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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阴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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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寂。
 
 原本哄闹的人们皆被这尸体吓得鸦雀无声。
 
 虽则近些年大宣战乱不断,但雍州既为大宣京城,总还是个太平之地。云梦观派粮之日,光天化日之下,横尸街头,如此明晃晃的挑衅。
 
 此人的死状并不骇人,如一般人与世长辞。
 
 看来无一丝伤痕,但细看则可辨认,他内里的骨架早已被震得粉碎。
 
 在园内的风遇情和慕容梦得闻声赶出,慕容梦得立即吩咐道:
 
 “通知官府,切记万万不可伤害百姓。”
 
 “大小姐,他是迟一客。”季来之不知何时出现,他总是如此。
 
 “潜龙三虎”之一的迟一客,风遇情听过他的名字。此人在江湖甚有名望,今日竟也死在这雷霆神功之下,任由渡行堂如此下去,莫说雍州,就算大宣也难以再有太平之日。、
 
 “世叔,你回一趟雁门,将此事告知祖母。”想到这里,风遇情立刻转身下楼道,“慕容女郎,可否借纸笔一用?”
 此事须得告知家中,方可有下一步行事。
 
 她才放下笔,季来之便已无了影踪。门外便传来一声叫嚣——
 
 “妖女,你这就想要一走了之?你生而不祥,昨夜驿馆起火,我大哥又死于非命,想必与你脱不了干系!”
 
 他一边说一边将一张残缺字条扔出,那上面正正写着“风遇情书”几个字,飘飘零零。
 
 此人声音如锣鼓鸣钟,百姓一听“妖女”二字,吓得魂飞魄散,有丢弃了手中粮食的,也有盯着那人看他如何说道的。
 
 一听“妖女”二字,风笙情便气不打一处来,人人皆说他阿姐是妖女,究竟是谁妖言惑众?过分!
 
 “你闭嘴!”风笙情立即追上去揪住那人,呵斥道,“你是什么人?敢对我阿姐不敬!”
 
 那人冷笑几声,风笙情忽觉背后有人靠近,一个声音道:
 
 “你阿姐让我知会你,不要动手,她自会处理。”
 
 听到此话,风笙情只得乖乖与这人一起退到一边。
 
 “齐二先生若真疑心我杀人放火,不如与我去衙门找州牧对质。云梦观今日开仓派粮,我们在此说话岂不是煞风景,令潜龙教和各大派蒙羞吗?”
 
 风遇情一步步从楼上走下来,她看向齐二,也看向他身后那个人。
 
 被称作齐二的人一时语塞,只得冷哼一声,愤然离去。
 
 风笙情看着这一幕,心里诧异。
 
 方才在与他一起派粮那少年倒是不在意,丢下自己跑进了门。
 
 风笙情心里憋闷得很,只得转头看出去,阿姐正和修景珩不知说些什么。
 
 “女郎可是在烦恼派粮的事情呢?”修景珩见风遇情只是低头沉吟,主动上前提议道,“我有一计!做生意这么些年,虽则没有黄金万两,但也有些许积蓄,不如我今日去买多些粮食回来,至少可解燃眉之急。”
 
 “多谢郎君好意。”
 
 风遇情此时着实没空应酬修景珩,她提笔蘸墨,将那日的画复刻出来,无论怎看,这画都没甚么古怪之处,何以冷霜何会非它不可?
 
 修景珩一看这图,大为惊异,脱口而出:
 
 “这不是此前赏遗舫那老板说的珍宝?”
 
 “什么珍宝?”
 
 “这等珍宝,多少钱也买不来的。”
 
 拓本上正是“雷霆神功”第十七式,冷霜何欣喜若狂,雷霆神功个中招式果真玄妙无双,他练得此功,必然可夺得渡行堂大权。
 到时莫说是父亲,就算魏国公也须得忌他三分。
 
 “少堂主,堂主回来了。”
 
 一听“堂主”二字,冷霜何便将那拓本往怀中一揣,左右早已习惯了少堂主这模样,自行上前收拾了。
 
 “堂主今日怎有空来看我了?莫不是今日不需见章大人,所以来规训规训我这不肖子。”
 
 冷漠盯着冷霜何,这孽障是越来越像自己了。
 
 “莫以为我不知你近几日作了甚么。”冷漠只伸手道,“交出来。”
 
 冷霜何自知不得违命,唯有乖乖从怀中取出那卷拓本,冷漠确认了,方又道:
 
 “下回做事利落点。”
 
 一枪一鞭在空中舞动,如巨蟒缠树,又似彩练当空,白虹贯日。两姐弟正打得酣畅淋漓之时,风遇情忽而叫了一声:
 
 “看帖!”
 
