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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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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偷食禁果
看到成丹对自己的话语反应如此之大,很有那么点明察秋毫之“风水眼”的韦坚,一眼便看穿了她对自己还余情未了,集中在黑眼珠中穴的惊奇和委屈就一揽无余。
难怪她想走又不走,只取僵持态度。
“哈,别紧张,老同学,我只是在测试你的职业反应而已。最重要的是,我想表达的,是为什么好好的园林专业不干了,待弄些花花草草多浪漫多有诗意,不比侍候些大爷明星舒服点吗?”韦坚突然就不经意地蹦出了这些话,看来不是把成丹当前任而是现任一样管着。
成丹不易察觉地苦笑一下,看来还夹杂着甜蜜。女人很容易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拘束,放不开,甚至是局促不安伴个苦瓜脸。她最怕爱的男孩对其说:“我爱你,但是……”除非这语序倒过来了:“……但是,我爱你。”才会像喝蜜糖一样甜蜜。那种我很爱你但我们不合适,算什么话啊,这不玩人吗?
看来有戏,久别重逢本有很多话要说,但接下来,却又是一种中世纪黑夜般的冷寂。因为知道对方心中有自己,却又不知如何把这种情火瞬间燃起来,尤其是在自己喜欢的男孩面前,最老实最不敢轻举妄动。
“老板,老板在吗?”韦坚突然就失态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大叫一声。
周围的人都感到有点莫名其妙,难道韦坚用此种小伎俩转移对“爱无能”的愤怒?
经不住韦坚发酒疯似的鬼哇乱叫,酒吧经理前来察看情况。
“客官您有何吩咐?”经理也莫名其妙地用古代话语称呼韦坚。
“你这酒吧风水有问题,看,玄关门大大有问题,方向不对,颜色更是主凶,不改会有钱财损失。”韦坚用最后的意志喊出了这答非所问的话后,便酒醉得不省人事,趴在桌上。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韦坚居然发现自己和成丹和衣同躺在一间酒店客房的同一张床上。
这是怎么回事?谁送自己回来的?是成丹抑或酒吧的人送到酒店的?他一头雾水,他只知道自己醉得不省人事了。
成丹红着惺忪的眼先起床,然后漫不经心地正着自己的衣裙,不时用眼睛余光偷偷瞄着有点窘迫的韦坚。
“是你送我到这来的?”曾糊里糊涂地和同事野合的韦坚居然把自己变得了红脸关公,不明就里的还以为是处男一枚第一次和女人同处一室呢。
成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并没有开口说话。
“那我们昨晚那个了没有?”韦坚低声地说完这话,脸更红,红到了耳根。
“那个,哪个?”成丹自从和心仪的初恋情人共处一室之后,好像变了一个人,豁出去了的样子,所有的女人矜持和羞涩都一扫而光,把韦坚当一个小孩子来逗。
“就是电影里常说的那个,那个什么……”韦坚突然又像喝醉了一次,语无伦次结结巴巴地比划着。
“不知你说啥,不和你说了,我要上班啦,今天接待一水港姐的外宣活动,又要策划方案和串词,又要确定活动场景,如果晚上有时间,我们再去昨晚那酒吧嗨一次,到时我或许会告诉你,我的手机号存到你手机里了。”成丹说完意味深长地笑笑,然后捡起了床头柜上的手机,走了。
韦坚认出了那是几年前他送给她的诺基亚手机,她居然没有丢掉,还在用。
下班后,韦坚没有回家,去直接拨通了成丹的手机。
当他们结伴去到酒吧门口时,却有一班消防员在灭火,原来酒巴发生火灾了。
那就换场地了,反正酒吧也不太适合谈恋爱,失恋了去劈酒还差不多。
