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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破痴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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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哲甚是心惊,他伤太重,不能这样起落,急忙去阻止他,手刚碰到他肩膀,却被他打开。
他再扶:“你现在不能乱动!”
洛亦楚再次打掉他的手,“让赤玄来见我!”
“他只是担心你而已!”
“让他来见我!”
“你能不能看看,现在你都成什么样了,让他进来又能怎样?是惩罚他不吃不喝,还是指派到那里去?难不成就是因为他对着那个人说了狠话,你就要对自己的兄弟不问不顾?”
看着这样固执的洛亦楚,萧哲心头的火气不由自主的往上串,知道他在生气,气他骗他,气赤玄的口无遮拦。
可是,他们都是为了他好啊!
“你该知道,她对我有多重要?!”洛亦楚的身子停住,没在挣扎,只是抬头,看着萧哲的充满怒火的双眼。
没有面具的遮掩,俊美的脸颊上那深浅不一的疤痕显得异常清晰,虚弱到苍白的面容一览无余。
萧哲看着这样的兄弟,除了心痛,更多得是悲愤:“可她已经不是以前的楚清璃了!”她可是要取你性命啊!
洛亦楚没想到,第一个这样叫出她名字的人,不是自己,而是一直跟随自己多年,义兄亦有的萧哲。
有些不敢相信,更多的却是纠结的苦楚。
“是啊,她确实不再是以前的阿璃了。以前,她眼中不会有怨,不会有恨。那双清澈的眼睛里装的全是对我满满的信任和不求回报的付出。可是现在……咳咳……那里多了怨,生了恨。她不再是以前那个傻到愿意为我牺牲性命的阿璃了,如今,她想要我的命,想报了那穿心一剑的仇…咳咳…咳…”
“你,居然知道?瞬间熄灭了所有怒火的萧哲,此刻只余下一片震惊。一边扶住洛亦楚,帮他顺气,一边疑惑的凝眸追问:“你既然知道她已非……为什么还不还手,是想通过这样来补偿吗?”
“咳咳……不是想补偿,是忍不下心看她受伤。因为,那是她啊!”
萧哲的手一顿,再也拍不下去。
外院,曲径通幽的竹林小径让整个院子显得更加清幽雅致,就算院中有人拳脚相向,也被这舒畅人心的景致化解去一二。
慕宇的到来,还是起些作用的,至少赤玄在看到这位王爷时,还是稍微收敛了些。
嘴上,至少戴上了个口罩。虽然有声,却不至于伤人。
但,即使如此,沐薇显然还是被赤玄接二连三的话震到,无论出自何种心里,此刻的她急迫的想知道这间院子的主人现在究竟如何了。
“宇,求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是一种凝结了毕生的痛苦才幻化出来的一声哀求,带着无尽的孤寂与无助的恳请。
瞧着沐薇情状,慕宇愣怔,心中思忖着要如何回答。半响,才道:“薇儿……真的没事!”他知道她并非本心,只是他又该如何将她迷失心智的事说出口啊!
“四爷,当时你也在场,你也受了伤……好,你护着她不说,那就让我来说……”
赤玄不懂男女之情,心中只忠于自己的主子。无法理解慕宇维护沐薇的心情,自然只想着泄愤,无所忌惮,口无遮拦。
“姓赤的你给我闭嘴!”站立在一旁的慕光溪终于按耐不住不动他,猛地揪住怒发冲冠已然有些失去理智的人,“你再说一个字试试看!”
慕光溪阻拦不了自己这个妹妹,也有些不想阻拦,有些事,他也需要看清楚,弄明白。
所以,就任由着沐薇一路跑来。
只是不想,却撞见了赤玄,这个小气暴脾气的侍卫。
其实赤玄的火气他能理解,但是对于赤玄对沐薇的无礼他却无法忍受。他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她,他自己也不可以。
幻谷修来的灵不可以伤害天下苍生,否者必将受到这天下最恶劣的惩罚直到灰飞烟灭。
可此时的他,不在乎!
“慕光溪你住手。”
当一团淡红色的光晕渐渐从院子的四面八方汇集而来,聚集于慕光溪周身时,沐薇本能的唤住了他,痛苦的摇头。
慕光溪一顿,松了手。
赤玄得脱,退来两步,正要离开,却再次被一人呵斥住。
浓烈的药味带着冬日空气中的凌冽扑进众人耳朵,“你到底有完没完!还是说历城你待得太舒服,想换个地方尝尝鲜?”
“主子?……你醒了!”
月牙门洞下面,洛亦楚身披狐裘披风,被一脸素容无什么表情的萧哲扶着,稳稳的站立不动。
因为他又戴上面具,所以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法看清他此刻脸色有多苍白,只能简单的从他那双深邃的黑眸中搜索出些许情绪。
凭借次判断,此刻的他究竟是个怎样的状态。
带着些许玩笑的话,却散发出比冬日里的万丈冰渊还要冰寒的气势,其中,似乎还带着隐隐的怒。
以至于激动的赤玄高兴的跑近他,很快的被他狠狠的甩开:“我,错了!”