 风笙情心下一惊,阿姐那招数变化无常,他本就有些应付不暇,这一下分神,直接被风遇情一招“雁引愁心去”点中穴道,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阿姐……”
 
 “我还尚未练成能将问心帖与玉节鞭同发的境界。不过你若是一听杂音便心慌意乱,那确实还需多加练习。”风遇情说着为风笙情解了穴道,拿起玉节鞭道,“江湖人心险恶,须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二人正说道着,忽而一支箭擦过,扎在旁的山石上。
 
 “章氏玺官今有不轨之意……”
 
 箭上来信区区数字,风遇情已变了脸色,飞快往书房里去了。
 
 “义父此招甚是高明。”高栖衡敬道,“既引得迟一客交出玉龙璧,又可斩草除根,管他潜龙教甚么大门大派,还不是收入我们囊中!”
 
 章书德只将今日冷漠送来的拓本绢画挂起,层层墨迹印下,那“雷霆神功”总共二十一招,月色寒寒发颤。
 
 “可惜那容思画做了风影也还是个倔丫头,若像冷堂主这般早早归顺义父您,将‘雷霆神功’双手奉上,我们便也不必如此费心了。”见章书德不回他,高栖衡又自语道,“说来这冷堂主就是‘识时务者为俊杰’,雷霆派遭得众矢之的,他便携秘笈一走了之,如今同门弟子,怕也没几个比得上他了。”
 
 “你莫要高兴得太早。”章书德板正了脸色道,“容思画出得雍州,自然是个厉害角儿,此次逐鹿群英会,我看那风家姐弟更是江湖上不可多得之人。”
 
 “义父,何必助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我看啊,那日‘漠北双姝’就甚好。”
 
 夜夜笙歌,断壁残垣。
 
 风遇情俯下身查看那截断墙,此地早已白茫茫一片,何处还有火烧过的影子。
 
 不远处忽传来乒乓声响,她忙屏息隐匿,两个身影正在城楼外打得难分难舍,细看正是冷霜何和修景珩。
 
 那刀身反射出一缕奇异光芒,刀刃如黑夜落幕,声色俱厉。修景珩并不示弱,手中双锏迅速招架,后退了几步便发起攻击。一瞬,金乌照亮黑夜,冥界燃起鬼火,战况也变得激烈。
 
 “前几日群英会上我未能与少堂主一战,今日便当是还你了!”
 
 修景珩进攻一招,那冷霜何便后退一步,而不知不觉中,冷霜何的刀法也变得乱七八糟,修景珩一闪过去,正要击中对手要害之时,自己却头一歪,倒了下去。
 
 冷霜何正欲上前杀他,后背便一阵剧痛。
 
 “住手。”
 
 次日公堂。
 
 州牧看着两边的人,自觉无解。
 
 “妖女,我们证据确凿,你又何故起无端纷争?”齐二一见风遇情便大声质问,和那日的态度并无二致。
 
 “齐二先生息怒,但在下有一事求问。”风遇情忽而话锋一转,“你凭一字条便说我火烧驿馆,那我是否也可凭此物断定你有放火之嫌?”
 
 一把飞刀,齐二连连缩手,她从何处得来这把飞刀?
 
 “莫要说我过分,齐二先生。”她接着道,“其实矮三爷也被你杀了,不是吗?”
 
 “妖女,你再说!”
 
 “你闭嘴,不许叫我姐妖女!”
 
 “肃静——”
 
 惊堂木一拍,众人方知自己身处何地,方闭上了嘴。
 
 “大人,在下已替迟一客和矮三爷验过尸身。”皇甫子衿说着,将公文呈递上去,“风女郎所修习的寒面派武功至阴至柔,而这二人的死法并非女郎所伤,倒像是一门凶狠凌厉的武功。”
 
 州牧面色不改,问道:
 
 “那放火一事可有结果?”
 
 齐二正急着要辩论个话头,没想修景珩倒抢先一步道:
 
 “大人,我知道!就是那个‘源玉斋’的阿肆!是他弄错了女郎的字条,将那张写了女郎名字的字条给了齐二,这才有了这事。风女郎如此侠义心肠,与我萍水相逢都愿出手相救,你想她为何要去害那江湖豪杰?”
 
 一个人被带上来,正是源玉斋的伙计阿肆。
 
 州牧连连点头,齐二见州牧心有所动,忙争辩道:
 
 “州牧,知人知面不知心①啊。谁知这风遇情是否——”
 
 “齐二先生,我们已查证此次大火是意外。”皇甫子衿听完门口的捕快所言,飞快回来报道,“大人,此事我看尽是意外而已。”
 
 州牧早已对这双方都避之不及,早恨不得叫退堂了,一听皇甫子衿所言,立即溜之大吉。
 
 “这次多亏你。”风遇情一出门便对修景珩道。
 
 “不谢不谢。若不是女郎此次出手相救,我修景珩可又没了一条小命了。再说了,我说过嘛,女郎大恩大德,我修某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现在,齐二这个烫手山芋没了,雷霆神功也得了手,正是一举两得。
 
 皇甫子衿一回到院中,脖颈便被人架了一把匕首:
 
 “跟我回渡行堂见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