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加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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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真的想对我不利吗？”
举行纠察委员会的前夜，李翰琼老师被副校长以‘会坦白一切’的理由引诱回学校。在得到取证录音出来时，整栋教学楼的灯光以诡异节奏熄灭，捐白□□拦住了她。
即使已经预计过最坏的情况，但当这场迟早会爆发的决战不可避免地到来时，李翰琼还是觉得心慌。
一群十六七岁的不良少年，漠视生命和法律，毁掉平静的校园和同伴们的人生，却没有丝毫的愧疚心，这是用鲜血养育出的怪物。
皮韩宇和马民焕分别从楼道两端走出来，相比后者以白磷型夸张表情删掉录音，双手插兜的皮韩宇显得很漠然。
“不管是我消失还是纠察委员会取消，你犯错的事实不会因此不见。”年轻的女老师即使声音发颤，还是坚定道，“所以拜托你就此停手吧，皮韩宇。”
她说的警察，在场的人没一个放在心上，因为在这个学校、这座城市，YB建立起的秩序压倒一切。
“你好像搞错了什么，李翰琼老师。给你们机会的人，一直都是我。”少年的声线始终都是慵懒的，甚至称得上温和的，像豪门望族培养出的翩翩公子，无情却摄人心魂。
一个罗泰万警察自然是靠不住，用魔法打败魔法的话，只能由学习小组来扭转局面。
当李俊拉着老师离开，众人各自凭战斗力匹配好对手后，转眼间走廊只剩下皮韩宇和尹佳敏。
窗户玻璃发出爆破声响，碎片随即像雪花飞散。
打得难舍难分的两个少年挡下对方的重击，被惯性带来的冲击力逼得各退几米。
“只要取消纠察委员会，李翰琼和你的朋友都不受伤。”皮韩宇将尹佳敏的头重重砸在墙上，随着墙皮砖粉一道簌落的，还有后者的额头——这位新晋的流星高工战力顶峰是头一次流血。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尹佳敏负伤越来越多，皮韩宇虽然有些气息不稳，身上却还是很干净。
尹佳敏因腿骨骨折蜷缩在地上的时候，难得棋逢对手打得尽兴的皮韩宇踩在他受伤的膝盖，毫不留情地碾压。
看着他因疼痛难耐发出低低哀嚎的模样，皮韩宇鬼使神差地想起同样膝盖受伤的某人，一时放过了折磨对手的趣味。
就在这时，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胶着氛围，也给了尹佳敏暂时的喘息机会。
皮韩宇看着来电显示，迟疑片刻。他不是优柔寡断的性格，尹佳敏抬头观察着少年的神情，觉得有些新奇。
最终，皮韩宇按下了接听键，却没有开口。
他知道今天是选秀节目进行第二场公演的日子，但明天就召开纠察委员会了。即使可惜不能亲自去见证星星继续闪耀，当务之急还是要处理好这些威胁到他的臭虫。
如皮韩宇猜测的那样，此刻正是现场直播。除了体育场馆内那些举着银河的灯牌和应援手幅的观众们，还有全球各个国家的人在收看。
同他了解银河一般，银河也知道明天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在这对于两人人生里都别有意义的一晚，当流程进展到练习生们可以即时连线场外亲友并说点什么的环节，女孩在全世界的关注下选择了他。
电话拨通后，两人都没有先说话。倒是银河身边的陈璐看到她拨打的号码没有备注，笑道：“什么啊，小银河竟然选择随机打给陌生人。”
其他练习生和底下的观众们纷纷发出善意的笑声。
“…嗯，那这位先生或者女士，虽然很冒昧，但谢谢你没有挂电话。”将错就错的女孩深深吸了口气，朝电话那头开口。
少年没有开免提，但银河那边在用麦克风讲话，少女泉水叮咚般的清亮音色实在是太有辨识度，以至于在场的尹佳敏和匆匆赶来支援的学习小组其他人听到后都愣了。