在一僻静咖啡馆坐定之后,一听起张雨生轻音乐版的《我的未来不是梦》,成丹便莫名兴奋,话闸顿开,像极了在带场的公关小姐派头。
“呀呀呀,韦坚你厉害了,同学几年,居然不知道你有一对会洞察风水的阴阳眼,说说,哪里进化的?”成丹那个唠叨劲,直接可以PK当时最疯狂的超女。
“嘿嘿,读建筑不懂风水,那不像医科不会用手术刀,你们园林班不会摆弄盆栽花草。”一谈到风水,韦坚便如苍蝇见血眼睛发绿。
“那你怎么知道人家酒巴会起火?”成丹还是一脸求知欲强的孩子模样。
“说了你也不懂,知道八卦方位五行相克吗?还有那要命的颜色匹配,容易出状况。”韦坚轻描淡写地说。
“我对天书不感兴趣,对结果很感兴趣。你怎么知道人家会起火?”成丹瞬间又变成了缠妈妈讲故事的小女孩。
“我没那么神,我只是知道他们的风水布局会出问题,有损失。”
“风水师都能未卜先知?”成丹又是一脸的十万个为什么。
“除了上帝佛祖,没人能未卜先知。风水师也需要借用道具。比如曾去一中学同学家探访,看到他的财位被侵,建议摆正,不然连主人的命都被侵掉了。他却呵呵,不信。果然同学会一结束,凌晨带酒气洗澡,脑溢血死了。”韦坚讲了一个诡异的风水案例。
“这么可怕?骗鬼吃豆腐吧?如果个个都请风水大师摆正财位,谁都发了?”成丹倒是彻底的唯物主义者,似乎不相信瞬间变成男巫的韦坚的鬼话。
“这个你是想得简单了,知道大学同学们大家都不缺鼻少眼,个个人模狗样的,有的学习成绩很好,有的较差,但毕业后可能成绩差的比成绩好的吃得开,有成就,除了智商情商、背景运气、努力程度,还有扯不断理还乱的阴阳五行、风水易命。最形像的说法就是,两人同租一屋,一个明显运气比另一个好,做啥成啥,另一个财运却很差,这在风水师眼里,就因为两人的生肖属相和八卦方位的关系等有关。打个比喻,据说属蛇的住二、七楼就比较有财运,信不信由你。”韦坚一本正经地布道。
“你在哪里学了这么些乱七八糟的说法?风水书上白纸黑字印上的?那你说什么人的风水最好?”成丹诡异地笑了起来。
“风水因人而异,不过会笑如你风水最好,每个人都是一种绝妙风水。那种与人为善笑口常开的人喜欢的人就多,整个一个笑银圆,还怕没财运吗?那种爱占别人便宜咒别人不好的人,便是一块没风水的人生贫地,谁会与他结交?再有风水书上讲的都是死知识,真正的风水大师是需要修心养性、慈悲为怀的。”韦坚还是口若悬河。
“呃,风水大师不是用罗盘为别人装神弄鬼赚大钱的吗?还要修炼玉男心经?”成丹更是惊奇。
“那当然,风水大师必定是与人为善的有德之人,不然怎会代天行道通天性?太极天师张三丰也说地理者天理也,只有聪明正直的圣人贤者才能胜任,心不正者必遭天谴。这风水不仅看地,更是看人,讲究的是‘明廉孝顺’,所谓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德,五读书。古往今来很多大富之家都是历几代修心养性,才找到一个合适的龙穴,发家致富。如果不廉不孝,即使找到风水宝地,也不能发达,或发达不长久,甚至立遭报应。”
“这个倒是在理,只是目前风水业鱼目混珠,骗财李鬼大把呢。某些宵小只要会看形弄势,然后罗盘一拨弄,按通书照本宣科,就袋袋平安了,不信诺大一地没一处好风水的,蒙对也算。”成丹说。
“哈,骗子从古到今都有,不是现时产物。而古时的真正风水大师,不仅修心养性,还勤学苦练,甚至能在林中飞来飞去,如履平地,称为地仙。这些地仙不为名利,只为人排忧解难,甚至为国分忧,掌大国龙穴,布兴衰之局,为民续命呢。”韦坚越讲越高端越讲越激动,似乎风水大师也成为了推动历史发展的主流力量了。
难怪他的银行同事当他是空降男巫了,这倒是略见一斑也,只是听起来倒感觉有点正能量,不算特别的阴阳怪气,不愧是最牛大学出来的,不然不被别人当招摇撞骗的大骗子大神棍才怪。
“嘿嘿,你这么一说,风水先生都成白莲花了,成人民英雄了,真是上哪山唱哪歌也。”成丹不无揶揄地对韦坚哂笑道。
