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双人成行 ...
-
(5)
时值夏末，空气燥热得令人窒息。正是这枯水时节，让顺流而下漂抵哥谭的二十一具尸体，成了迪克奔赴布鲁德海文的导火索。
但在目睹了烈日暴晒下脱水焦枯的三具尸体后，迪克真切地觉得，那二十一具简直不值一提——三具尸体在烈日下蜷缩如焦炭，仿佛被无形烤箱烘烤过整夜。
绿头苍蝇如同参加盛宴般，在尸臭弥漫的巷弄里疯狂盘旋。米莉的语气平淡，动作却干脆利落，透着催促与不耐：“你看到的就是这些，对吧？”可怜的菲利普被她推到尸体正前方，早已无力辨认，此刻正跪倒在地，呕得撕心裂肺。
迪克没能及时拦住米莉。他心底无声尖叫——他以为这一切至少会发生在停尸间！米莉察觉到了他的不适，反问道：“天真。你真觉得我把这‘玩意儿’留在警局，不会引发骚乱？”迪克转头看向几乎昏厥的菲利普，郁闷地意识到她说得对。
真正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尸体上极不正常的灼烧痕迹。窒息？烧伤？水泡？组织脱落？常见火灾表征。但干尸？寻常火焰很难让遇难者彻底脱水。
“……山火？不，新泽西近期没有山火预警，”迪克揉着额角，迅速否定了自己的猜测，“而且布鲁德海文是海港城市。”
米莉用脚尖将其中一具尸体翻成仰面：“关键在于，是瞬间灼烧致死。看，没有窒息迹象、没有烧伤区域的组织充血反应。呵，地狱级的难题。”
“也许是帮派分子纵火毁尸灭迹？”
“那他们的死因就不该是灼烧。由内而外，”米莉的剑尖点了点焦枯但形态尚存的躯干，“如果切开他们，你会发现里面的一切都煮熟了。哦，大概就像……烤生蚝？真可惜，没加柠檬汁。”
话音刚落，刚灌下柠檬特调伏特加的菲利普吐得更凶了。
迪克叹了口气，蹲下身仔细审视尸表。其间，他眯起眼，单手在尸体上方扇动空气，鼻翼明显翕动，仿佛在……品味那股恶臭？瞥见这一幕，胃袋已空的菲利普干呕声瞬间拔高。
“没有化学制剂残留，也没有刺激性焦糊味。”半晌，迪克失望地起身（好吧，就算他强迫自己深嗅——哥谭义警的课程从未涵盖‘烤人肉’的辨识法，不是么），“怎么做到的？”
米莉耸耸肩，脚尖轻轻踢了下菲利普的臀部：“有点头绪，但还不确定。得看他怎么说。”
迪克立刻看向菲利普，后者惊惧地拼命摇头：“别、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你只是不知道哪些信息有用，”米莉摇头否认，利刃划开尸体残破衣物，“关键在于细节。”
“细节？”
“对。肉质相对完整，基本排除食尸生物。但夜行生物很少能造成如此强烈的灼伤。或许，换个思路，”米莉若有所思，“我们菲利普看到的并非第一现场……但奇怪，布鲁德海文可不是堪萨斯。”
她似乎未能得出结论，转而看向菲利普，抬起了右手——
“桑莫斯说你在夜里目睹了怪事。”她纤细的手指在半空中流畅地勾画出一个繁复的法印，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说说看，那晚你究竟看见了什么？是尸体本身？凶手？还是某些……超乎寻常的东西？”
迪克注意到，当她指尖划过的空气泛起涟漪时，菲利普眼神瞬间涣散了。
“……老天啊，我真不想回忆……”这一次，菲利普变得异常“配合”，眼神迷离，似梦似醒，“那天晚上，我、我看到了邪恶的存在（Evil things），巨大、扭曲的东西……老天，它的影子，足足能吞下五个我这样的壮汉！”
“影子？嗯，很好。然后呢？”米莉眼中掠过一丝异彩。
“然后……然后它消失了。我、我不知道哪来的胆子，凑过去想看看究竟有什么……”菲利普剧烈颤抖着，仿佛重回那恐怖之夜，“等我凑得够近……我、我看见了恶魔的新娘！天杀的，她甚至在和尸体跳舞！”
“除了这位‘恶魔的新娘’，你就没看到别的？”米莉追问。
“我、我还看呃咳咳咳——”
