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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N往事经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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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延青赶来的时候,周远淮还红着脖子和耳朵。他看到沈延青来了,恶狠狠盯着他让他不明所以。
他恍惚回到了当时在宜城一中的时候了。
“操。”周远淮当场爆了一句粗口,“咱去个安静的地方慢慢说。”
方绥和沈延青对视一眼,已经从对方眼神里探求不到任何东西了。
独独唯有周远淮看着他俩气不打一处,想直接拖着两具“尸体”上车去别的地方。
“那去我家吧。”方绥先开口,向沈延青扯着嘴角。
这个笑容很陌生,6年前也没见过。
沈延青觉得方绥还是没有变,只是自己自以为是觉得和对方认识3年,有半年时间在一起过就认为足够了解对方。
他们上了车,程樾在前面问他们要去哪。方绥开口道:“臻院。”
“好的。”
沈延青很识相的坐在了副驾驶。
车里的空气异常安静,让方绥受不了。他这个时候会很害怕冷场,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在周远淮一直臭着脸,看上去不想说话。自己和沈延青也……无话可说。
程樾莫名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成固体了。好不容易撑到了小区门口,三个人什么话也没说就下车。唯独自己老板交代他了一些东西。
两个185多的人跟在方绥后面,一路上什么话也没说。
直到在电梯里,周远淮忍不住了:“你穿的破破烂烂,住这么好?卖惨呢你。”
……
“我稳定月收入3万,不代表我一个月只有三万。”方绥说,“穿成这样是因为习惯了。”
习惯了。沈延青反复咀嚼这三个字,他不该习惯这些,他应该要永远的幸福,且高高在上。
“不是,那你?”周远淮神情复杂的看着他,方绥一下看出他想问什么。于是回答道:“我副业多。”
“零零碎碎加在一起,有一次最多16万3千216.3。”
“?”周远淮咬牙切齿,“老子就不应该心疼你。”
“那你赚的不算少了,但也不多,继续努力。”
方绥:?
沈延青一直没有开口。他满脑子都是,副业这么多的话,他会不会很累。
他一路上一直提醒自己。
他说不喜欢自己了。
他说我们早就分手了。
终于到了第27层。可是殊不知这样的煎熬才刚刚开始。
进门后,沈延青环顾四周,发现他家还是无色系,和以前一点没变。
“不是,你现在还喝酒,喝你爸呢。你自己吃多少药心里没点数吗。”周远淮指着垃圾桶里的罐子,像是捉住了什么把柄,“沈延青你管管啊。”
这句话一开口他就愣住了。还以为是6年前吗。
沈延青怎么说的来着。方绥现在不喜欢他,分手了。
沈延青双眸无神。
只见的方绥偏过头,而沈延青就这样盯着他。一动不动。
过了好久好久。方绥说了句:“你们坐在沙发上好了。想问什么就问吧。我不知道从哪说。”
他家的沙发很软,而且地上铺着毛毯。一看就知道是因为他不喜欢穿袜子而地上太冰铺的。
周远淮看了一眼发呆的沈延青,再看看方绥。
忽然这两个人就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了一样。
“要问我当初为什么离开,问我为什么什么话也不说就断掉联系方式吗。”
沈延青这些现在都不想知道。他只想知道。
你还爱我吗。
但是他没问。
这太幼稚了,一点也不像成年人。
于是点了点头。
“我妈当时发现我得了双相,想把我带走。季弦礼和她说我……”方绥欲言又止,但还是说了下去,一字一句扎在他们心里。
