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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老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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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十一速度很快,跟八百里加急似的累脱了三匹马,两天内就赶到了宁阳。
彼时的皇帝正皱眉看着出自霍筠野之手的信,内容大概是自己在回宁阳复命的路上路过江州,恰好看见顾帅,知道顾帅是受罚才在此处任职,于是自己也干脆在此受罚,请陛下谅解或日后再罚之类的。
安延无奈地捏了捏鼻根,正头疼之时,疏十一便赶到门外了。
“陛下,属下有要事相报。”
“进。”
皇帝越听这个声音越觉得耳熟,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疏十一的脸便映入他的眼帘。
“十一?你怎么在这里?”
“祝大人让属下回来给您报信。”疏十一将信双手呈到案前,“他要属下速去速回。”
淳仁帝立刻就反应过来事情的重要性,他把信封拆开,看完后,之前积累下来的烦闷一扫而空。
“好,甚好!”安延拿出御笔和宣纸开始回,还一边说:“你和疏九可以不用刻意盯着他了,你们要做的事只有一件,就是保护好他,千万别让楼阴缺那群人得逞。”
疏十一应下,他想说祝大人身边有他伴侣护着,他和疏九毫无用武之地。但疏十一转念一想:陛下知道这件事,可能陛下认为多一些人,就多一分保护吧。
于是他闭口不言,选择沉默。
两天眨眼而过。
淳仁帝亲笔书写的信来到了祝识归的手上,他和裴初昼一同看完信后直接秘密前往顾喧的住处。
——
霍筠野正在顾喧住所的后院里锻炼,忽然他感受到后背传来的危险,直接头也不回的朝前跑,拾起自己的剑,反手就是一记。
“嗷,霍怜濯,你至于这么较真吗?!”只见一个身穿银袍,头戴草笠,浑身一股“江湖气质”的少年从地上站起,毫不嫌弃地用手指拍掉了屁股上的灰。
“林云羡,我刚刚用了多大的力,你应该清楚。”霍筠野叹口气,走上前,“坐地上你也不嫌脏。”
“嘿嘿,不嫌。”
林隋峤挠头,听到前院传来的动向,说:“有人来了,你拖住一下他们。”
随即他一转身,头发糊了霍筠野一脸,便“嗖嗖”几下窜上树,瞧不见身影。
霍筠野无语抹了一把脸,正想着还有谁来,一抬头就看见了祝识归和一个不认识的男的。
两人都瞧见了彼此,正想来一番叙旧之时,枝繁叶茂的大树猛然颤动。
林隋峤潇洒地从树上一跃而下,几个利落的翻身掀得衣袍随风飘摇,还没等他站定,他又把剑轻轻抛起,一个飞踢让剑身在空中转了好几圈,最后一个转身侧后翻,一腿屈着,另一腿伸得笔直,重心往下压的同时握住了那柄剑,另一只闲出来的手臂往后打。
头压得低低的,只能让人看见下颌和潦草的草笠。
这个姿势可谓嚣张恣意至极,是怎么都遮掩不住的少年意气。
“在下林隋峤,燕州蓟门人,是一名侠客,很高兴认识二位。”他站直抱拳,自我介绍完后,把刻意下压的斗笠往上抬,露出一张神采飞扬的脸。
眉峰隐有向上的趋势,可带光的眼睛却冲散了这份戾气,就连出挑的薄削般的脸颊和棱角分明的下颌都失色几分。
祝识归被他给逗乐了,“在下祝识归,江州宴山人,有幸与林兄结识。”
林隋峤露出八颗大牙,“幸会幸会。”
当他看到裴初昼时,那双眼睛又瞪圆了几分,盛着大大的惊喜,“裴兄,真是好久不见啊,施婆婆的身体如何了?”
“老人家身体还算健朗,怎么,一年都没见,你就来这边了,宁婆婆居然舍得让你出来?”
“我软磨硬泡好久她才同意,唉,哦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我好兄弟,霍筠野。”
“嗯,我知道,这位是我的爱人,祝识归。”
祝识归和霍筠野谁都没想到会以这种诡异的方式打招呼,后者更是一脸震惊得难以复加,不是,这才过多久,你连伴侣都找到了?!
祝识归好像读懂了他的表情,他憋了那么多天,终于有个好友能让他“大展宏图”了!
“小侯爷,你看。”他亮出了手上的戒指。
这下,不仅是霍筠野,连林隋峤都震惊了,他朝裴初昼露出了个和前者同款震惊的表情,虽然他不是苗族人,但他还是略微知道一些的,这手笔可真阔气,啧啧。
“不是,裴兄,你来真的?”趁另外两人在聊天,他小声跟裴初昼说。
“这还能有假,我看上去很花花公子吗?”
林隋峤心道是的,表面上头却摇得像个波浪鼓,奶奶说,惹不起还可以躲得起。
“识归,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啊,现在……现在就更好了!”毕竟还多了个爱人。
霍筠野诉苦:“幸好我看到了你塞给我的那张纸条,不然我哭都没地方哭去。”
“嗯,事发突然,没有时间跟你解释,故而出此下策,对不住让你担心这么久。”
“哪里的话,你和顾叔都来这边任职了吗?正好我前两天刚给皇上写了一封信过去,所以我也可以留在这儿啦。”
“你这是先斩后奏吗?”