……
“你……”没事吧?
其实,从赤玄口中得知洛亦楚被她打成重伤,差点死掉,沐薇起初是持怀疑态度的。
可是当赤玄接二连三的说,又那样的恼怒,再加上慕宇吞吞吐吐不愿意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时。
沐薇便意识到了什么。
浑身酸疼是为什么,为什么手臂和手腕会剧烈疼痛到几乎无法用力,为什么哥哥不让她来找洛亦楚。又为什么,赤玄一口咬定是她想杀他主子。
很简单,看看现在的洛亦楚就知道答案了。
他若没事,又何必被人扶着?他若安好,这满屋子的人是怎么回事?自从他出现,空气中就弥漫出浓重的药味儿又是为何?
痛苦在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生了根,发了芽,似乎正准备开花结果,来年再丰收。
可是,为什么她已经痛的不能呼吸了呢?!
“沐姑娘,我没事,只是一场误会而已,你不用往心里去。赤玄不懂事,你莫要怪他。”
淡淡又有些薄凉的声音荡涤入寒冽的空气,一路上结了冰,当进入沐薇耳朵时,深深的刺痛,竟然让她忘记了来寻洛亦楚的初衷。
心中想着,你我今日必须将话说清楚,可出口的却是字字捽心。
为什么,她没有去关心慕宇的伤势,而是迫切的想知道他的伤此时到底成了什么样?!
“你当真……”没事?
“嗯。我没事!”
“为什么不……”躲?
“本该如此!”
洛亦楚唇角浅浅的笑,如烈阳高照,化了这寒冬空气里的凌冽,暖了刮在脸颊的冷风。
他轻轻转眸,去看她身侧那个扶着她的丰神俊朗的男子:“四弟,天气寒冽,带她回屋去吧!父皇的寿辰将至,沐姑娘若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当一切恢复平静后,院子中就只剩下三人时,洛亦楚终于支撑不住寒冬凌冽的风,一直压抑着喉咙里的毛躁,猛烈的咳嗽起来。
萧哲将他扶进屋,赤玄虽然有理,却不敢气壮。只是小心的跟在洛亦楚身后,不敢出大气。
“去道歉!”洛亦楚躺下后,说完这句,很快就闭上了眼,沉沉睡去。
待得赤玄帮着洛亦楚掖好被角,焚了安眠香料,萧哲这才带着赤玄从屋里退了出来,赤玄还有些不满的埋怨。
萧哲一路听着,不搭一个字。直到他到了慕宇和沐薇居住的南苑。
赤玄虽然不想道歉,当碍于萧哲的威严,还是进屋给沐薇说了声对不起。沐薇对这事心中郁结,不敢轻易接受赤玄的道歉。
萧哲也不勉强,只是对这一脸忧色的慕宇道:“恒,可以让我和沐姑娘单独谈谈吗?”
萧哲直蹦主题,慕宇似乎有些为难,回身看了一眼坐在桌边,有些发愣的女子,又看了看屋内的另一人,道:“哲,你我出去说吧!”
萧哲略一抿唇,目光从沐薇脸上荡过,轻轻一叹:“也罢!请!”
二人双双出了门,赤玄回到书房去照看洛亦楚。
萧哲和慕宇则顺着院子上的过廊一直走,许久,萧哲才道:“恒,你和沐姑娘如何认识的?”
慕宇一顿,转头来看。
萧哲连忙摆手,笑道:“你别误会,我就是随口问问。这些年你一直在外,你的事我也鲜少知道,如今见到沐姑娘,难免有所好奇,还望你见谅!”
听到这,慕宇心里一宽,有些放松,又有些无奈:“你这是什么话,和我还这般客套吗?要说认识,的确有些时日了,约莫有一年多了吧!”
萧哲一怔,甚为不解。
一年多?
细细算来,楚清璃是今年季春出的事,到如今也不过初冬,时间才过去半年多一些,他们又怎会认识如此之久?!
心中疑窦又起,此时看来还是需要与沐薇当面问个清楚才行。
“哦?如此说来,你们可是要准备成亲了?”
慕宇不料萧哲会问这个,心头倒也是一暖,只是想到屋中那人隐瞒他的事,不觉胸口又有些闷:“父皇倒是已恩准了此事,本想着这几日就随她回去,顺便提亲。怎料到桑宜会突然失踪,后来又出了那件事!”当务之急,得先想方设法治好她身上的怪症才是。
闻言,萧哲也是一叹,知道他所指,“其实你也不必太在意,既然麟说了是个误会,想必他们二人之间也没什么深仇大恨。”
慕宇又何尝不知道他二人之间没有深仇大恨,只是他理解不了自己二哥的某些作为,以及沐薇的些微变化。
何况,隐在心里那个秘密暂时又不能说出来,只得一声长叹,目光飘逸想天际,乌云不算密,却足足遮住了整个天空。
阴郁,低沉。
“看来,明日会有一场大雪要来!”