沈延青一直看着他,觉得心里密密麻麻的痛,他不想让方绥自自揭开伤口了,可对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我是同性恋。”他笑了笑,“然后他和我妈说这也是精神病,要带我去治疗。要我和这里完全断了联系。当然,我没有答应。”
沈延青心里开始泛着疼,问:“然后呢。为什么还是走了。”
“因为季弦礼告诉我,他能搞你爸一次,就能搞他儿子第二次。”
方绥的泪水止不住了,他的心被攥紧了。继续说:“我妈逼我和这里断了所有联系,和宜城彻底告别,然后去苏市治病,他说治不好就带我去国外。”
“那你一开始是在苏市吗”这句是周远淮问的。
因为沈延青的情绪很差很差,几乎说不出话来,连呼吸都是煎熬。
方绥闭上眼睛,仰着头,看天花板,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没。”
“我妈和我去的路上出车祸了,她……”
“为了我死了。”方绥几乎要把心给呕出来,他的脑海止不住的回想起当时的一幕幕,“季弦礼他是保险受益人。”
“他卷着钱跑了,自己一个人转移了资金跑到了国外。我一分钱没有了。”
方绥有些细节没说,他不想再说。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说出来像卖惨。
“那你这些年过得好吗。”沈延青眼睛完全红透,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填补他这些年的苦。他不想听下去了已经,只觉得痛。
“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的是因为不喜欢了吗。问什么不说呢。方绥,你到底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多依靠我一些呢。
周远淮狠狠拽着沙发:“你为什么不回来呢……”
“我怎么告诉你们?你要我怎么回来?”方绥也变得漏洞百出了起来,中间跳过了很多细节。
“有些事情……我还是不想说,我知道,我不想说你们是不会逼我的。”
方绥藏在躁期里的情绪已经溢出来了,“但是有一点我希望你知道,沈延青。”
“据我所知,季弦礼现在还随时是一颗定时炸弹,我是精神病人他现在是我唯一监护人,他要做什么太简单了知道吗。沈延青,你应该要恨我的……”
他愤怒的声音突然变得有气无力,最后那三个字是用气说出来的。刚才的爆发似乎用尽了他所有力气。
“那你现在告诉我,是想要和我彻底断掉吗。”沈延青垂眸,现在他已经呼吸不上来了。
周远淮不知道怎么安慰人,面对这种局面只能沉默的看着两位昔日好友。
方绥的头忽然晕了,眼下是一片的灼热。
“我从来没恨过你,方绥”沈延青说。
一字一句砸在他的心里,周远淮这个时候才开口:“我也是。”
其实我们都不恨你。
方绥的泪水终于忍不住的夺眶而出,他说:“我不想断掉。”
就算你不是特别喜欢我,我也不怕。
我不怕你对我的爱太少,我只求你能长久的爱我,一直爱下去。
“我……”他的眼睛一片模糊,喉咙发紧,不知道说什么。
“我不可以成为你们的负担。知道吗。。”方绥呼吸渐渐的没有起伏。
周远淮想扇他一巴掌却忍住了:“你从来都不是负担。”
他终于忍不住了给他们两个拥抱,把头埋在沈延青的颈窝里哭泣。
也许自己也不应该这么恶劣的,看着沈延青对自己心疼,就和从前一样。可是他知道他们还有很多事没有解决,可是有这一刻。
“沈延青,对不起。”
“周远淮,对不起。”
他们都摇了摇头,自己的眼泪不值钱,方绥以前就明白。
他知道只要自己说出来这些话,对方就会原谅自己,他觉得很愧疚,觉得自己很卑劣。他不应该这么自私的独占爱情和友情带给他的甜头。
比起对不起,我更想听你说你爱我。
沈延青想。
可是他看到方绥抱着自己哭,时间就好像回到了从前。
那他不说也没关系了。
他们结束了拥抱,方绥想隐瞒季弦礼对沈延青父亲做的那些事情,可是他知道,不应该隐瞒了。
“沈延青。”
“嗯?”
