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终点的恋爱游戏》奕如反掌

11、黑耀中学——3

　　“我真的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他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有些急切，甚至带上了些依赖。

　　“但是我到现在就只碰到了你一个人，这地方实在太邪门了，而且又黑又可怕，所以……你知道这到底是哪吗？或者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不知道。”诺拉面不改色地说谎，蓝色的眼眸清澈见底，看不出丝毫破绽。

　　少年似乎有些失望，肩膀微微垮下。

　　但很快，他又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眼神带着期盼的追问道：

　　“你进来是从外面进来的，那你知道出去的办法吗？

　　我之前吓坏了，试着想从进来的地方出去，但是发现大门不知道被谁用特别粗的铁链从里面死死拴上了，根本打不开。

　　而且外面全是雾，浓得什么都看不清，太可怕了。”

　　“不清楚。”诺拉的回答依旧简短。

　　黑发少年低着头，脸上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沮丧和无助，仿佛一只被遗弃的小狗。

　　诺拉却突然向他伸出手，脸上绽开一个温和的笑容，语气轻快地说道：

　　“不过虽然我也对这个地方一点都不清楚，但是既然我们都倒霉地被困在这里了，光是害怕也没用，总要想办法一起出去才行。”

　　她顿了顿，手掌依旧悬在空中，目光真诚地看着他：

　　“我们合作吧？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

　　男生猛地抬起头，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善意和提议惊到了。

　　他看着诺拉脸上那毫无阴霾的笑容，又看了看她伸出的手，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抓住了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他用力地、狠狠地点了点头，脸上阴霾尽扫，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充满信赖的笑容：

　　“嗯！合作吧！”

　　他伸出手，有力地握了一下诺拉的手。

　　***

　　他们总不能一直躲在这个房间里。

　　简单达成共识后，两人很快决定一起出门探查这一层楼的情况。

　　男孩主动走在了前面，示意诺拉跟在他身后，一副“我会保护你”的架势。

　　诺拉没有拒绝的理由。

　　两人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走在昏暗破败的走廊里，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沉默地走了一小段路后，诺拉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开口打破了寂静，语气自然的说：

　　“对了，我是诺拉。”

　　走在前面的男生背影似乎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随即他迅速转过头，脸上带着毫不设防的友好笑容，语速轻快地回应：

　　“我是铃木骸真！你可以叫我铃木！”

　　在交换了名字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瞬间拉近了许多。

　　不，倒不如说是这位铃木骸真单方面地、迅速地将距离拉近了。

　　他仿佛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问题一个接一个地抛出来，语气里充满了好奇和恰到好处的热情，与他刚才沮丧无助的样子判若两人：

　　“诺拉是哪个学校的学生呀？看校服好像不是我们这边的款式呢？”

　　“你的发音很特别，是从国外来的吗？是最近才转学过来的？”

　　“你一个人来这种地方吗？胆子好大啊！”

　　而诺拉只是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对于这些探询，大多用“嗯”、“算是吧”、“刚好路过”之类模糊的词语简短地应付几句，并未透露太多真实信息。

　　她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走廊两侧的教室门牌和可能藏有线索的角落，同时分神留意着这位过于健谈的新同伴。

　　两边走廊似乎永无止境，门牌号也模糊不清，空气中的霉味越来越重。

　　“诺拉同学平时喜欢做什么呢？我看你好像很冷静的样子……”铃木还在说着。

　　突然，诺拉停下了脚步，目光锁定在走廊尽头一扇与众不同的门上。

　　那门上挂着的牌子虽然歪斜，但还能辨认出“资料室”的字样。

　　“去那里看看。”诺拉的语气不容置疑，率先向资料室走去。

　　铃木骸真眼神微不可查地闪烁了一下，但还是立刻跟上，嘴上说着：

　　“好啊好啊，说不定能找到地图什么的呢！”

　　资料室的门没有锁，里面堆满了散落的文件和废纸，灰尘积了厚厚一层。

　　两人艰难地在其中翻找。

　　诺拉目标明确，寻找着副本介绍中所说的重要节点。

　　“十年前”。

　　也就是记录了十年前事件的档案或日志。

　　而铃木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瞥向窗外。

　　“啊，找到了！”