“哈,还是那句话,信则有不信则无,我又不收你咨询费。大到求大官发大财,小到打麻将摆财位,都有讲究。人与地一样都有经络穴位,龙脉你一定听说过,而将自然能量生气聚集的地方便是龙穴,大穴可建国立城,□□可兴家旺宅,风水术自古由帝王掌控,唐朝之后才逐渐转向民间。”韦坚正色道。
“哈哈,让你这么一说,这风水倒是像那么回事,你前世一定是一个救国的大风水师。”成丹更加放得开。
“也许吧。小时候曾跟父亲去探矿现场,听到父亲讲过很多经典地形构造和探矿奥妙,也逐渐对眼前地形山形持审视态度,俗称的风水眼。或许这也是我读建筑系最初兴奋点和原动力,阳宅阴宅都是很好的介质。说到救国,可能没有,不过唐朝有个名人也叫韦坚,你猜他是谁?他是大名鼎鼎的李隆基的儿媳的大哥,太子妃的哥哥,因立储救国被他老婆的表哥也就是奸相李林甫给害死了,你说我是不是救过国呢?李隆基娶杨贵妃前最宠爱的武惠妃,因为害死太子而阳宅闹鬼惊死,帝王家也要讲风水也。”
“为什么一说到风水,你就滔滔不绝成了话唠?回想大学时我们相处,有时你一整天不说一句话,估计一个月和我讲的不如这一次多。”成丹更是诧异。
“有话则说,没话就不要无话找话,那多无聊。再说情话不就是以少少许胜多多,此时无声胜有声吗?肢体语言永远比废话实用实惠。”韦坚居然成了万事通的样子。
“你确实变了,变得不那么乏味了,是银行经理职业实践练就的?”成丹更是瞪圆了眼,要吃了韦坚似的。
“那就看和谁说,说的是啥了。风水是中国传统五术之一相术的重要内容,集天文历法、地理和人体科学于一身,自上古周文王时代就有周易八卦术,除了其宇宙哲学之意义,还引申到了相面堪舆的层面。这既有文化价值,又有实用价值,代代相传,连国外都有中国建筑环境风水课程了,华人首富李嘉诚就是彻头彻尾的风水迷。作为建筑系学生的你,居然认为是神棍的干活,不得不多说几句了,不要见怪。”属于双鱼座第六感很发达的韦坚还是口若悬河。
“哈哈,将我一军啊,本来我就对建筑没多少兴趣,只是长辈认为搞理工科工作稳定实惠,又冲青华的名头才去的。而且我的园林专业偏于植物和静物内容,只是选修园林景观时才学的一点建筑设计,和风水结合得不是太紧密,而且我也不太感冒,确实认为有点迷信,有点神神道道,和神事差不多。”成丹倒也不依不饶。
“算了,信则有,不信则无,点到为止吧,再说下去就进死胡同了。话说你怎么知道我在银行工作的?连工种也了若指掌,做过实地调查,抑或跟踪过我?”
“你那么会相人相地,相一相我是怎么知道的?如果说对了,我或许就不对风水术那么抗拒了。”成丹彻底成了女巫。
“这是敲竹杠式诡辩,相人相地是为了钱途命运,而你这却是把话题岔开了,彻头彻尾的偷换概念也。你难道还要我猜你今天中午吃了什么什么时候吃不成?”韦坚一下子把蜕变成女巫的公关女郎成丹的话进行纠偏。
“那么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来深圳吗?”成丹又深不可测地蹦出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你也变了,不再是我在青华认识的那个清纯优雅如静物的园林女孩,虽然表面上有时很女汉子。”韦坚轻声叹道。
“嘿嘿,原来在你的心中,我是这样的一种风景,难怪那时我们也像黑夜中的植物一样,静静消失于彼此的视线了,我还以为你另觅新花了呢。说说现在有生命中的那个她了吗?”女孩的思绪还真是飘忽,简直就像南海夏秋经常变换线路的台风性格。
成丹这一发问,韦坚却突然又成了红脸关公。
在那时分里,他想起了和自己处于冷战状态的刘和煦。
如果成丹不搞突袭,他早就忘记了还有一个刘和煦。
直到此时,他也不知自己和刘和煦是怎样的一种人生状态。
如果说是女朋友,为什么韦坚总是想避开她,把与其的甜蜜约会当成一种苦役?而如果是路人乙,或三毛口中的匪兵甲,甚至于是最平凡的同事丙,但又已经错误得太美丽,这哒哒的寂寞马蹄,早已摧残了季节里开落的清纯莲花,最后却发现自己不是归人,只是过客。
这才是最要命的。
而更加要命的是,在这逃与不逃都会犯心煞的当口,居然自己还有点魂牵梦萦的初恋情人,又适时出现在自己的视线,并糊里糊涂地共睡一床了。