菲利普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脸色瞬间铁青，双手如铁钳般死死扼住自己的喉咙！迪克瞬间察觉不妙，一步抢上前，扣住菲利普肩膀猛力摇晃：“清醒点！别去想！”
惊吓过度的菲利普被迪克这一通猛晃，猛地一个激灵，眼神恢复了些许清明：“呼……呼……我、我刚才怎么了？睡着了吗？”
迪克牙疼似地吸了口气。催眠？不，恐怕是某种魔法干扰。
“拜托，米莉，这就是你那‘泰莫利亚式’的问——等等，米莉？”他的抱怨刚说到一半，便被迫中断。
只见不远处，被他点名的那位女士早已迈开步子，将他和失去价值的菲利普彻底抛在身后——那副再典型不过的“I work alone”姿态，看得迪克太阳穴突突直跳。依据过往血泪教训，迪克确信这种人绝对干得出来！他只能先松开菲利普，迈开长腿疾追上去。
米莉已然戴上了兜帽，决然奔赴下一个目标——
圣安东尼疗养院！
(6)
圣安东尼疗养院，表面上看是个纯洁无瑕的所在。或许本地人更愿意称之为：卡那封地区的一堆旧砖头。然而，甫一抵达，迪克就不得不为它的“专业性”暗自“喝彩”——毕竟，混乱如布鲁德海文，也不是随便哪处旧建筑都值得一群荷枪实弹的壮汉把守！
“哈！好一个‘隐修之所’，名副其实！”迪克压低声音，语带嘲讽。
“反讽？省省吧，”斗篷下的米莉似乎轻笑了一声，几缕银发在微风中轻颤，“就我的经验，‘事实’与‘真相’往往南辕北辙。亲爱的，你不能因为一个疗养院守卫森严，就断定它藏着罪恶；正如我不能因为你格外迷人的肌肉线条，就断定你那酒店侍应生的身份背后，藏着多么惊人的秘密。对吧，我可爱的瑞奇？”
迪克被噎得一时语塞。他本想用瞪视表达不满，但在对方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下，终究没能绷住几秒，便化作了同样“无辜”的傻笑——装傻也是傻嘛。
Well，在追着米莉爬上这屋顶之后，迪克确实不指望自己那临时身份还能瞒多久。但是，拜托——
他那独角戏般的傻笑终究没能持续多久，他单手捂脸，尴尬地在屋顶瓦片上踱起步来：“好米莉，拜托别这么突然地拆穿我！这跟我预想的剧本差太多了！”
“行。我亲爱的‘特工先生’，神秘的‘午夜骑士’，”米莉一边心算着与疗养院的距离，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我对你夜晚的小秘密暂时还一无所知。不过，作为额外提醒，”她顿了顿，瞥了一眼迪克脚下的瓦片，“这些老砖头可经不起一个成年男性体重的反复考验。”
闻言，迪克当即以一个夸张的侧空翻跃至米莉侧前方的屋檐边缘，毫无惧色，甚至还戏剧性地弯腰行了个礼：“女士，容我自信地宣称，本人精于在夜空中翱翔，即便整夜不休也毫无问题！”毕竟，他可是个飞翔的格雷森！
米莉抬手，一把推开他凑近的脸，干脆利落地站起身。
这反应让迪克有些讶异。他还以为米莉会用之前对付菲利普的魔法手段助他们潜入，甚至做好了硬闯的准备……如果什么都不打算做，那他们何必顶着烈日正午匆匆赶来圣安东尼？
对此，米莉的回答更加莫测。她轻轻按了按胸口，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因为，靠近，就足够了。剩下的，得等天黑。当然，瑞奇，如果你乐意，我们可以先去喝一杯。”
没错，米莉心想。
剩下的都是夜间的活儿了。现在嘛，她倒是不介意和身边这只主动撞上门的小鸟喝上一杯，顺便好好“聊聊”——关于他擅自插手她的案子，该付多少“情报费”才算公道。毕竟，她可是个猎魔人。要点报酬来填补这次委托金的亏空，岂非天经地义？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双人成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