“天呐，他在打架的时候还看我家银河的节目吗？”跟银河反射弧差不多长的熙媛不敢置信。
智商在线的李智友和金世贤交换了个眼神，而早就知道银河和皮韩宇关系匪浅的金顺哲微微挑眉。
那个转机好像出现了——使延白帮少主会动摇的转机。
所有人心绪都很复杂，此刻却都不约而同地沉默着，听银河的说话声。
“我现在呢，作为一名练习生站在公演的舞台上，多亏所有选择我和支持我的人们，才能荣幸地又一次站在这里。”
“凌晨四点对以前的我来说，是KTX车窗外微微亮起的天空，最近变成了让我治愈的冰袋。虽然总被觉得笨，但教会我伤痛不必独自忍耐的人——”今夜无论是妆容还是打歌服都无比华丽的女孩突然哽咽着，望向镜头之外，“你听见了吗？谢谢你，还有，我也会陪你的。”
少女将心意说得隐晦，用陪伴代替喜欢，对少年来说却有着更大的冲击力。
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这世上的人和人之间不存在长长久久的陪伴——爱、信任、希望这些听起来很美好的词汇，早就随着母亲的早逝一道彻底消失在他的人生中了。
皮韩宇经过无数人，一步步独自走向高处，像他的父亲一样，久而久之也默认强者不需要这些情感上的依赖。
观众和粉丝们把银河的话当作是对他们的又一次致谢，纷纷欢呼着喊她名字进行应援。
熙媛终于意识到现在是什么情况——她的乖乖宝贝银河貌似一直跟皮韩宇是认识的。
“疯了吧！”小姑娘瞪大眼，不可思议地喃喃。
朋友们的及时赶到，还有银河的电话，这些都会让眼下战局扭转。尹佳敏站起身，心中却没有多少喜悦。
该怎么形容他对银河的感情呢？这个年纪的孩子，说爱好像太夸张，她没有出现的时候，尹佳敏的生命是平静的，但每一次见到那个女孩，他的心都会紧张又兴奋，怕她出现，又怕她不出现。（注1）
藏在青春中的秘密，是练习本上描绘过的名字，是听到别人提及她时顿住的脚步，是戛然而止蒸发、只留下自己知晓的水痕。
在他们的角度看，皮韩宇混账到极致了。但偏偏就是这么个混账，得到了女孩勇敢对全世界说出的心意。
在众人的注视下，少年收起已经结束通话的手机，大步往外走。
他没什么可解释的，更不会忏悔，因为不需要被这些人理解。明天的审判会如期而至，可因为银河，他好像终于有了继续前进和思考未来的勇气。
“现在将发布纠察委员会结果，由于出席委员过半数投赞成票，将予以二年级皮韩宇学生退学处分。”
翌日，无论是得到宣判结果，还是被警方带走时，皮韩宇脸上的表情都很平静。
在学生们议论纷纷的喧嚣声中，他漠然路过朴健烨和学校小组的成员们。
“等一下！”
就在要坐进警车时，熟悉的清脆声音带着轻微的喘，比所有嘈杂的议论声都要吸引他。
少年不可置信地下意识回头，看到了明明昨天还在首尔的体育场接受排山倒海欢呼的女孩。
戴着棒球帽和口罩匆匆赶来的银河是连夜回春川的，既然答应过会陪他一起，哪怕是站在朋友们的对立面，她也会遵循自己的心。
皮韩宇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这些人面前让银河因为自己的事沾染污点，所以他故作漠然地跨进车内，催促罗泰万：“开车！”
智友和熙媛她们似乎在焦急地喊她名字，银河顾不得这些。少女径直扒住车窗，因为太过用力，为舞台做好的美甲硬生生掰断在窗缝。
“呀薛银河！”看着疼得脸色发白的银河，少年惊怒交加，不管是手下还是从良的金顺哲，都是第一次看到他脸上出现这么丰富的表情。
车子紧急停下，皮韩宇一把撞开身边的警察，抓过女孩的手确认伤势。
罗泰万警察正要阻止，银河却泪眼朦胧地看向他，声音染着哭腔：“拜托您给我们一点时间，哪怕五分钟。”
皮韩宇的面部肌肉难以控制地抽动了一下，一直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少年，无法忍受心爱的女孩这样低声下气地求人，还是因为自己。
