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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阴谋,夜探楼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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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簌簌——”
秋叶被凉风托起,传出一阵声响,遮掩住了瓦片的动静。叶复落,一棵大树后面悄然出现两个人。
祝识归和裴初昼刚摸清这里守卫换班的时间,一个时辰换一次,换一次要半炷香,这般坚固程度简直可以和一些皇室宗亲媲美。
但对于长久在这里当值的守卫来说,今天只是他们值守的千万个日夜中再普通不过的一天,很难引起他们的戒备心,所以片刻后,两名即将换班过来的“幸运儿”成功沉睡。
裴初昼将蛊虫收入袖间嫌弃地看了那两名士兵一眼。
“快快快。”祝识归用屁股拱了拱了他,自己率先扒下一名士兵的外甲,熟练地套上,见裴初昼未动,他直接将另一名的也扒下来,劈头盖脸地往他身上砸。后者乖乖地任由他动作,桃花眼享受般眯着,穿别人的衣服这件事好像没那么令人讨厌了。
两人把“幸运儿”藏得严严实实,然后便装模作样地站在之前的两个守卫的地方,过了一会儿后见无人注意到这里,两人才蹑手蹑脚地离开。
书房那边的守卫……楼阴缺肯定不会让陌生人当,所以裴初昼和祝识归选的是离这最近的一间厢房作为落脚点。
“庭清,其实咱可以不穿,反正那俩已经被催眠,现在估计都睡死了。”
“不成,我感觉万一他们发现有人闯宅,楼阴缺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我们,你的催眠可以对路上碰见的人用。”
其实他们大可以直接下到楼阴缺身上,但这样不是很好,原因有二。
一是催眠这玩意儿因人而异,而且内容不同程度也不同,就拿影卫来说,催眠的内容简短而且不会碰及他们的底线,加之每天在他们面前举止亲密,他们才到现在还未发现端倪,可楼阴缺就不一样了,贪污这件事大概是他最不为人知的事情之一,轻易问不出来,还很容易催眠失败,给自己平添麻烦。二是没有好的时机,没有他们三人一起见面的理由。其实还有一个小小的原因,那就是——他们对自己的能力有着足够的自信。
夜已深,楼知府也歇下了,书房周围一片静谧,仿佛一个人都没有。
裴初昼常含深情的眼里此刻已尽数换成冷漠沉静,就像望不及底的深渊,他朝祝识归张开五指,又从衣襟里掏出一把路上捡来的碎石,指了下不远处的树,见后者点头示意,然后摊手,便倒给他一半。
裴初昼用拇指和中指捏起一粒石子,对准树枝末梢,轻轻用力一弹,“咻”的一下,引起树叶大片抖动,几乎在眨眼之间,就蹿出三个用黑布掩面的士兵。
祝识归此时也掐准时机,打乱了裴初昼指给他的那棵树的树枝,惊醒了正在睡觉的鸟,“呼啦啦”一阵,成功又引出了两名士兵。
他估计要么都出来了要么就剩几个,一咬牙,趁乱,他们就从后窗钻了进去,姿势熟练,像是学的某两个影卫。
五名士兵的头头觉得不对劲,他悄无声息地推开一点房门,仔细感受,楼大人有命,不可随意踏入书房,而且里面确实一点动静都没有。
“恰好”此时又是一阵叶响鸟惊,头头便打消了疑心,渐渐远离房门。
祝识归觉到士兵已经离开,片刻不停歇地开始搜寻,贴在墙上一个劲儿的摸,然后扭头,一个示意方向的眼神甩过去,裴初昼就懂了什么,他转身走向案几,利落地趴在地上,细细摸索起来。
忽然,指尖传来的触感很奇异,来回划拉确认,他的确摸到坐垫底下有一块稍陷下去的地方,摁一下,什么反应都没有,他就轻拉一把祝识归的衣摆,后者回头,也看到了那块凹陷,同时他抚过书筒的手一顿,这卷书,怎么摸了不会动呢?
电光石火间,他想到了什么。
于是轻轻用鞋踩住裴初昼的手背,暗示他摁着凹陷不要动,自己则试着将竹筒往外抽,果不其然,只有同时按下两个开关,暗门才会打开。
估计是楼阴缺做贼心虚,设计暗门时刻意留了个心眼,门打开的过程中几乎听不见声音,现在倒好,方便了他们。
待两个人顺梯而下,身影完全没入到门里时,暗门才再次无声地合上。
——
漆黑幽静的道路中倏地破出两点橙光,两人皆一手持着火折子,一手和对方十指相扣,很快,他们便走到了密道的尽头。
俨然能看见一间小室,他们用火折子将室内的蜡烛点亮,整个房间的景象便纳入眼帘:
书架错落有致地摆着,家具用的都是上好的红木,古色古香的摆件给这里添上几分风雅,可见主人的用心和……
隐隐露出的野心。
“霁之,现在过去多久了?”
