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过去 ...
-
听到声音的林息转头，他看到池厌秋朝他走来，看上去心情不错。
“这种天你是打算出去？”池厌秋看到了他手里的伞。
林息随口道：“刚才出去看了，我听到路九柒他们说出去接什么人。”
“接人？”池厌秋明白了林息的意思，他问，“什么时候？”
“三天后随时都可能去。”
池厌秋思考着，要是富顺他们亲自去接人，那对方肯定有点能耐，而且排面也很大。
什么人能让东南基地这么重视？
池厌秋觉得这个热闹自己必须去凑。
“你要去？”林息很容易就猜到了池厌秋的想法。
池厌秋颔首，他哼笑一声：“去看看是什么人，没准对我们有帮助呢？”
事实上池厌秋还想借那个机会出去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他们在东南基地里已经很长时间了，但一直没有离开的机会。
在这里就好像签了卖身契一样，他们要想离开就只能由富顺那些人带着他们离开。
之前要是早知道这样，池厌秋也就不会加入什么基地。
阴雨持续了一整天，夜晚时候依旧不见停止的迹象，雨丝打在窗户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痕迹。
房间里白色的灯光趁着窗户外面的漆黑映照出池厌秋的倒影。
他靠在窗台边低头看着手机上的信息。
七：A03交给我们，别多管闲事。
池厌秋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什么叫多管闲事，这人未免也太分不清主次了。
不过他也得感谢路九柒他们为他分担了一个麻烦，之前他不想把A03送走是因为A03是半异种，对他来说有其他价值，但现在没什么了。
他要跟着出去肯定不能问路九柒，目前除了和他一起来的刘树他们，在基地里唯一能信任的人就是富顺。
池厌秋当时怕麻烦，就只加了路九柒的微信，现在看来还得麻烦富顺。
他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转头就看到叼着烤鱼进来的系统。
“喵？”系统抬起头就看到了半蹲在自己前面的池厌秋，突然有些汗流浃背的感觉。
池厌秋压低声音道：“我一天没找到你，你就去混了条烤鱼？”
系统试图解释，却被池厌秋弹了一下脑门，痛的伏身两只前爪捂住头。
“我替你操心那么久，找人捞点好处怎么了！”系统不满道。
池厌秋轻啧一声，随后起身拿起之前那杯没喝完的水，打开窗户倒了出去，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剩下异种发出的吼声。
“谁了！别以为下雨我就分不清了！”
楼下传来一阵吼声，池厌秋若无其事地关上窗户。
路尧看到池厌秋的那张脸，下意识避开目光，和之前一样，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次见到池厌秋的时候，他的心跳会不自觉加快。
但……
池厌秋的注意力每次都会在林息身上更多。
不对。
路尧使劲摇了摇脑袋，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不该是这样。
池厌秋看上去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简单，之前大姐担心池厌秋会闹出什么事才让他跟着池厌秋。
但他觉得池厌秋可能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
“厌秋哥。”路尧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他走到池厌秋面前。
池厌秋略微低头看着他，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然而只听到路尧说：“我们出去聊聊吧。”
这话清晰的传到林息和系统的耳中，系统抱着吃瓜的心啃着烤鱼，而林息则看着池厌秋。
池厌秋蓦地笑了：“嗯？行啊。”
他双手插兜跟着路尧出去，倒是有些好奇路尧会对他说些什么，是自爆身份呢，还是其他什么的？
路尧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下脚步，这边没有什么人，刚好方便他们谈话。
“厌秋哥，你知道我的身份吧。”路尧看着池厌秋的眼睛，十分认真道。
池厌秋挑了挑眉，在他意料之中。
“嗯。”池厌秋应了一声。
路尧有一瞬间觉得他就是在看自己热闹，但还是问：“为什么不把我赶走？”
“我想看看你做什么，而且估计你也不会做出什么对我有害的事。”
……还真是看他热闹。
“如果你只是说这些，也没有必要出来聊。”池厌秋背对着路尧，偏头留给路尧侧脸的轮廓，“如果想跟着我，你可以继续。”
*
池厌秋回去的时候，林息总觉得路尧有点奇怪，猜测叫池厌秋出去说的事可能和他自己有关。
然而过了一会儿路尧又像是没事人一样，笑着去吸猫。
“大美人。”池厌秋看着不知道在思索什么的林息，一手拨弄着林息的发丝笑问，“还不休息么？”
“明天我去让富顺接人时候带上我，你也跟着我去吧。”
林息拒绝：“不去。”
“但是我害怕异种。”
“……”林息揪住他衣领，眉头蹙起问，“装上瘾了是么？”
池厌秋笑了两声：“我错了，就是想着……”
“你比我还怕异种，不如出去锻炼一下，你没发现么？前几次过后你的胆量和能力提升了不少。”
这话倒是说的没错，林息的能力确实提升了，只可惜他还是没有异能。
到目前为止，他的异能还是个未知数。
他需要找到激活异能的方法，以此来保全自己，不会道术的道士说出去已经够让人笑掉大牙了，但末世没有谁会在乎这些。
所有人的目的都是——不惜一切代价保全自己。
和路尧商量后，池厌秋又去找人给路尧要了一床被子，关了灯就躺上床。
