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大牢风云（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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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片刻过后，薛落桓跟着俞梨去了矿场。
偌大的矿场上不过寥寥几人，皆是耄耋之年的老人，混浊的眼睛里充满着警惕和审视，俞梨在这些目光的打量下仍旧不疾不徐地朝矿洞走去，落在后面的薛落桓在矿洞口看着那些老人蠢蠢欲动佝偻着背挥舞着矿镐试探着朝她走来。
俞梨大手一挥，几名壮汉从阴影处走来，堵在了矿洞口，那些老人见状慢慢退了回去。
“这些年迈之人怎会出现在东区大牢？”
“大牢资源有限，上面总得找个地方安置他们。”
俞梨看着薛落桓沉默不语，以为她是在为那些老人惋惜，开口解释道。
“这些被筛选过的大都罪恶深重，不过是仗着年老苟活到了现在而已。”
薛落桓：“我只是没想到东区还有真正意义上的囚犯。”
闻言俞梨深深看了她一眼，嘴唇嗫嚅着似是想说什么，最后咽了下去。
“你知道就好，跟我来。”
薛落桓再次走过这条熟悉的道路，同之前的幽暗寂静不同，每隔几步便有一人看守。
进入石门之后，俞梨伸直胳膊用力按压着石门上右之隅，弹出一块插销，卡入了旁边石砖的缝隙上，紧紧关上了门。
薛落桓在一旁观察着俞梨的动作，冷不丁说道：“石门从外面可以关上吗？”
“可以的，有个类似的机关。”
薛落桓漫不经心问道：“所以他们四人是你和谁一起绑起来的？”
俞梨愣了愣：“你不是一早便猜出是我指使的杨扶吗？”
薛落桓盯着她的眼睛，再一次问道：“沈主的人？”
俞梨紧抿着唇，没有应答。
薛落桓：“徐翎。”
这次俞梨的脸色变了几分，算是默认般岔开话题，带着薛落桓走到角落试武器。
俞梨的反应证实了当初她来矿场劳作原因其一便是和徐翎合作，薛落桓更像是一个媒介活跃在两边。
怪不得杨扶要让她将徐翎叫来矿洞，合着是看她可不可信，能否将地图交于她。
不过这也只是徐翎将宋锦他们绑起来的目的其一，既然不是联合沈主，俞梨是何想法她也无从猜起。
薛落桓看着俞梨比划着各类兵器，站着没动，她总觉得自己曾经有趁手的武器，看着这些普通的兵器便觉得哪哪儿都不对。
俞梨看着薛落桓不动弹，以为她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纠结，往她手里塞了一根长鞭。
“这鞭乃是黑金制成，算得上这堆兵器中材质最为坚韧的，我专门为你留的。”
薛落桓道了声谢，挥舞了几下长鞭，地面上便印上了纹路，看得出品质优良。
短短几下，薛落桓的脑子里又浮现出熟悉的感觉，手不自觉的动了动，她不动声色握紧了拳头，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怎么还剩这么多兵器？”
“还有人没拿到，目前仅有沈主和我这边的人选过。”
“接应的人？”薛落桓有些疑惑，她不知还有一方人会与俞梨协作。
“我们越狱之后沈主就地将囚犯拿下，押牢节级会派人护住我们，不过他的矛头指向司理参军，与我们暂时合作而已。”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石门一声轰鸣，杨扶走了进来。
她看了看薛落桓手里的鞭，也翻找出根鞭，对折扯了扯，直指薛落桓。
“我们练练。”
薛落桓颔首，正好她也想验证一下自己的实力，俞梨只好退到一边去，将位置让给两人。
杨扶出招不算快，使上了十成的力道，薛落桓起初只是躲着来回避杨扶的鞭子，片刻后杨扶像是被惹恼了，出招快了起来，薛落桓有些吃不消，只能正面对上杨扶。
杨扶找到机会一鞭挥在薛落桓肩上，衣服未破，却是火辣辣的疼，杨扶找准空隙一连朝着薛落桓受伤的肩膀挥过去，薛落桓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没有抵挡迎了上去。
杨扶眸色闪了闪，她感觉薛落桓一开始生涩的动作逐渐流畅了起来，甚至差点打到她，握紧鞭认真了起来。
显然杨扶认真后薛落桓有些吃不消，被逼得连连后退，就在杨扶想要再次抽上薛落桓的肩膀时，薛落桓反身一扭，回想脑海里浮现的招式，与杨扶过了几招后两人鞭子交缠，杨扶的鞭子率先断裂，收回了手。
薛落桓抬手作揖：“承让。”
杨扶将断裂的鞭子缠起来，总感觉打得有些憋屈，冷声回道：“你虽占了兵器之利，我却是占了先机，扯平了。”
薛落桓反应半天才发现杨扶是在解释承让一事，顿时有些苦笑不得。
见二人打完后，俞梨上前将断裂的鞭子接过，低声对薛落桓说：“那四个人被打发到后厨了不过多时就会有人把他们接出去。”
“沈主那边不会发现吗？”
“要的就是让沈主看见，她不敢动那四人，只会想尽办法护住他们。”
薛落桓眸色加深：“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
“我也不清楚他们的来头，只有沈主知道，估计是京城来的金疙瘩。”俞梨莫名笑了一声，“午时了，我们出去吧。”