“半个时辰少一点儿,放心,还很早。”
祝识归勾唇浅笑,不仅是因为找到密室而笑,还是因为……身边的这个人给了他莫大的安全感和底气,他再也不会是一个人孤单前行了。
顺着自己的心意,祝识归牵起两人相扣的手,吻了吻裴初昼的手背。
裴初昼感到手背上传来的温软触感,马上就反应过来,五根手指猛然一缩,攥得死紧,他滚了滚喉咙,强忍着欲念,哑声道:“快点找,回去再收拾你。”
然后直接甩开他的手,自以为沉着冷静地跑到离这最远的书架开始翻翻找找。
祝识归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远处的某人,扶额。
他只听见了他说的前半句话,对后半句置若罔闻。
两人效率极高,很快就翻出了一堆让楼阴缺诛全家十次都无法抵消的罪证。
嗯……可能诛九族十次都不够。
越看越心惊,楼阴缺不仅和其他官员勾结贪污,视人命如草芥,还和徐或雍关系匪浅,不过这也不难猜,毕竟如果有当朝丞相护着,皇上派来的官员不是毫无察觉,就是充耳不闻装聋作哑,所以他才敢这般肆无忌惮横行霸道。
“庭清,你看这个。”裴初昼从远处的书架走来,在祝识归身后站定,虚拢着他,手上拿着封破旧的信,后者自然地半靠在他怀里,接过并打开。
信封虽破,但里面用的却是较好的麻纸,干干净净。
字迹略显仓促,不难看出写信之人当时的心焦与急迫。
从信的内容上看,对方应该是名大夫,因为他花了整整一页纸写药方,后面又单开一面,用上极为恳切的语句希望楼阴缺采纳他的药方。
从落款能看出此人的名字——温玉翳。
祝识归问:“你听过这个名字吗?”
裴初昼摇头。
祝识归看着纸上略微褪色的墨迹,说:“这副药方被保存的极好,看得出有一定年份,但具体多少年前就不是很清楚了。”
他仔细看了信后面的内容,又道:“说不定跟‘翰林’事件有关,信上提到的‘横尸遍野’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佐证,但也不好说,不过去查查当年的药方就成了。若二者是一样的,那就基本可以盖棺定论了。”
“‘翰林’事件不是因徐或雍带来的药方才得以解决的嘛,”裴初昼接过他的话头,“我可以合理怀疑他用的就是这位大夫的药房,至于为什么出现在楼阴缺的密室里……”
“有可能是这位温大夫不只给楼阴缺写了信,还给徐或雍写了,而且徐或雍可能比他更先收到,有了先机,就有了平步青云的机会。楼阴缺不会傻到拿出一模一样的药方,不然会被认为是模仿、抄袭,坏了名声,并且当时他俩的官职好像是徐或雍比他更高一些,说不定是威逼利诱。”祝识归说,“可我还是有一点想不通,这药方为什么会放在密室里?明明放在外面的书房,都丝毫不会引人注意,还更能掩人耳目呢。”
是啊,密室里放的全是肮脏见不得人的东西,这封信出现在此处,就显得格外与众不同,楼阴缺甚至在里面可能充当着受害者的角色,这实在令人费解。
“算了,这些之后再细想,当务之急是看看能否找到私银,”祝识归道,“他和徐或雍合作必会分赃,有一部分银子可能早已进入徐或雍的钱袋,剩下的不在楼府,就在江州府署。奥,也有可能送去了炼银的地方,楼阴缺还得把印在银子上的官印给融了重铸才行。”
“既然如此,我们说完这里就先回去吧,明天看看影卫那边怎么说。”
祝识归表示赞同。
很可惜,这间密室没有暗门,两人只得将密室恢复原貌,再原路返回,故技重施又回到了作为他们落脚点的东厢房,把衣服重新给那两位“幸运儿”套回去后,裴初昼从衣袖间甩出只蛊虫,把他们身上的毒给解了,将他们拖回原来的位置,拍拍手就和祝识归一同离开。
月亮比来时更偏移几分,将两人的身影拉长,待到叶子再次飘起时,早已看不见任何踪迹。
“啪。”
叶儿落地,就如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风说,今晚是个安和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