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川之河》道南窗北

1、闽州重逢

　　“轰——”巨大的气流声里，飞机在跑道上蹦跶了一下，随即开始减速。
　　周围的人纷纷弹开腰间卡扣，掏出手机回复信息。
　　曲云归被这纷闹声吵醒，终于慢条斯理的扒拉下眼罩，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
　　到了……?
　　他左右张望，窗外下着小雨，雾气朦胧在小小的窗里蔓延，只能看到不清晰的地面。
　　闷热，潮湿，很符合他对闽州模糊的记忆。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的飞机已经抵达长乐机场，室外温度34摄氏度，小雨，再次感谢您乘坐本次航班……”
　　“嗡——“曲云归歪着头夹着手机，一手拽出来自己的书包“妈。我到了”
　　“小云啊，我们已经在到达等你了啊，拿了行李就快点出来。“
　　曲云归动作一顿”你们……?”
　　“对啊，我和你林叔叔，你们俩没见过面，正好今天吃顿饭一起。“
　　曲云归垂着眼睛，半晌才“嗯“了一句，挂了电话。
　　“喂？喂！“叶珠皱着眉看着手机，”这孩子，也不等我说完。“
　　林尧杰为她拢了拢披风，笑着说“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就是这样啦，跟我们已经没有什么话讲了，正常。”
　　叶珠忧愁的叹了口气，说“其实我不太想让他回来这边，北京考学还是容易一点的，但是他在北京没有人照顾，我又实在是不想……”
　　林尧杰体贴的接过话：“我知道，没关系，都安排好了，闽州高中虽然比不上一中，但是师资也不错，不比北京差。”
　　。
　　“南方高中比北京高中好多了！我靠云哥你知道我昨天去看了我们那个高中，跟监狱简直没什么区别。”表妹曲湘在电话里乱七八糟的抱怨。
　　曲云归轻笑了一下，曲湘去的高中是北京有名的私立中学，管的及其严格，确实也和坐牢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一想到待会儿要和“林叔叔”吃饭，他顿时就笑不出来了，闽州深重的水汽像是郁结在了他的肺里，膨胀，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曲云归的母亲叶珠在今年的三月结婚，嫁给了闽城人林尧杰，于是又决定回到自己阔别十五年的故乡定居，曲云归也因此从北京转学回闽州上高中。
　　他出生于北京，并没有回过几次闽州，闽州对他而言只是“母亲的故乡”，潮湿闷热的天气和参天的榕树是他为数不多的淡漠记忆，曲云归从未想过会来到这里生活。
　　出机场的时候林尧杰的司机早就在外等候，曲云归无声地坐了进去，靠在窗边发呆。
　　林尧杰人不算难相处，曲云归也不是真的讨厌他，他也说不清自己的内心到底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沉甸甸的石头堵在他心上，让人想要嘶吼，却发不出一点点声音。
　　天边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南方的天就算是夏天也比北方暗的早，仅剩一点点墨蓝色的云悬挂在天幕下，勾勒出晦暗不明的蓝调颜色。
　　车开到西湖公园边，这边的一座酒楼是林尧杰的产业，曲云归下车的时候没注意，不小心趟进了水坑里，裤脚湿了一大片，曲云归望向天空，心情更糟糕了。
　　晚饭时多是海鲜，曲云归挑挑拣拣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才觉得暗藏玄机，不知道用的什么调料，有一种海鲜的咸腥味儿，奇怪极了，像是青菜在嘴里殴打他，曲云归没忍住，终于主动说了今天第一句话“这个菜放的什么……?”
　　林尧杰把扒了壳的虾放进了叶珠的盘中，笑道“啊，小云吃不习惯吗？是虾油，闽州人做饭经常放的调料。”
　　曲云归搁下了筷子，没了胃口。
　　尽管北京是远近闻名的美食荒漠，曲云归在此刻还是无比想念北京调味用盐的正常饭菜。心中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汹涌，他无声的叹了今天的不知道多少口气，站了起身。
　　“我出去走走。”曲云归拿起了手机出了门。
　　“诶？“叶珠起身追出门去，但是曲云归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楼梯间。
　　“怎么了这是？“林尧杰问。
　　“歪咩白啊。“叶珠也叹气，”小云脾气很好的，可能是换了个地方还是不习惯吧。“
　　。
　　“真的吃不习惯，好奇怪的味道，“曲云归向蔫吧的茄子一样漫无目的在街边随便走，“不儿为什么要发明出这种调料啊，太可怕了。”
　　曲湘在电话那边大笑：“到底有多可怕，下次去看你让我尝尝。不过你不是之前回去过闽州吗?没吃过？”
　　“我上次回闽州已经是六岁的事情了姐姐，那么小的孩子有味觉吗我请问？“
　　“您好，需要什么？“
　　曲云归打着电话随便乱走，一下也没注意自己走进了什么店，被说话声下了一跳才回过神。
　　不大的店面里摆满了手工制作的油纸伞，充斥着桐油的味道，店里冷气开的很低，没有那种水汽缠绕周身的沉闷感，曲云归深呼吸了一口气，好像活过来一点。
　　说话的男孩子声音好听，带着南方人特有的尾音和轻微的闽州口音，从后台转出来。
　　好香。
　　曲云归不动声色的吸了口气。
　　好像是茉莉花的味道。

作者有话说

　　曲云归是受曲云归是受曲云归是受~
更五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