薛落桓看着杨扶以她唯一知道的方式打开了石门，也不知是无意还是防她。
几人一齐走了出去。
矿场上的人多了起来，不过是狱卒多了起来，为首的一人朝她们走过来，身后的狱卒还拎着几桶馒头。
“俞梨，东西在哪？”为首那人睥睨着俞梨，一手按在腰侧的剑上，展现出十足的轻蔑。
“矿洞内的石室，你知道的地方。”俞梨毫不在意对方傲慢的态度，认真回答道。
“让你的人撤出去，我现在带人进去。”此时薛落桓确定了说话这人便是押牢节级。
俞梨：“你的人都在这儿了？”
押牢节级有些不耐烦了，“有司理参军看着，我现在能调出来的完全听命于我的就这些。”
他看着俞梨眼神中闪过一丝危险，“怎么，不想同我合作了吗？”
“你知道的，我们但凡少一个这件事都会成为变数。”俞梨朝洞口的人摆了摆手，“我这就叫他们出来。”
霎时间，从洞口涌出数百名壮汉，站在俞梨身后。
押牢节级笑了声，豆大的三角眼眼尾扯出一条褶，“算你识相。”说完就带人进了矿洞内。
薛落桓看着俞梨平静的侧脸，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刚开口便被俞梨打断，她抬手示意薛落桓噤声，过了大概一刻钟，她带人离开了东南角矿洞口，朝着远处的司狱署走去。
很快，众人远离了东南角矿洞，俞梨抬手让队伍停下，几息后传来轰然巨响声，薛落桓猛地一回头，正是东南角矿洞发出的声响。
一股浓烟从洞口弥漫出来，渐渐覆盖了整个东南角，隐隐有蔓延过来的趋势，俞梨打着手势带人继续朝司狱署跑去，边跑边大喊走水了。
队伍中的人也跟着吆喝起来，薛落桓对上其中一名壮汉的目光，毫无意外之色，又看其他人大多面无表情，唯有几人故作惊慌，吆喝的也格外卖力。
不消片刻，司狱署内跑出几名狱卒拦在为首的俞梨面前，很快便被人挥退下去。
来人穿着绀色长袍，脚蹬皂靴，全身无额外的配饰，一根木簪固定住了所有头发，鬓发半斑，像是寻常百姓家的大伯。
他目光不经意扫过薛落桓，最后定在了俞梨身上。
俞梨的脸色算不上好，阴沉沉地直视着那人。
“司理参军大人，现在还不去救火吗？”
自司理参军出现，队伍里除了俞梨全都俯身低下了头，薛落桓混迹在队伍中仗着位置隐蔽偷偷抬起眼看着二人。
此刻司理参军听着俞梨毫不恭敬的话语，没有追责，好脾气地笑了笑。
“俞姑娘说的对。”转头朝旁边候着的狱卒不轻不重地呵道，“还不快去。”
随即像是刚看到俯身行礼的众人，连忙挥手叫众人起身。
“几位小兄弟也跟着去吧，人多做事快。”司理参军笑眯眯说道，“姑娘留下。”
本想混在队伍中跟着走的薛落桓被迫留在了原地。
等人都走干净，司理参军挥挥袖，邀请薛落桓和俞梨进了司狱署。
“俞姑娘这是想好了？”司理参军坐在桌前，无端多了几分威严。
俞梨依旧是那副阴沉的神色，淡淡说道：“别惺惺作态，我都把人送到你的手上了，又何来想没想好这一说。”
俞梨讲到了这份上，薛落桓又如何不明白和押牢节级合谋是假，利用他与司理参军协作才是真。
“子时我会暗中配合你，不会有人员伤亡，宋锦那儿我也会派人拖住，定能保你平安出狱，不过其他人就说不定了。”
说话间司理参军有意无意看向薛落桓，生怕薛落桓不知道那其他人指的就是她。
“说到做到，待事情结束后我自会将誊抄的名册交于你。”
司理参军端起茶杯浅啜一口，慢悠悠说道：“我自是相信姑娘的为人，不过还是要提醒姑娘一句，这关乎性命的大事可马虎不得，毕竟袁某也是个急性子，对事不对人，只要东西到人就能到。”
俞梨嗯了声，低头看着囚衣的线头，丝毫不顾忌对面人的话语。
薛落桓看到司理参军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随即摇了下桌上的铃铛，这下俞梨和薛落桓皆升起防备之意，很快进来一名狱卒，恭敬地跪在了地上。
司理参军将茶盏砸向了这名狱卒，空气瞬间凝滞，茶盏不偏不倚落在了狱卒垂下的后脑勺，从薛落桓的视角看去血液从后脑勺溢出，几息便濡湿了头发。
狱卒头也不敢抬，就着跪拜的姿势磕头求饶。
司理参军脸上重新挂起了笑意，“不是说了我只喝今春的日铸雪芽吗？我怎么喝着是去岁的货色？”
狱卒磕头的动作丝毫不停，嘴上的求饶也越发凄惨。
司理参军这才大手一挥，免了狱卒的过错，“下不为例，之后可要把我说的话牢牢记在心里，无信患作，失援必毙。”
狱卒顶着满头的鲜血逃离了司狱署，薛落桓看着手边的茶，再看看一旁的俞梨，只觉有些无语凝噎。
俞梨面不改色，置身于局外毫不在意面前这场闹剧。
薛落桓抿了口茶，实在是尝不出来好坏，无外乎都是一股甘甜味。
俞梨瞥了薛落桓一眼，也抬手端起茶杯尝了一口。
“这茶我分辨不来，不过大人可是要好好管教下属了，这种小事都做不好。”随即起身朝薛落桓使了个眼色，“看时间他们快处理好了，我就不叨扰大人了，子时见，告辞。”
“慢走。”
二人离开了司狱署，门外陆陆续续有救火的人归来。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大牢风云（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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