屋内。
沐薇终于发完呆,冷静下来,她缓步走到屋内另一人身边,拉起略微有些颤抖的手,认真无比,却又异常平静道:“哥哥,是不是,我的时间……要到了?”
慕光溪自从进了沐薇的卧房,便一直站在窗边,静静遥望窗外,似乎想看破天边一层层乌黑的云移动后将要来临的未知。
这时闻言,转身来去细看眼前这个目光恳切又带着怯意的女子,他的亲妹妹,心头百感交集,不知如何对她说,只能低头,看着那双握住自己手掌的柔荑。
“没关系,告诉我,是不是我已经没时间了?”师傅曾说,她不过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如今半年已过。
而那件事,已然发生了两次。
两世为人的她,遇什么事自然比慕光溪镇定些。可如今,一旦涉及到她那离奇又带些悲剧神话色彩的生世,她就慌乱的不知所措。
也才明白那仅有的一百天里,齐宇明明身体那样疼痛,却非要表现的毫无感觉,让她以为其实得了癌症也不过如此。
苍凉的有些好笑,以前她从来不信命,可现在,她不敢不信。
其实世间万物皆有因果轮回,一切也都是上天注定好的,只等着时间空位上每一个实践者一一实践罢。
所谓天生我材必有用,想必就是这个意思!
微微轻颤的声音入耳,慕光溪绝美到妖孽的脸一僵,一把将女子揽入怀中,用力抱紧:“妹妹你放宽心,哥哥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师傅他一定有办法,一定不会让你被幽渊控制……”
沐薇嘴角泛苦,却笑的明朗:“我知道,可是我还没告诉他,也不敢告诉他,我怕……”怕他嫌弃后,不要我!
用力克制胸口激荡的情绪,慕光溪轻轻推开沐薇,垂头凝住那双此刻含着泪的眼:“你要信你自己,去告诉他,让他陪你一起去宁都幽谷。如果你开不了口,那么就让我去说。只要能救你,无论怎样,就算是要抓要抢,我也一定会将他绑去……”
“哥哥……”沐薇急急打断慕光溪的话,问出心里一直纠结的疑惑:“你实话告诉我,师傅曾说,只要寻找到一个爱我爱到愿意牺牲性命的人,以血换血,就可以化解我体内的怨灵之气,那换血的那个人呢?他会不会有事?还是说,师傅是想用命换命?”
慕光溪一愣,心跳的老快,美目流转之间,已不急不慢道:“师傅的意思是用他的血为引子,化解你体内的怨灵之气,并非要用他的命换取你的生机。虽然这里边也有危险,但师傅一定会将危险减到最低的,你要信师傅!”
其实他也不太清楚尊主所谓的救治办法会不会真的要了那人的命,若非那日流音阁里用自己在谷里修来的幻灵来帮助她,克制怨灵。他也根本不会知道,想要单纯的以自身功力相压怨灵,是件多么危险而又困难的事。
当时他不过是用自身修习的幻灵偷袭她,想将她的行动停止。却不想,就因为全心全意的那一掌,他体内的至灵全部消散,以至于他更受到被压制的怨灵的反噬,到现在也没完全恢复。
如今想想,师傅当日竟然可以重新封印她体内败坏的封印,还争取来了将近一年的时间,简直不可思议。
如果只是单纯的以血为引,点滴化解她体内的怨灵,倒也罢了,只怕并非如此啊……
“这个我知道,可是哥哥你知道吗?我一旦被体内那个东西控制,就会完全失去意识。在梅岭的时候就险些要了慕宇的命,而那日……”那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他碰上她后,会生出那么大的怨恨来,那一股子怨气强大到她根本承受不了。所以,她才会晕厥。
“说到这,那日你和洛亦楚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好端端的会被怨灵控制,迷失心智?”这是慕光溪百思不得其解的,也是问题源头,所以他要弄明白。就算她与他见面,也不至于能逼出怨灵来为所欲为啊。
沐薇一怔,暗自咬唇,略微有些苍白的脸上渐渐升起点点红晕,不知道怎么开口,却又不得不开口。
脱开慕光溪的手,有些迷惑的自言自语:“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我看见他,我就会莫名的厌烦,只要他一靠近我,我心里就像被谁点燃了一把火,越来越旺,更有燎原之势。我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无端的讨厌他、憎恶他……哥哥你知道吗?那种莫名的怨恨让我恐惧和不知所措。
“可我控制不了,只要我见到他,我就压制不住的想逃开,只要我去想为什么,就会被一股子强烈的憎恶控制……还有,哥哥,我觉得这里好熟悉,熟悉到就像这里是我的家一样。可是我又会莫名其妙的怕这里,觉得这里像一座笼子,阴森到让我觉得这里有些像一座坟墓,一不小心就会被葬在这里……”沐薇说着,突然害怕的抓住慕光溪衣袖,浑身紧张的颤抖,眼神迷茫到让人心疼。
听到这里,慕光溪心尖猛地一颤。
为什么?
