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不熟的野狗应该丢掉[ABO]》敬原

12、秘密脉络

　　真正置身其中，才能更直观地感受到这片地下区域与记忆中的天差地别。

　　通道纵横交错，如同巨大的蚁穴，头顶是裸露的、喷涂着各种荧光涂鸦的管道线路，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店铺紧密相连，橱窗里陈列着从锈迹斑斑的机械零件，到散发着幽幽蓝光、结构精密的未知生物器官，再到一些高能武器残骸，应有尽有。

　　空气中那股混合型气味更加浓烈，还夹杂着金属冷却液和臭氧的味道。

　　刚刚入夜，全息彩屏通通亮了起来，从外向内看，简直是一座光怪陆离的小国。

　　和从前的旧巷小道、纵横凌乱的市侩小贩来比，这里像是赛博朋克、地下魔都。

　　联盟的宏观改革潜移默化地改变了此地的生态，而科技的爆炸式发展，则直接为其披上了这层赛博朋克般炫目又冰冷的外衣，宛如一座沉入地底的、堕落的“云顶天宫”。

　　傅应随着缓慢移动的人流，像一滴水融入浑浊的河流，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两旁的一切，偶尔在一些售卖外星奇异艺术品或者稀有矿石的摊位前驻足，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商品。

　　“嘿！这位先生！看看这个呀！刚到的货，来自维泽星的能量晶石，保平安的！”

　　一个摊前的人正拼命地揽着客，格外卖力的吆喝声穿透了周围的嘈杂，傅应就是被他喊停的之一。

　　叫住他的是一个蹲在摊位后的小贩，脸上堆满了过于热切的笑容。傅应的目光落在小贩手中托着的物品上——那是一块浅蓝色的晶石，被精心打磨成了一个细窄的圆环，表面带着轻微的磨砂质感，尺寸看来，既可以勉强套在小指上，也可以穿根绳子挂在脖颈间。

　　晶石内部似乎有极细微的光点在缓慢流动，若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

　　“这东西，”傅应开口，声音平稳，“是正品吗？”

　　摊贩见他有买的欲望，立刻站起身，拍着胸脯保证：“先生，您眼力真好！不过您可能不怎么常来我们地下城吧？放心，‘淘金集’有规矩，所有上架的东西都要经过一层审核，虽然不敢说件件精品，但绝对不卖假货！砸招牌的事咱不干！”他刻意压低了点声音，带着点套近乎的熟稔。

　　傅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

　　毕竟他对于“过审”的标准心知肚明，在这片日渐脱离联盟的区域，所谓的规矩往往弹性极大。

　　但他对这小玩意儿产生了某种兴趣，或许是那抹安静的蓝色让他觉得顺眼，“包起来吧。”他说。

　　“好嘞。”今晚第一单，小摊贩高兴地合不拢嘴，手脚麻利地用一块柔软的防震布将晶石指环仔细包裹好，装入一个简陋的小合金盒中，递给了眼前衣冠楚楚、气度不凡的男人。

　　傅应接过那微凉的小盒子，随手放进了外套侧面的口袋，然后朝小贩微微颔首，便再次汇入人流，继续向着集市的更深处走去。

　　然而，随着他的深入，主干道的喧嚣渐渐被甩在身后，周围的灯光开始变得稀疏而昏暗，岔路也变得更多、更复杂。

　　傅应原本清晰的方位感在几乎雷同的通道和迷幻的光影中逐渐模糊。他试图依靠记忆和直觉寻找来时的路，却在几个转弯后，彻底迷失了方向。

　　等他猛地回过神来，停下脚步环顾四周时，才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异常僻静通道的尽头。

　　那是一扇看似朴实无华的合金大门，哑光表面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或标识，只有门上方安装着一个小小的、不断闪烁着红点的感应器，正无声地扫描着门前区域。门旁，一左一右矗立着两名守卫。他们身形魁梧，穿着统一的深色制服，肌肉贲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冷硬如铁，与“淘金集”其它地方那种松散、甚至有些混乱的氛围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凛冽气息。

　　傅应心中升起一丝诧异。“淘金集”因其特殊的地理结构——一个典型的中间高、四周低的巨大地下盆地，本身是没有明确的“大门”概念的。

　　连接地面与地下的，只有那条漫长到令人疲惫的电动扶梯和一部老旧的大型升降梯。

　　但是他现在却碰到了一扇门，自然是再好奇不过了，以为这里面别有洞天，便走上前去。

　　见此情形，一名守卫已经迈步上前，抬手拦住了他，声音低沉而不容置喙：“抱歉，先生，这块地方还未开发完毕，禁止入内。”

