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落》阿玛子

12、第12章

　　“咚咚咚”

　　“来了。”

　　顾远之放下手中正在摆放的水果盘，走到玄关处开门。

　　一打开门就看见了风尘仆仆的林澈。他的头上还戴着羽绒服的帽子，口中呼着白气。寒冬腊月的一路赶来，可把他冻的不轻。

　　顾远之接过他手中装食物的塑料袋，从鞋柜里给他拿了双拖鞋。

　　“说了让我去你那儿吧。这大冬天的，你又没有车，一个人在室外走那么久可不把你冻坏了。”

　　“我那儿是群租房，聊天不方便。”

　　顾远之家的暖气开得很足，林澈将厚重的羽绒服脱下来，瞬间感觉体温恢复了不少。

　　“先别急着谈事情，你饭吃过了吗？没吃的话我让阿姨给你做。”

　　“不麻烦了，我吃过了才来的。”

　　林澈跟着顾远之来到沙发上坐下，距离上一次来这儿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但对于这个地方的记忆仍像昨日一般清晰。

　　顾远之将准备好的水果端出来，还问林澈想不想听会儿音乐。

　　林澈本就不懂音乐，现在更是没有这个雅兴，便笑着拒绝了。

　　说到这个份上，顾远之也明白了他现在想谈正事。便不再多说什么。

　　他看着林澈从双肩包里拿出一个资料袋，一圈一圈的把白线拆开，再之后他把一份像简历一样的东西拿出来。那份东西的左上角粘着一个年轻男人的证件照，虽然照片的色调对人像来说不太好看，但还是能明显看出那是个皮肤白皙的人。顾远之推测这人可能营养不良，他双肩那里的骨头都凹陷了进去，眼睛下面也是乌黑一片。

　　他不自觉地盯着那张照片看，总觉得这个人有什么不寻常之处。

　　林澈看他那副样子忍不住打趣，

　　“怎么，没见过这么好看的？”

　　“啊？”

　　顾远之的思绪这才被拉回来。

　　“没有，我怎么可能……再说了我觉得他也不好看啊，瘦不拉几的，还顶着那么大两个黑眼圈。还是你好看。”

　　“得了吧，净扯淡。”

　　林澈用手轻轻的撇开了顾远之凑过来的脑袋，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他对自己和沈枝的颜值还是有清醒认知的，就算是现在自己的样貌也顶多算得上清秀，在人群中也就算个中上水准。与沈枝这样俊逸出尘的美少年自然是不能相比的。

　　“真的，我刚才就是觉得他长得可能有点像某个我见过的人。”

　　“那看来顾总眼光不行啊，一般人见到他的第一眼可都会被他的美貌所吸引呢。”

　　眼看话题就要扯远，顾远之及时刹住。

　　“好了好了，我们跳过这个话题。所以他是谁？”

　　林澈也意识到自己把话题扯远了，调整了一下语气和坐姿，认真说到，

　　“饭局后的第二天下午，我其实是去了潘小波的别墅。”

　　“你见到他了？”

　　顾远之微微皱眉，按理说别墅区安保严格，他应该不那么容易进得去才对。

　　林澈笑着摇摇头，

　　“没有，很遗憾，我连他家的大门都没见到。”

　　“不过，我在他家附近遇到一个人。”

　　林澈省略了自己企图从狗洞钻到小区里的事，简单的跟顾远之叙述了一下从他与沈枝擦肩而过到达成约定的过程。

　　顾远之紧抱双臂，若有所思，

　　“他怎么会这么好心？居然愿意把主演让给你。”

　　林澈忍不住笑了，

　　“他当然愿意了，又不是所有人都跟我一样上赶着演这部戏。”

　　顾远之这才意识到什么，表情微变。不过，林澈倒是不在意，继续说，

　　“这也算是开了个好头，至少……算是一个突破口。”

　　他将放在最顶上的那张沈枝的资料移开，下面是厚厚的一沓有文字的纸。

　　顾远之粗略的看了一下，上面有对白。

　　“这是他两天前发给我的，是导演给他的试戏剧本。现在他们还没试过戏，不过也就这两天的事了。”

　　“我与他约定之后的剧本都要发给我，有必要的话，我们还会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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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远之认真地翻阅着剧本，仿佛是在看一份商业合同。

　　只是一小段，根本看不出什么。顾远之思索着还应该进一步采取什么样的措施，才能帮到林澈。

　　“现在还要说我不信任你吗？”

