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了他》你在说什么啊

2、第 2 章

　　我抬头看向他，没有再夹，一脸正气，理所当然地说：“因为电视里报警的人都没有走。”
　　纪白挑眉，发现了我的语气转化，有点玩味的看着我。
　　而刚刚那个插话的人……
　　我能感觉到，他在用视线打量我。
　　他的眼睛是灰色的，像被雾霾笼罩的天空，看不见任何亮丽的色彩，只有朦胧的，单薄的灰，所有的感觉都被埋在这边灰色之后。
　　我大概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的眼神变得更冷了，和他的声音一样，冷冽，无情，像冬日里呼啸的寒风。
　　眼神如此冰冷，却又这般实质化，哪怕是和那些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公开叫板，又或者和亲姐妹嘶里歇底，都未曾有过的冰冷。
　　我感觉在他眼里所有人都是死人，我不禁这样想。
　　可我更爱和他这样叫板，想看冰雪融合，成为一摊透彻清水，倒映着我，又或者，死于风雪之中。
　　那样肯定不会那么痛。
　　有病。
　　我暗骂着我自己。
　　“打扰了，我叫沈犹。”他同样向我伸出了手 。
　　我也同意回握，“我叫林迟，树林的林。”
　　他的手和他的眼神一样冷，像万年不化的冰。
　　或许我应该表现的不敢抬头看他，我心里想，他好凶啊。
　　我从心，我装的。
　　我心想着。
　　纪白看着我有点畏畏缩缩的样子，用手靠在沈犹的肩膀上，摇了摇，开玩笑地说：“来得这么快，别老是板着你这张脸了，别说人家一姑娘，杀人凶手都得给你吓跑了。”
　　我面上微微点头附和，身形微微颤抖，像是被沈犹冰冷的眼神吓得不轻，可侧看着沈犹的眼里全是调笑，没有一丝害怕惊慌，纪白的角度是看不到。
　　沈犹不符人设的对我眨巴眨巴眼睛，打掉了纪白放在他肩膀上的手，还拍了拍肩膀不存在的灰，冷声道“别用你的狗爪子碰我。”
　　“瞧你这人说话怎么这样啊，还有姑娘看着呢。”
　　“尸体你去搬。”
　　“我嘞个去，你说的没错，我是狗爪子，你快去搬。”纪白瞬间举白旗投降。
　　“你去准备东西，顺便叫邱钟来，那具尸体可不好搬。”
　　烂得和肉泥一样，拿根棍子都能和稀泥了。
　　邱钟是个法医。
　　“好嘞”，纪白说着，就冲我招招手，笑着和我说：“林迟对吧，谢谢你的配合啊，我去去就来，你不用太怕他，他就问点东西。” 说完就走了。
　　沈犹又看向了我，或者说，他把分给纪白的一点注意力又全部转移到了我身上。
　　他从头到尾都盯着我看。
　　真想给他一拳。
　　看什么看。
　　我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一股气，扬起头，也盯着他看，玩瞪眼睛呗，谁不会啊，谁输了谁是小狗，切。
　　我们的视线交织着，一冷一热，或许他没有想到我敢这样直视他，微微移了一下眼神，但又马上对峙起来。
　　他冲我眨巴眨巴眼。
　　小狗，我心中默念。
　　大大的太阳照在他身上，也没有让他有半分要融化的迹象。
　　他会是冰，冻住所有与之相交的人，或许会融化，但绝不是因为太阳。
　　“你是杀人凶手吗？”他直直地问我，淡淡的，像在问一个早已知道答案的话题，已经看穿了我的所有。
　　可我从未隐藏我的所有。
　　真是直接呢，沈警官。
　　“你猜。”
　　“你是。”
　　“我也可以不是。”
　　“那我先认定你是。”
　　“不带这样玩的啊，沈警官。”
　　我向外摆手，对他表示反抗。
　　他有点无奈的看着我，但眼神终究没那么冷了，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问话。
　　“你看了那具尸体？”
　　“看了。”
　　话落，他皱了皱眉，轻轻握了握手，声音和原前一样，我却听出了些许温柔。
　　“敢看？”
　　“不敢吧，我也刚吐完没多久。”
　　“你认得那具尸体的身份吗？”
　　“我就看了一眼，那样鬼认得出来。”
　　“心态挺不错的。”
　　“开公司的老总肯定心态非同常人。”
　　“开公司的你不开车你走路?”