“我继父季弦礼,让你爸公司破产的元凶就是他。”方绥的心很痛很痛,他每一个字都像是在舌尖上划出一道口子。
方绥看着沈延青的双眸,然后又低下:“也是他给你爸借的贷款。九出十三归。”
“沈延青……”
“而且不仅如此……我们家以前整个公司运作都已经面临崩盘,摇摇欲坠。是靠着季弦礼坑你爸的钱强行续命,但这本来就有一个大窟窿完全无法填上了。后来经历了那么多,整个集团就完全破产。”
“我……”他的泪从来都没有很值钱,说到这儿已然哽咽,“我当时居然就这样心安理得的挥霍这些。”
“我……我挥霍的全是你的痛苦……”
他抚着方绥的背,说这些不是你的错,和你没关系。我不会怪你的。
“你知不知道我当时看到这样的你有多心疼呢,经历这些的人本来就不应该是你,如果不是季弦礼,你就不用受尽磋磨……”
“这些事情,都是季弦礼自己做的,他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不需要替他去赎罪。”周远淮安慰他,“季弦礼,他爷爷的我迟早出国弄死他。”
“你也是受害者,如果不是他,你也不会这么痛苦。而且比起我经历这些,我更不想看见你变成这样。”
沈延青现在很想很想一刀子捅死季弦礼。
“我们之间还有很多很多时间慢慢了解空缺的6年。有误会还是其他都可以慢慢知道。不想说的话就不说了。”沈延青说。
方绥他却突然笑了,很开心:“好……”
“看到你们现在这个样子,觉得真好。”
“方绥,我找你找到头发从黑变红橙黄绿青蓝紫了,你还觉得很好?”周远淮咬牙切齿。
他却翻了个白眼,回答他:“自己染成鬼火少年的,别赖我。”
周远淮眉毛拧在一起。
“老子这叫个性知道吗。”
方绥笑着点点头。
周远淮看着这两个人心想自己在这里做电灯泡不太好,于是闹钟响了,匆匆接了个“电话”和他们说自己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对不起,方绥。我刚回国有些东西太忙了,我记住你家地址了哦,别想着再逃出去。我顺着你绿网评论区爬到你家。”
方绥终于笑了。
关门声响起,屋内只剩下彼此的气息,方绥主动狠狠拥抱着对方,几乎是扑过去,沈延青陷进了沙发里。他想这么做很久了。尤其现在还是在躁期,他在轻躁狂的怂恿下还是忍不住这么做了。
沈延青一证。
许久,方绥才开口:“沈延青,你说,我们做错了什么季弦礼要这么对我们呢。”
“摸摸我吧。”
闻言,他才抚摸着方绥的后背,久违的把头埋在他的颈窝:“我们什么也没错,季弦礼就是个神经病。”
他喜欢这样趴在沈延青怀里,头侧躺在沈延青结实的胸膛上听心跳,手要么抱着他,要么也搭在胸上抚摸着他。
沈延青从他的颈窝处离开,就这样看着他,似乎找回了从前那种唾手可得的感觉。
方绥一抬头发现沈延青盯着自己,有些不自然,主动吻了上去。
两个人都陷入了柔软的沙发里,许久不曾分开。
“方绥。”沈延青模糊的传来着两个字。
他嗯了一句,尾音上扬。
沈延青问他:“你还爱我吗。”
我都亲你了你还问。我不爱会亲你吗。
方绥点了点头。
“以前我身体难受的时候,是你说要带我去找你的主治医生。出来的时候人家和我说我有焦虑症。我刚开始还接受不了。”
方绥就趴在他的身上安安静静的听。
“后来和你分别,周远淮带我去复诊的时候,医生问我最近的状态为什么这么差。”沈延青的泪水似乎又要夺眶而出。
他好久没这样哭过。
他说:“我如实说了以后,他给我忠告。”
“不要和双相情感障碍的患者以及任何精神病患者在一起。”
“那我也是神经病,我也该孤独终老吗。”
方绥摇着头说不是的,当方绥可能会说但确实不要跟重大精神疾病的人在一起,比如说我之类的话的时候。
沈延青说:
“我不想问医生,我想问你”。
“你是不是很爱我。”
沈延青抚摸着他的后脑勺。
“我肯定的感觉到你对我的爱是真的,对吗”
方绥的回答是更加用力的把对方抱紧身体里。
因为郁期时,方绥的下意识依靠在他的怀里。
因为分离6年你还是会紧紧拥抱我。
因为你会下意识的为我考虑,会心疼我。
所以我明白,你一定是爱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