不对。”
　　明明是疑问，却是肯定句的语气。
　　为什么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方绥点点头。
　　他现在恨死李驰唯了。
　　好不容易撑着来和沈延青一起画画，结果遇见这些事情。实在不太美妙。
　　“然后，你送了我一条丝巾。”方绥把头低下，不去直视沈延青，“很贵。”
　　很明显的，沈延青愣了一下，然后笑道:“那时候的我不会觉得贵。没关系的。”
　　而且我当时是觉得你长得有点好看，多看了两眼。
　　可惜这么久时间，我都有点忘记你的样子。不过幸好现在记起来了。
　　方绥低着头，沈延青看不到他的表情。他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抑郁期他有很多话都没力气说出口。
　　沈延青觉得现在的方绥很奇怪。但是也没有多问，只当是因为李驰唯心情不好。
　　他问:“我们现在去哪。”
　　方绥闻言看了看衣服上都是碳粉的沈延青说:“带你去洗个头，然后买一身新衣服。”
　　“就好像……你之前对我一样。”方绥思维现在是有点慢的，但还是努力的组织语言，他有些怕伤害到沈延青的自尊心，于是很快又加了一条。
　　“还有，毕竟你也是因为替我挡才回这样的。我想报答你，不然我会过意不去。”
　　沈延青不出意外想拒绝他，但是方绥后面的那句话让他还是答应了下来。
　　方绥脸上才露出淡淡的微笑。
　　如果是躁期就好了。很多话就能说出来了。
　　方绥他想。
　　打了车，方绥定位到自己去过的理发店。
　　【。：我那条丝巾你还留着吗？】
　　【monochrome：嗯。】
　　很明显，他们的关系好像因此进了一步，但是也仅限于此。
　　方绥是这么想的。
　　他思绪飘的很远很远，直到他听见沈延青给自己发消息的铃声。
　　【你不好奇我现在为什么是这样的吗】
　　方绥思考了一瞬，看着沈延青摇了摇头。
　　沈延青不知道他是好奇还是不好奇。
　　【。：但是如果我想讲。你会听吗。】
　　沈延青觉得自己和对方都很奇怪。他们没有认识多久，也不是什么话都能说的朋友。
　　但是他太需要把这些事情告诉一个人，让自己喘喘气，他觉得方绥很合适，但是现在不行，他好像也有情绪。
　　【monochrome：好。】
　　【。:但是今天可能不行，我有点累，改天吧。】
　　【monochrome:好】
　　方绥看着窗外，泪水居然莫名其妙落了下来。
　　【。:怎么哭了】
　　【。:不要哭】
　　他很怕这个落下的泪代表着方绥对自己滤镜的破碎。
　　【。:把负面情绪影响给你了吗？抱歉。】
　　【monochrome:不是，和你没有关系。是因为李驰唯。】
　　方绥呼吸很轻很轻，浑身无力，但还是发送了这句长话。他就是莫名其妙流泪，不是李驰唯。
　　沈延青长舒了一口气。
　　等他察觉到方绥看完，他发了一条新消息。
　　【。:我很喜欢你的画】
　　【。：你很厉害】
　　方绥的眼眶彻底红了，泪水憋在里面打转。
　　他想，原来沈延青的肯定很容易获得。
　　沈延青把这些都说出来方绥是想不到的，他总想也说点什么出来，不让显得自己……
　　他想不出什么有力的形容词了。
　　抑郁堵塞他的大脑。
　　【。:不要过度理想化我，其实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的，我感觉得到你很喜欢我。】
　　喜欢？。
　　这个词是可以乱用的吗。
　　【。：但是如果你了解了真实的我以后，可能就不喜欢了。】
　　方绥大脑一下子没有转过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