不等他说什么，知道如今少年处境并不占上风的银河捏了捏他手心，意味明显的动作让他只得按捺着心情。
在得到警察的默许后，银河牵着他走向距离最近的楼梯间。
从昨天那通电话到现在，银河怀揣了满肚子想要说的话。即使二公又一次毫无悬念地拿下第一名，她的心情还是很沉重。
如今低头看到皮韩宇手上的铐链，泪更是不管不顾地流个不停，什么想说的话都忘了，只胡乱输出：“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我在节目的排名一直很前，虽然也有恶评和质疑，但支持的人更多…”
当然有在看啊，他捧在手上悉心保护的花儿，无论如何都会站在最高处的位置。
只是这话他绝不会说。皮韩宇安静地看着她，忽然抬起手，轻轻弹她额头：“薛银河，眼泪都留给幸福吧。”
银河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少年甚至开起玩笑：“从始至终你都没叫过我哥，喊金顺哲他们倒是很顺口。呀，明明我比你大啊，没大没小的。”
即使是在分分秒秒流逝的倒计时中，他们都心知大概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彼此，银河还是控制着情绪，努力笑起来：“皮韩宇皮韩宇皮韩宇。”
她这样肆意撒娇的模样，哪怕是面对父母和熙媛都极少，偏偏是对着眼前让警方和春川整个地下世界闻之色变的皮韩宇，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比自然，因为她感受得到少年无限的纵容。
站在楼梯间外把守的罗泰万听着女孩甜甜的声音，若有所思。他觉得在接下来的审讯中，大概能用银河来当皮韩宇的心理突破口。
他这样的心思，在五分钟后少年坐上警车时打消了。
“她是要出道的，要干干净净的，别让她再牵涉进来。”皮韩宇说这话时，森然凝视的目光让车内的三名成年警察心里都有些发怵。
冷静下来的罗泰万想到的确如此，即使不是皮韩宇明晃晃的警告，他也不应该让银河为此受到影响。
当流星高工读书会真正举办的时候，银河也迎来了最终的决赛。虽然要走的路不同，少年少女们追逐梦想的热诚始终没有改变。
“好了好了，学习暂停，今天是银河的大日子！”
把话说开后，熙媛她们难免会因为银河的隐瞒有些生气，不过考虑到银河一直以来的为难和摇摆，他们也知道身为朋友，不应该给到对方这样强制性站队的压力。
除了因初恋无疾而终花费了一段时间调理的尹佳敏，大家跟银河的友谊一如既往。
而尹佳敏在收起自己的小情思后，跟银河也处成了大大方方的纯姐妹。
出道夜，所有人都在电视前集合，见证着这一历史性时刻。
这支由国民投票选出、即将横空出世的新组合有七个出道位。
为了兼顾组合的国际性，注定会有两个左右的位置会留给外籍练习生。
陈璐跟银河的cp无疑一直都是节目的头号大势，所以当这名来自重庆的女孩以第四名的成绩被宣布出道时，还站在前二十名人群中的银河激动地跟她抱在一起，两只萌物蹦蹦跳跳的模样也是发足了糖。
“我要特别感谢这个节目，虽然大家是竞争的关系，但我从中收获到了很多的温暖和友谊。感谢陪我走过一整个春天的银河，我没想过会在这里交到这么棒的朋友，谢谢你教我声乐技巧，跟我一起熬夜练习…”
站在第四名位置上的陈璐难得流露出不同于飒酷御姐外表的感性模样，哭得吹出鼻涕泡的一幕成为了选秀史上的经典画面。
值得一提的是，在一公时因同组结下友谊的磕学家金秀雅也凭借着《You Think》里意外帅气的表现力脱颖而出，被观众们称为“电竞选手中最有星味的黑马”，以第七名的成绩擦边出道。
陈璐和金秀雅站在上面，巴巴地等着银河。
当获得第三名的练习生走上高台时，镜头终于扫向银河——今晚最让人期待的女孩。
从节目开播前就稳居断层一位的存在，任后续排位的名字上下沉浮，第一名的位置却始终没有变过。
在最后的时刻，她依然能占据C位出道吗？还是屈居第二、甚至爆冷出局呢？