　　诺拉从一个倾倒的文件柜底层抽出一本布满灰尘的本子。

　　她迅速翻开本子。

　　【X月X日，一年B班小林同学于今日课后不幸于教学楼顶坠亡，警方初步调查认定为自杀……】

　　与此同时，铃木骸真似乎被角落里一个半开的储物箱吸引。

　　他弯腰，打开了储物箱。

　　“诺拉，你看这个……”他转过身，指着里面一个陈旧的女式室内鞋，尺寸很小，看起来属于一个低年级女生。

　　鞋面上有一个精心绣上去的星星图案。

　　诺拉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个东西，回忆起系统界面上的副本任务：

　　【1.“我”是谁？】 【2.“我”是怎么死的？】 【3.谁是杀了“我”的人？】【4.完成她的愿望。】

　　结合刚进入副本时看到的介绍“一名女生从教学楼顶一跃而下”。

　　那么任务中的“我”指的就是这位跳楼的女生吗？

　　那么，“她”又是谁呢？

　　诺拉开始集中精神，在杂乱的文件中翻找与数年前那起跳楼事件直接相关的档案。

　　很快，她找到了一份泛黄的警方事件简报和校方内部记录的副本，确认了那名女生名叫“小林知夏”，是一年B班学生。

　　然而，随着翻阅更多积压的文档，诺拉的眉头越皱越紧。

　　她发现，自从小林知夏跳楼后的十年间，这所学校里，竟然断断续续又记录了好几起“自杀事件”，而且不出意外，全部都是跳楼身亡。

　　根据零星剪报上的信息，这些后续的死者全都是当时镇上一些有头有脸人物的女儿——

　　议员秘书的女儿、本地企业家的千金、官员的侄女……

　　“怎么会这么巧？”诺拉心中疑窦丛生。

　　在学校中发生的连环事件，最容易让人联想到的自然是恶劣的校园霸凌。

　　一个似乎很合理的推论：被霸凌而死的女生化作冤魂，回来报复那些可能与她的死有关的人？

　　但诺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怨灵复仇需要这么……麻烦吗？而且时间跨度长达十年？

　　就在诺拉沉浸于思考，试图将这些碎片拼凑起来时。

　　“在……哪里……”

　　熟悉的、饱含怨毒的低语声，又一次由远及近地从走廊传来。

　　诺拉和铃木骸真同时身体一僵。

　　档案室的大门正对着走廊，而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通往这边的楼梯口。

　　这意味着，那个“东西”正在上楼，并且正朝着档案室的方向而来！

　　而如果他们现在冲出去，很可能直接撞个正着。

　　诺拉的心脏猛地收紧，她示意铃木保持安静，自己则屏住呼吸，死死盯着猫眼里门外走廊的方向。

　　冷汗顺着她的额角滑落。

　　脚步声沉重而拖沓，越来越近。

　　浓烈的怨恨气息几乎要透过门板渗透进来。

　　就在这极度紧张、生死一线的时刻，诺拉的视线无意中扫过刚才铃木翻出的另一叠陈旧文件——

　　那不是关于学生的，而是关于几年前的一起“校外人员擅闯校园并意外坠楼”的事件报告附件。

　　里面夹着一张模糊的黑白照片复印件，拍的是一个落在现场、沾满血迹的廉价塑料胸牌。

　　上面印着“XX清洁公司”的字样和一个名字：【石田良子】。

　　报告本身语焉不详，只说是一位因女儿在校自杀而精神恍惚的母亲，多次闯入学校骚扰后被勒令禁止入内，最终在一次夜间闯入时不慎坠楼。

　　石田……良子？

　　诺拉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猛地想起，在刚才翻到的小林知夏的档案扉页上，紧急联系人一栏，母亲的名字是——【小林良子】

　　虽然姓氏不同，但在日本，结婚后很多人会选择随夫姓。

　　虽然没有很准确的论证，但是单看那两张相似的脸，小林良子和小林知夏有亲缘关系的可能性很大。

　　诺拉的思维在极度紧张的状态下飞速运转，系统任务面板上的三个问题如同烙印般刻在她的脑海里。

　　【谁是杀了“我”的人？】

　　如果“我”指的是那个跳楼的女学生小林知夏，那么这个问题就变得极其突兀。

　　毕竟所有官方的记录、简报，都明确地将她的死亡定性为“自杀”。

　　一个自杀的人，又何来“杀了她的人”？

　　除非……那根本就不是自杀！

　　这样一说就全都合理了。

　　小林知夏死在了一个普通的星期三。

　　——所有人都说，她是自己跳下去的。

　　但小林良子不信。

　　诺拉的目光落在调查报告上那几个被反复涂抹的名字上。

　　山口、伊藤、佐藤……每一个姓氏背后，都是盘根错节的权势与金钱。

　　“校园霸凌，失手死亡，然后被伪装成自杀……”诺拉低声自语，眼底闪过一丝冷光，“真是……毫不意外的操作。”

　　那几个女孩的父母都是商政界有头有脸的人物，为了保全名声和前途，将谋杀包装成自杀，对他们来说易如反掌。

　　而小林知夏呢？她只是一个普通单亲家庭的女儿。

　　她的母亲小林良子，还在为见女儿最后一面而四处奔波，却被校方和警方以“案件已结”为由拒之门外。

　　“所以……是不甘心吗？”诺拉闭上眼睛，仿佛能看见那个女孩坠落后涣散的瞳孔中凝聚的不甘与愤怒。

　　冤魂不散，前来索命。

　　那些高管权贵的女儿们接连离奇自杀，有没有可能是小林知夏做的呢？

　　如果这么想的话，那任务描述中那个模糊的“她”，极有可能就是小林良子。

　　但那些害死知夏的人都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这位母亲的愿望还会是什么？

　　诺拉猛地睁开眼，一个念头击中了她。

　　——遗体。

　　那些一手遮天的大人物，为了彻底掩盖霸凌的痕迹，绝不会让小林良子接触到女儿的尸体和遗物。

　　一个苦苦挣扎的母亲，在被告知女儿“自杀”后，却连最后一面都无法见到，甚至连女儿的遗物都无法拿回……

　　“在……哪里……？”

　　“把……她还给我……”

　　“到底……在哪里……？！”

　　诺拉屏住呼吸，心脏狂跳。

　　再大胆猜测一下，一直追着他们、散发着无尽怨恨、执着地喃喃追问“在哪里”的那个“存在”有没有可能就是……

　　至死都无法安息，只想找到女儿、带她回家的……

　　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