　　顾远之一愣，抬眼看向林澈。林澈正温柔地看着他，那双眼睛仿佛在告诉他：安心一点了吗。

　　林澈撑着下巴，用一种软绵绵的口吻说，

　　“我可什么都告诉你了，就是把你当成同伙了。下回可别让我在听到你往我身上泼脏水，说我不信任你，什么都不告诉你。”

　　“小屁孩会不会说话，什么叫‘同伙’！”

　　顾远之将他揽到怀里，佯装要揍他的样子。但是心里暖暖的，林澈愿意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了。虽然才过去短短三个月，但现在的林澈会跟他插科打诨、撒娇、耍赖，这与最初那个把自己用礼貌外壳包装起来的林澈比更让他感到亲近。

　　两人在沙发上闹了一会儿，顾远之趁机借势一倒，林澈整个人扑到他怀里。不仅如此，他还耍赖不让林澈从他身上起来，又摸又抱腻歪了好一阵才肯放手。林澈起来的时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全身上下像烧红的柿子。

　　“唔……行了。”

　　“好了好了，不闹你了。”

　　成功吃到豆腐的顾远之心情大好，嘴角都要咧到太阳穴去了。

　　他把头靠在林澈肩膀上，插了块火龙果往林澈嘴里送。林澈乖乖的吃了，还用舌头舔掉了汁水。

　　“欸，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顾远之这会儿进一步占领所属地，已经将头靠在林澈的大腿上了。

　　“我想自己私下里练习。如果能够成功摸索出这个人物，那么到时候我朋友退出的时候，我就会第一时间跑到导演面前，告诉他：我已经准备好了，您随时可以让我上。”

　　林澈说这话时，眼神里又按捺不住闪烁光芒。

　　顾远之坐起来，笑盈盈地看向他，

　　“那我就到时候早起贪黑陪你练习，保证让潘□□一见到你的表演马上拍板同意！”

　　“欸，那你到时候怎么才能见到潘小波啊，需不需要我帮你安排一下？还有，之前你是怎么打听到潘小波住哪儿的，难不成是黄发告诉你的？”

　　林澈摇了摇头，

　　“不是，这件事在做成之前，我不打算让他知道。我自己有另外的门路。”

　　“嗯？”

　　林澈失笑，

　　“这你都想知道啊？暂时先不告诉你吧。”

　　顾远之撇撇嘴，没有深问。他在心里盘算着林澈这个算不上成熟的计划。

　　林澈站起身来，去厨房拿些什么东西。在看不见的角落里，他呼了一口气。

　　这件事情本不在他的计划里，顾远之对他展开攻势之猛烈让他始料未及。

　　顾远之却并没有注意到，他只想去看看林澈在厨房里翻什么好吃的，该不会吃了晚饭什么的是骗他的吧。

　　站起来的时候，他不小心用膝盖碰掉了桌上的几张纸，只好蹲下身来一张一张理。在理到那张有二寸照的纸的时候他又留心打量了一遍。

　　是稍微有点好看吧……不会？

　　“怎么，没见过这么好看的？”

　　“那看来顾总眼光不行啊，一般人见到他的第一眼可都会被他的美貌所吸引呢。”

　　顾远之回忆起林澈刚才对照片上的人的评价，顿时警铃大作。一个飞箭步就溜进厨房。

　　林澈正从冰箱里找饮料喝，顾远之靠在墙上问，

　　“对了，你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啊。下次见面的时候我跟你一起去呗。”

　　林澈拿着一瓶牛奶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笑着回答，

　　“好啊，到时候一起去。”

　　他漫不经心地指了指照片，

　　“他的名字叫沈枝，那天晚上我们在过道上擦肩而过……”

　　听到这个名字那一刻，顾远之的脑子“嗡”的一声响起来，原本洋溢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脸色变得像灰炭一样。林澈后面说的话他一个字也没听见。

　　“远哥……远哥，你怎么了。”

　　“嗯？哦，没什么。”

　　“你脸色怎么变得那么不好，是哪儿不舒服吗？”

　　林澈一脸担忧的看着他的脸。

　　“哦……没事，刚才突然有点头晕，不碍事的。”

　　“你刚才说，你朋友叫沈枝？”

　　“对啊。”

　　“哪个沈，哪个枝？我对这个名字有点耳熟，说不定是我认识的人呢。”

　　“沈就是姓氏里常见的那个三点水的‘沈’，枝是树枝的枝啊。”

　　“哦，那不是同一个人。”