　　“我下来买吃的，离得近，懒得开。”
　　“怎么不叫人帮你买？”
　　“我要挑自己喜欢的吃的，自己去方便一点。”
　　我的公司就在红绿灯对面往前一点。
　　他点了点头，又问：“你是怎么发现尸体的？”
　　“刚刚那个叫纪白的警官也问了我，我是在过红绿灯的时候不小心看到的。”
　　“那个红绿灯？”
　　我环顾四周，略加思考了一下，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不远处，也可以说是很近的对面有个红绿灯，。
　　“我只看到了有东西流出去，但不太确定是不是血。”
　　“你报完警有做什么吗？”
　　“没有。”
　　“你确定？”
　　“我就蹲在原地，我确定。”
　　他似乎觉得我确实不像凶手，把视线从我身上转移，看向了小巷，说：“在真相没有真正到来之前，谁都是犯罪嫌疑人，请体谅我们的职责。”
　　我点头，“都是打工人，我懂的。”
　　不过，
　　“包括你？”
　　“包括我。”
　　我们都没有在做声，世界却没有陷入沉默，周围警笛鸣叫，人潮泳动，围在路障旁边驻足观看，即使他们什么也看不到，但这并不妨碍着他们向前挤，如果没有警察把守，估计现在都个个跑去垃圾桶吐着，边吐变骂晦气了。
　　夏天的蝉鸣和人群的喧闹在此刻显得格外熙熙攘攘，有太阳挂在天上，亮亮的，散发着温柔的光，天气并不燥热，远远比不过看热闹的人的心。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
　　其实时间没有过很久，大概只过了十五秒，却像进入了异世界，自然的隔绝外来的熙熙攘攘，就停留在只有我和他的时间。
　　我问他，
　　“所有的真相都会真正的到来吗？”
　　他看着我，沉默了一会，灰色的眸子呈现不出清晰的感情色彩，但好像是在思考这个问题，又看向了小巷旁忙碌的警官，开口说：“这正是我们为之努力的事，给不公正的事一个公正的交代，给大众一个真正的真相。”
　　我听了，笑了。
　　那笑大概笑得很轻松，很愉悦，沈犹在这样的笑中怔了下神。
　　可能很少见过我这么笑吧。
　　我好像已经看见了真相大白那一天，就带着这样的笑对他说：“那一切就交给你了。”
　　我的真相。
　　我余下的一切。
　　我应该可以把这一切交给他，他们了。
　　没多久以后，沈犹才意识到，她说的一切，真的是她的一切，令人绝望的一切。
　　其实说了那么多话，但连五分钟都没有，纪白已经过来叫沈犹去搬尸体，邱钟穿着白大褂，在小巷前一直摇着头，听不清在说什么。
　　我猜是在推断凶手的。
　　纪白要我留了电话号码和住址，我思考片刻，同样拦住了要走的沈犹，问他要了联系方式。
　　他冷着眼看着纪白，又看了看我，但还是拿出来手机，加了我的微信，纪白无所畏惧，就在我和他身上来回地转，走的时候对我眨巴眨巴眼，给了我一个大拇指。
　　我对着他笑了笑，用他们两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这样方便联系。”
　　“我懂的，只和他联系。”纪白声音拉得长长的，有点贱贱的。
　　我有点好笑，“这不下一个就是你了嘛。”
　　纪白还想和我说说，但是时间赶人，回了句好，就带着沈犹往小巷走。
　　我没有再看他们，准备回公司继续当个摆设，想着下来还没买的蛋糕，又不由自主的想到那滩泥和那个垃圾桶，心想吃了也会吐出来，干脆别吃了这样装害怕的样子还更会有信服力一点。
　　稍微处理好尸体后，邱钟先去打了个电话，说：“我先去通知准备尸检，再发布，确认尸体的身份。”
　　纪白和沈犹点头，回到小巷中观察案发现场。
　　“你觉得她像是凶手吗？”纪白问。
　　沈犹没有直接回答，他反问，“你觉得她像凶手吗？”
　　纪白摇头，“我觉得她不像，她表现的很正常，正常姑娘谁看到了不害怕啊，非要说的话就冷静的速度快了点，那也符合她的身份。”
　　“你说的是什么身份？”
　　纪白照着手机念了出来，“林氏公司的最高股份所有人，20岁就和亲姐公开叫板，争夺CEO的位置，不仅风光大胜，还把她亲姐姐哄留在公司当苦力，给她挣钱，还有个亲妹妹，百度上说19岁的时候就失踪了，这都已经过了8年了，还没找到。”
　　“你说说，这是个狠人吧。”
　　沈犹面无表情，配合着说，“是个狠人。”
　　“我也没看出了，不过都是网传，可信度几乎没有，你也别太信，起码她现在都不能算在嫌疑人里边。”
　　沈犹道：“要找证据说话，先回去看看监控吧。”
　　不过，谁愿意在凶杀案里和警察联系呢？沈犹漫不经心地想。
　　受害者。
　　证人。
　　可她更像个过路人，或者，凶手。
　　那一切都交给你了。
　　就是她杀的吧？
　　她又不是不敢。
　　如果作为一个过路人，本来就和她没有关系，她没有承担这些，又怎么交给他呢？
　　沈犹直觉她想告诉他什么，谁的一切？被害人的一切？没说明真相的一切？她的一切？她终于愿意彻底述说的过往？
　　沈犹想，他大概知道死的人是谁了。
　　沈犹摇了摇头，不再多想，他看着那具尸体，不管生前只论死后，好人亦或是坏人，和别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开始如往常一般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