雨夜的黑暗中，林息背对着他，却没有像上次那样蒙着被子裹成一团了。
“其实我昨天就想问。”池厌秋声音很低，在那边的路尧根本听不到什么，“之前你和路尧睡一张床为什么还会害怕。”
林息默默开口：“可能是因为……他营养不良然后个头有些低。”
“你不一样，要是真有什么危险，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闻言，池厌秋笑了：“这样啊，那我要是真出了什么事，肯定会拉一个人垫背。”
池厌秋这话也不是危言耸听，毕竟以他的性格，是真的会做出来的，可他并不认为自己会出事然后死亡。
虽然现实有很多事非常麻烦，但他更愿意在末世中活下来然后回去。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池厌秋原本已经闭上眼睛，但他听到林息翻身的声音睁开眼，就看到了黑暗中那双似乎会发亮的眼睛。
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林息迅速又将目光移开。
池厌秋突然起了逗逗他的心思，于是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害羞了？”
这话引得林息像看神经病一样看向他。
“开个玩笑而已。”池厌秋长发垂到一侧，却丝毫没有掩盖住他的笑意。
见林息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池厌秋突然说：“给你讲个故事，要听么？”
林息想拒绝，但他不知道怎么，话到嘴边时变成了：“嗯。”
池厌秋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一般：“在我十六岁时候，因为学校不怎么管头发这方面，那时候我留着短发。”
“还没现在成熟，其他人……都以为我是个女生。”
高一那年，池厌秋去了重点高中，但是那里的老师只会管学生成绩，并不会管那些琐碎杂事。
和其他男生不一样，他喜欢长发，但又不会留那么长，所以只留了到锁骨那里的短发。
男生都认为他是娘娘腔，会在背后议论他。
……
“池厌秋，要出去玩吗？”
正在低头看课本的池厌秋闻言抬起头，那张漂亮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上去冷淡得很。
高中时候的他，性格和现在截然相反。
他看了看外面渐暗的天色，起身合上书：“不了，我有事。”
平时除了在学校写完作业后，他还会出去打份临时工，现在又没有晚自习，他的时间更是充足。
“哎呀，别走。”那人哥俩好一样揽住了池厌秋的肩膀，“大伙都出去了，差你一个怎么行。”
池厌秋觉得有古怪，毕竟这些人有什么事从来不带他的，但他又很想弄清楚这些人要搞什么。
于是就跟着那人去了。
【冰狼酒吧】。
池厌秋抬眼看着那个牌子，他转身就要离开：“我不喝酒。”
“不让你喝，就给我们做个陪衬就行。”
他被带到了一个包间，包间里面有男有女，都是平常在班里很混的人。
“哟，池厌秋来了。”
“快带他找个地方坐。”
那些人给池厌秋点了饮料，自己抱着酒瓶子一瓶有一瓶喝。
不知道为什么，池厌秋感觉很快脑袋开始变得昏昏沉沉的。
没一会儿，一杯饮料见底。
“哥几个来玩个游戏吧。”一个人说。
“可以啊大毛。”之前带池厌秋来的人笑着转头看向池厌秋，“输了的……来找池厌秋玩点刺激的怎么样？”
池厌秋察觉到不对劲，他脑袋已经昏昏沉沉听不清那些人说什么了，但直觉却告诉他要快点跑。
然而他刚起身就被人拽住，是一个男生，那男生指腹擦着池厌秋的唇角：“怎么这么快就走了，来陪我们玩玩。”
恶心……太恶心了！
池厌秋甩开那人的手，却又被人锢在墙角，身上校服的拉链都被拉开了，看着那张越来越近的脸，池厌秋浑身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
他咬牙一拳砸在那人胸口上，趁着其他人看那人的情况时仓惶逃走。
“呕——”池厌秋在路边吐了，他回想起刚才那瓶饮料，怕是有人让加了酒精。
那天也成了他心里的阴影，平平淡淡却有不能从记忆中磨灭，他也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只是后来转学了。
有一段时间，池厌秋得了抑郁症，喝过安眠药也割过手腕，洗过胃也住进过医院。
那时他以为自己没有恢复的可能了，从楼上跳下去把自己弄骨折也没有死，日子昏昏沉沉过去，他暴躁到对其他人大打出手。
好在后来，他似乎和自己和解了，不管病有没有彻底治好，反正他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从出院的那一刻开始，就和现在的池厌秋别无两样，那段时间持续了一两年，出院后他重读了一年高三，考上了重点大学……
池厌秋觉得，虽然现在的他比起以前更有能力，也更能担起重担了，但在现实里，却也成了别人口中的虚伪，脸上挂着笑容，心里却在盘算着其他事。
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真实了。
可至少……他遇到了林息。
后面这些池厌秋都没有再说了，只要他自己知道便好。
但同样池厌秋也后悔了，这些事他跟林息讲什么，他们两个只是暂时合作的同伴，他也迟早有一天会完成任务回去。
“为什么你要和我说这些？”林息出声问。
池厌秋平躺着用手捂住眼睛：“你就当我放屁。”
“……”林息看着他的侧脸，沉默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开口：“都过去了。”
仅仅四个字，却让池厌秋看上去心情又变得不错。
是啊，都过去了。
林息一时间没有分清这句“都过去了”是在对池厌秋说，还是对他自己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