　　顾远之已经恢复了神色如常的样子，尽管他刚刚确认了一件他从未想到进展之快的事情。

　　他继续跟林澈说瞎话，还让他别走了，今晚睡在他家。

　　“反正上次都睡过了，再睡一次有什么关系嘛。”

　　“这话好像有点歧义啊……”

　　“这么晚了你回去多累多不安全啊，万一再遇上打劫的可怎么办？”

　　“其实现在好像才八点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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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顾远之以明天的早上亲自他做油条为诱饵，成功套着了兔子，把人留了下来。

　　作为回报，林澈说要给他做宵夜。

　　其实这件事情是林澈在出门的时候就计划好的，今天拎来的那个塑料袋里装的就是原材料。

　　听闻林澈打算亲自下厨为自己洗手做羹汤，顾远之更是喜出望外，一个劲的要看林澈给他做什么。

　　林澈无奈的笑笑，他从袋子里拿出一块嫩豆腐、一小块新鲜猪肉，还有鲜笋和黑木耳。

　　“你这里应该有鸡蛋和小葱吧。”

　　“应该有吧，我也不是很清楚，阿姨一般好像把食材放在冰箱里的。”

　　林澈打开那个很大的立式双开门冰箱，里面有相当多种类的蔬菜，还有一些海胆燕窝什么的。他只取了一小根葱，还有两个鸡蛋。

　　接着他又在厨房的柜子里翻箱倒柜地找什么，最后顾远之看他找了一包类似面粉一样的东西出来。

　　林澈将豆腐和猪肉在砧板上切成小块儿，刀工十分娴熟。

　　食材下锅的时候，顾远之看见白气腾的一下冒起。林澈侧脸的轮廓在暖黄的光线下衬得十分温柔。

　　顾远之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在餐桌上坐着等待开饭。他不经常感受到生活里的烟火气息，往常在家里吃饭阿姨也只会把精美装盘的菜品端上桌来。刚刚在厨房里看见林澈下厨的温馨一幕，不知怎么的让他心里闷闷的。

　　不一会儿，林澈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出来。

　　“这是西施豆腐，是我的家乡菜。”

　　“你快尝尝，可香了，我有时候一个人能喝一大碗。”

　　顾远之听话的拿勺子挖了一勺，放到嘴边轻轻吹了吹。

　　鲜香清爽的汤汁浸润了他的味蕾，鲜笋与肉末的搭配奏成了最和谐的乐章。在寒冷的冬天能喝上一碗这样香甜的汤给他的心包裹上甜美的外衣。

　　林澈做的西施豆腐远超顾远之的预料，真的非常好吃，他忍不住吃了好几碗。

　　林澈捧着脸盯着他看。面前的男人无所顾及的吃着他亲手做的东西，他又发现了顾远之一个让他始料未及的秘密，他真的非常容易满足。

　　林澈没察觉到，自己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差不多11点钟的时候，林澈准备去睡觉了。

　　他没多想的径直走向住过的那间客房，却在半路被人打劫。

　　“跟我一起睡嘛，上次你也是跟我一起睡的。”

　　“上次是你耍无赖啊。”

　　顾远之开始动手动脚，勾着林澈的肩膀。

　　“去嘛去嘛，两个人抱在一起睡很暖和的。”

　　“你……啊！”

　　顾远之直接把林澈抱起来，他双脚腾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林澈用很轻的力度推搡着顾远之的前胸，那动作在顾远之看来跟小猫挠痒痒没什么区别。

　　半推半就的，顾远之就抱着美人入了洞房。

　　“唔……你可别再得寸进尺啊，说好只是睡觉。”

　　“知道了，知道了。我哪敢啊，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再‘得寸进尺’。”

　　说是这么说，可手上动作一点都没老实。他将林澈整个身子搂进怀里，轻柔地抚摸着林澈腰上的软肉。嘴唇还时不时蹭过林澈的后颈和耳背。

　　林澈把头埋进被子里，躲避着这酥麻的感觉。

　　闹腾了好一阵，顾远之才觉得调戏够了。不再做小动作，而是把林澈安安稳稳的抱在怀里。

　　几十分钟后，林澈进入了梦乡。

　　这一夜顾远之却彻夜未眠，他在脑海中翻来覆去地盘算着一件事情。

　　他屡次想拿起手机发消息给一个人，却又在屏幕熄灭前放弃了。

　　纵使素未蒙面，他仍为那个人感到悲痛与惋惜。

　　为什么命运如此顽劣，将人摔碎进泥潭里，却又指望再次捞起后他还留存有往日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