制作组也很清楚这是本季最大的悬念，因此进展得无比缓慢。随着收视率在全球范围内逐渐爆表登顶，一轮轮赞助广告的植入和其他选手的感言发表，终于进入最后两个出道位的正题上。
“放心吧，可以的，我天天都在测算塔罗。”电视外，明明为好友紧张到哆嗦，熙媛还是语气坚定道。
本来在慢悠悠吃泡面的智友扔下塑料叉子，翻了个白眼：“西八！这个主持人怎么这么烦，半天都在说废话！”
被熙媛要求举着银河应援手幅的男生们也不耐烦了：“哎西，好想去现场将他手上的名单抢过来。”
节目先揭晓的是一位的最终票数，当大屏上一直在跳动的数字定在超第二名两倍、显示为3,891,045时，镜头切向现场惊讶得一片哗然的观众们。
“现在直播的观看数值已经达到2100万人次了！”
“这是直追世界杯决赛的程度啊！”
后台的PD们喜气洋洋地通报数据。
最后的最后，当现场暗下来，唯一的灯光打在银河身上时，票数通过特效变成了星云漩涡。
坐在观众席上的薛家父母今天特地赶到首尔见证女儿的出道，即使知道一路以来银河的人气都遥遥领先，但真正到这一刻时，连素来沉稳的薛锡元教授都摘下眼镜拭泪。
“噢，薛伯父有什么话想对Eun-ha xi说吗？”主持人注意到这一幕，机智cue道。
父女俩一个站在台上，一个坐在台下，两两相望时，既有泪意，又有笑意。
“银河，我的女儿，爸爸衷心为你的努力和坚持感到骄傲，也希望你的人生一直怀揣着启航的勇气，做自己生命中的船长。”海事大学出身的薛教授，以自己最自豪的专业作比，对宝贝女儿的真挚祝福让人感动。
而站在出道位置上的陈璐和金秀雅激动地朝着银河招手，前者一激动说出的“火锅店我为你包一辈子！”的豪言壮语炸翻两国热搜。
在最终主题曲演唱时，七名即刻成团的练习生们站在延伸台，灯光打在每个人身上，安可彩带纷纷扬扬飘落。
画面的最后，定格在以C位出道的银河脸上。
女孩面对着镜头，在全世界都聚集的时刻，微微笑起来：“感谢一直以来所有为我们的始发应援的人，希望大家跟我们一样，坚信只要是你想去的地方，不管是哪里都去得了。今天的考验结束后，明天也会用力地奔跑。”
同一时间的仁川机场，密密麻麻的航班信息屏上闪过通向世界各地的班次：KE903首尔-波士顿 21:30
巨幕广告正在进行《Pick me up》的直播，许多人停在原地观看。
登机口，穿着黑色高领长袖掩盖喉结伤痕的高大少年听到第一名出道的名字时，推着行李箱拉杆的手骤然收紧，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摩挲口袋里的苦橙花项链。
皮延白选择流放这儿子出国，但被召开纠察委员会退学的事终究使他蒙羞，所以在所谓践行时，这位YB真正的头号实权人物毫不犹豫地用酒瓶划伤了亲儿子的喉咙。
登机截止时间即将到来前，负责接待贵宾的地勤人员上前提醒皮韩宇，后者却指了指屏幕：“等这首安可曲唱完。”
名为《晨光》的主题曲在比赛期间一直是活力元气的欢快旋律，今夜为了让观众们回顾这段时间以来的感动，特意改成了温柔的钢琴抒情版。
当银河跟陈璐牵着手面对镜头时，瞳孔忽然聚焦般：“无论你在哪个经纬度…”
少年定定地看着屏幕，落地窗的月光仿佛穿透玻璃，将他的影子投在地上。
当歌曲尾音消散时，他将手轻轻按在自己心脏的位置。
飞机起飞时，窗外能够俯瞰汉江，恰似演出服裙摆的光带。
皮韩宇打开天文学的录取通知书，一张便签纸滑落到他手心里。
“所有的晦暗都留给过往，凛冬散尽，星河长明。”
飞机冲入云层的瞬间，少年勾起唇角。
在时空错位中，光年距离会成为爱的度量衡，而所有的等待，都指向未来星光交汇的必然。
注1：原句来自安德烈?艾席蒙的《夏日终曲》：与他的不期而遇/我的心怦然一跳/让我恐惧又兴奋。我怕他出现又怕他不出现/怕他看我又更怕他不看我。痛苦终于使我疲惫。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加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