尽管现在追求快乐为上的小鲜肉小公主们的性观念早已西化,不是有什么“要找处,去某园”的戏谑说法吗?甚至有只维持情爱不结婚或结婚不要孩子的“丁克”族,道德根本不能与从一而终捆绑,但至少此时的韦坚是有所顾忌的。
世间很多事情都是,得到很多的人得到更多,得到很少的人连自己应得的那份也被撸了去,几成定律,包括爱情。
莫非自己真的是命犯桃花了?这三角恋便是一种如影随形的桃花劫,稍为处理不当,便焦头烂额,引火烧身,成为切切实实的桃花煞,德字不存,情何以附?尽管爱是很难分对错的。过去的爱,现在的爱,将来的爱,都可以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而这煞在何处形成?又发展成怎样?作为未来的风水大师,韦坚却陷入了自己不经意布下的时间乱局里,把甜蜜的爱情运变成了苦煞。
真可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是也。
所以相面者似乎有三不为,不相死人,不相自己,不相家人,容易犯浑。
“说啊,有女朋友了吗?”成丹紧追不舍。
“似乎有,似乎没有。”韦坚被追得急,便耍了点相士犯浑时常常用上的模棱两可法。
“此话怎讲?”
“因为说有嘛,好象又没有。说没有嘛,好象又有。”韦坚又狡猾地说了一堆车轱辘话,典型的相士自证又甩锅的玩心理,让你不得要领,却又找不出破绽,更是甩了不答的尴尬。
其实,有时候相人和相地都是很典型的心理战,比如看相的断定你左大腿有一个痦子,腿那么长,而且今天不长可能明天会长,别人说没有可能你还不高兴呢,这就是心理暗示,这在概率上应该是说得过去的,没有也能让你找出来,正如紫微斗数这种算法,能准确在七成以上,看相的就算是成功了。
“那如果你为难,成心搞相士的模糊概念,那我换一种提问法吧,是不是有一个柜台小姐喜欢你?”成丹居然单刀直入。
“呀,现在看相的是你呢!我确定你雇人调查过我,这是公关的一种应用科目吗?个人资料搜集与监控?”韦坚大吃一惊。
“那么以你的智商,一定知道我来深圳的目的了吧?”成丹女汉子的霸气尽现。
临到韦坚发呆,说不出一句话。
“想知道我们是不是偷食禁果了?”成丹更是咄咄逼人。
还真是真人不露相,这声称不懂风水看相的成丹,此时却是最高深莫测的女相士,从风水延伸出来的斗智斗勇,让曾夸夸其谈的韦坚醍醐灌顶,因为此时韦坚明显处于下风,成丹可以说完全操控了韦坚的所有心理和思维。
风水,确实是一门高深的学问,此中融合的建筑、地理、生态、哲学、占星尤其是心理的综合实证与实战原理,让你脑洞大开。
“说话呀,今天一醒来,你不是最急切要知道这事吗?”成丹又充满了揶揄意味地说。
“这个,在朝令夕改的今天,似乎不是太重要了。”韦坚惨淡一笑,算是为自己解围。
“以我对你面相的观察,这个包含两个意思,一是为柜台小姐负责,一是依然爱我。”成丹几乎把韦坚脆弱的心扎出了血。
“别说了,我求你了,你可不是一株安静的植物,而是掠人所爱的过境龙卷风,不把人弄得百孔千疮不罢休,这也是我怕你的原因。”韦坚幽幽地说。
“哈哈,周杰伦的歌听得太多了吧,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爱情走得太快,就像龙卷风。这不活脱脱我们那青华的校园爱情吗?”成丹口气更加幽怨,成了小怨妇一枚。
“今天的风水会改主题了,成龙卷风讨论了。”韦坚有意冲淡那份沉重。
“好吧,不管这是不是爱情龙卷风,我知道此生你是我心中最伟岸的合欢树,任何风都不会刮倒。也不管你和柜台小姐是怎样的情感时态,我知道初恋的时态永远是当事人的情感进行时。换句话说,过去、现在和将来,我都是爱你的。”
说完,成丹给韦坚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红着脸消失于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