霍筠野抬头望天,鞋尖在地上打圈。
祝识归失笑扶额,银戒在阳光的照射下,一晃一晃的亮,闪到霍筠野的眼睛了。
“他叫裴初昼,初升之阳的意思,是我的伴侣。”见小侯爷眼神不断地瞟,祝识归心道要矜持,要克己复礼,还有正事要办,不能再多说了。
他看着他手上的定情信物,加上云羡对裴初昼的态度,这个人八成还行,而且他们一来就看得出亲密融洽的气氛,具体的他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没有人能插入他们之中。
叙旧叙得差不多了,裴初昼开口:“我俩这次来是找顾将军的,庭清听说小侯爷在这,就想先过来看看,没想到还有个意外之喜。”
“那可不。”林隋峤很自然地接了一句。
祝识归想了想,还是担忧地问出了口:“小侯爷,你不是要回宁阳述职吗?这么久不回去,陛下发怒了怎么办?一封信真的能解决得了吗?”
“什么?怜濯,你赶时间回去吗?早知道我就不在这里待这么久了!”
“无事无事,我那信上写着让陛下罚我和罚顾叔的一样,不出意外的话可以在这里待上一年半载的。”
“真的?”
“比珍珠还真!”霍筠野虽然没收到陛下的回信,但他还是一点都不心虚。
林隋峤信了,祝识归却若有所思地皱眉。
四人分别后,裴初昼问他为何皱眉。
“没什么,兴许是我多想了吧,对了,你和林兄之前认识?”
“嗯,但我和他不怎么熟,不过他奶奶和我奶奶挺熟的,有时去那边采药就顺便去他家坐坐。”
祝识归了然,“那他的名是哪两个字?”
裴初昼写在他的手心里,补道:“他不是苗族人,但他好像也不是燕州人,是幼时被宁婆婆带着去那边的,具体的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宁婆婆啥都不管,除了出燕州这件事她寸步不让。没想到这次他居然松口了。”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顾喧的书房门前。
“顾将军,您先看看。”祝识归把叠放在袖口的信递给他,后者一目十行的看完,脸色平静地看着他,颔首。
祝识归给顾喧说了下大致的谋划,“将军,招安尽量采用怀柔政策,那个山匪首领本性不坏。”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如果他们想将功抵罪,就得让他们配合演一场戏。”
他勾唇一笑,仿佛一切尽在运筹帷幄之中,“让他们再假装掠劫一次,然后由我来引导百姓写万民书呈给皇上,让他下诏,这样就有理由搜查楼府和江州府署了,您要这样做……”
“只要这般做下去,那些人都会有一个‘好下场’的。”
“将军,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这一次,若不成,日后就很难有理由扳倒他们了。”
顾喧郑重点头。
——
另一边,霍筠野和林隋峤正天南海北地瞎聊,最后不知怎的,就聊到了刚走不久的两人身上。
林隋峤:“他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霍筠野:“不清楚,反正四五个月前祝兄身边还没人,你那兄弟怎么样?”
“挺有责任心的,放心,那祝兄呢?”
“人特好,温和有礼,正义善良。”
“怎么办?突然有点想替裴兄哭。”霍筠野不了解裴初昼的家庭背景,所以他并不懂他为什么想哭,只能拍了拍他的后背以表安慰。
忽然,不远处出现了一个黑衣人,他走得极快,步步生风。
“霍小侯爷,皇上亲笔。”疏十一说完,都不看看他的反应,转身就离开了。
“霍筠野,你愣着干啥?快拆!”林隋峤等不及了,欲上手夺之。
“刚刚那人,好像是影卫……”霍筠野一个轻巧的侧身,就躲过了他的魔爪,边说边拆,还没等林隋峤开口问,他就解释起来:“影卫,直命于皇帝,先帝在时所设,专门为皇上办事,据说在成立之初大概有五十名,个个都是身怀绝技的高手,杀人于无形之中,且十分忠心。”
“听上去好酷。”林隋峤吹了声口哨,和霍筠野一起看信。
皇上笔力遒劲,字里行间中自带一股帝王威严,可这信的内容……
“嘶,你不是说皇上讨厌你吗?怎么我看这写的…有点器重你的意思?”
淳仁帝想让他配合祝识归,便于回宁阳时好顺水推舟免去他的处罚,之所以没跟祝识归说,是因为他想让他自个儿考虑,可谓是十分贴心了。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已经想好了,我要去帮忙!”霍筠野虽然有些惶恐,但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怕事的人,而且想想也知道,皇帝真想为难他们,何必这么大费周章?退一步来讲,若皇帝确实想借此针对他,那霍筠野也认了,当务之急,是要把那些贪官全给抓起来!
想到此处,热血沸腾,赶紧拉着林隋峤去找顾喧他们了。
——
“顾将军,明天见。”祝识归和裴初昼起身欲走之时,就瞧见两个人风风火火地往这边赶。
“嘿——先别走,我有要事相谈!”霍筠野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还晃了晃手上的信。
三人在原地耐心地等他过来,霍筠野都还没走近,就把自己刚发生的事说完了。
祝识归将信大致浏览了一遍,叹了一声:“皇上真是越来越难看懂了,也罢,既然小侯爷想来,那就来吧,想招安还是搜府?”
“那必然要搜府,我最擅长干这个了!”
祝识归神色微妙地看了他一眼,笑着不说话,只是忽然想到了先前他那个话本被找到的原因而已。
“我能帮忙吗!”林隋峤跃跃欲试。
“行,你和我一起,带你体验一下找东西的快乐。”霍筠野义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于是五人又重新商议一番,直到金乌西沉,望舒挂梢,才心满意足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