　　语气虽然礼貌，但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十分明显。

　　傅应瞥了一眼那扇紧闭的大门，敏锐地察觉到守卫眼神中的警惕和审视，他不想节外生枝，于是从善如流地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些许歉意的温和笑容：“哦，不好意思，迷路了，我这就离开。”

　　他转身按原路返回，心中却又一丝疑惑缓缓升起，未开发区域？竟然有一扇已经完善的门和如此戒备森严的守卫。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

　　兜兜转转了几分钟，当主干道的喧嚣声浪再次如同潮水般涌入耳膜，五彩斑斓的全息光影重新占据视野时，傅应下意识地将手伸进外套口袋，想去确认一下那块刚买的晶石。指尖传来的空荡感让他的心猛地一沉——盒子不见了。

　　他立刻停下脚步，皱紧眉头，仔细回想。最后一次明确感觉到它的存在，似乎就是在那个僻静通道的尽头，被守卫拦下、转身离开的时候。很可能就是在那个过程中，小盒子从没有扣好的口袋边缘滑落了出去。那东西本身价值不算极高，但毕竟是他今晚踏入这里后唯一的实物收获。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牵引，略微犹豫后，傅应决定折返回去找找。

　　他小心翼翼地回到那条僻静通道，尽量放轻脚步。接近尽头时，他并未立即现身，而是借着通道拐角的阴影，悄悄望了过去。

　　就在此时，他却看到了一幕让他难以置信心跳加速的场景。

　　一个穿着一身黑衣、戴着鸭舌帽、着装严实得几乎不透风的人，正站在那扇合金大门前。

　　还是方才那名守卫，迈步向前，将人拦了下来，口中念念有词，距离有些远，傅应听不清具体内容，但猜测无非是“禁止入内”、“此路不通”之类的警告。

　　傅应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那个黑衣男人说了一句什么，声音很闷很沉模糊不清，听不出来究竟是哪几个字。

　　那一瞬间，两个守卫极其快速地对视了一眼，眼神中似乎传递着某种确认的信息。紧接着，他们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迅速扫过通道的各个方向，警惕性提到了最高。

　　傅应几乎是在对方目光扫来的前一秒，下意识地将身体更深地缩进阴影之中，连呼吸都暂时停滞。

　　确认四周再无其他“闲杂人等”后，其中一名守卫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动作幅度小到几乎像是幻觉。

　　然而，下一秒。

　　两人进行了什么动作，合金大门无声地滑开一道缝隙，那人迅速闪身而入，大门随即关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傅应有些呆愣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有些懵。

　　他放慢呼吸，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不知道是偷窥的刺激还是发现了什么的紧张。

　　未开发区域？禁止入内？

　　那个黑衣人的出现，以及守卫熟稔的开门行为，彻底推翻了守卫之前的说法。

　　这里绝对有问题。一种直觉告诉傅应，他可能无意中触碰到了“淘金集”表皮下的某种隐秘脉络。

　　至于这个“隐秘脉络”是什么，有待探究。

　　他在原地呆了有十几分钟，手里的电子烟在他指间掌心翻转了几百上千遍。

　　直接出去必定打草惊蛇，对他的防备心直线上升不是件好事，所以他没有立刻去找晶石。

　　又耐心地等待了好几分钟，直到通道内外重新陷入一片死寂，连守卫交换位置的细微声响都未曾发出，仿佛时间都在此凝固。傅应终于停止了摩挲电子烟的动作，将其利落地收回内袋，十分从容地把外□□的有些凌乱，眼神冰冷地抓了抓柔软的头发。

　　出去，着急，忧虑。

　　“喂，干什么的？”守卫几乎是立刻发现了他，声音比之前更加警惕，眼神如同鹰隼般锁定在他身上。

　　傅应立刻停下脚步，脸上堆满了无奈和急切，语速稍快地说道：“那个，两位……警官？大哥？我、我刚刚好像有东西掉在这附近了！是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一块晶石！那东西对我特别重要，是我家里祖传的，要是找不到回去，她非得打断我一条腿不可！”

　　他刻意将话语说得有些语无伦次，以增强真实感，眼神里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恳求与慌乱。

　　“东西不可能在里面。”其中一名守卫冷硬地重复，同时抬手指向门边某个不起眼角落，那里不知何时立起了一个闪烁着黄光的三角牌，上面清晰地印着“正在维修，禁止入内”的通用语字样。“里面还在开发，危险，禁止入内。”他再次强调，语气不容商量。

　　傅应的眼神顺着他指的方向快速扫过那块显然是刚放置不久的牌子，心中冷笑，脸上却依旧是焦急万分：“我知道，我知道！我就在这门口附近，还有刚才我站着等了一下的地方找找，绝对不进去！就几分钟，拜托了，让我找找看！”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开始装模作样地低头，目光在地上巡视，仿佛真的在急切地寻找那失落的“传家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