因为伤你的那个人就是洛亦楚而不是别人,在你心口插上那一剑的人是你的丈夫而不是别人,毁了你所有希望和幸福的人还是洛亦楚而非别人。
而你当初被杀,就是这里。第一次是这里,第二次还是这里。
你又如何不怨恨!怎会不害怕!
就算师傅拿掉你的记忆,可曾经的朝夕相处、日夜相伴又岂能是忘记就能真的消失吗?
不会吧,那是习惯,一个人的记忆留存多久可以衡量,可一个人的习惯程度却无法估算。
所以,你才会对他产生那种莫名其妙的情绪,会对这里有着那种熟悉的感觉。
“兴许是上辈子或者上上辈子你来过这里,才有那种感觉。或者做梦,对,做梦梦到这里也不足为怪啊!”尽量说的轻松些,试图将她的思维带离无边无际的迷茫苦痛之中。
沐薇也很是乖巧,顺着他的话确实从迷茫之中走了出来,只是一双水亮的眸中仍有疑虑,“哥哥,我想知道,为什么……”
沐薇欲言又止,面上甚是为难,慕光溪偏头来看她,不由也跟着皱紧了眉,“什么为什么?”
“洛亦楚,他为什么会叫我阿璃?还坚持说我就是他的什么人,既然我从未见过他,他又怎么会知道哥哥你和师傅唤我的小名?”
有什么在沐薇心中隐隐成形,却又模糊不清,只能凭借这些微的蛛丝马迹来寻找一直故意被人隐藏,又不经意被人提起的故事。
“还有,为什么云王妃和哥哥长得一样,而哥哥似乎还熟识她?”
听闻沐薇的话,慕光溪带笑的嘴角微微有些僵硬,他极力的想表现的自然一些。
出谷之前,师傅将一切都告诉了他,还告诫他不能让妹妹察觉任何过去。所以才特别嘱咐她若能避开最好不要到吴国来,尤其是历城。
可谁又知道,她寻找的如意郎君会是洛亦楚的亲兄弟呢?
如此看来,师傅安排假云柯到洛亦楚身边,一方面是为了让洛亦楚安心,一方面怕也是会出现如今这样的局面吧!
“额,你说云柯啊,我认识她是因为我曾救过她的命,所以认得。至于她的长相,这世间相似之人何其多,除过双生子而外,也有很多人长得像啊,我倒是觉得没什么可奇怪的。至于洛亦楚叫你小名,不过是因为云王妃的闺名也刚好叫阿璃,巧合而已,你不必多想!”
“真是巧合吗?那为什么洛亦楚那日在流音阁对我说,他不管我是否恨他入骨,他都要想尽一切办法将我的记忆恢复,让我想起他,起码恨总比忘记好?”沐薇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让慕光溪有种错觉,她把什么都想起来了。
不由背脊一阵寒凉,微不可察的错开她的目光,大脑高速运转的同时暗赞师傅当真有先见之明。
末了,深深吸了一口气,回望进她有些咄咄逼人的眼睛里,因为心中担忧,不免语气略显沉重:“既然他都这样对你说了,那件事其实你也该知道,只是,这事说来话长!”
“只要哥哥肯将,妹妹愿闻其详!”
慕光溪将沐薇拉到桌边坐下,又为她倒也一杯茶水,将之前温好的手炉放她她怀里,这才悠悠道:“其实,云柯是大姜国公主楚清璃,错嫁与洛亦楚也是曾经的吴天麟为妻。
“后因权利之争被洛亦楚的大哥迫害,二人双双遇险,死里逃生归来便以洛亦楚和云柯自居。半年前,洛云大婚,云柯却被洛……有心人一剑穿心,夺下心头血,扔进灵湖……
“而我恰搭救了云柯,又帮她治好了伤,送回楚王府,自然算是熟识。至于洛亦楚唤你阿璃,误以为你是楚清璃,这是因为你体内有封印的幽渊的缘故。”
“幽渊?”沐薇显然吃了一惊,她想不到,这和上古被禁之神幽渊有什么联系。
“嗯,幽渊吸收天地间怨灵之气,云柯被刺,误以为是洛亦楚所为,自然生怨。你有了云柯的怨灵,不时觉得对他熟悉又生厌恶,自然引得洛亦楚对你另眼相待,误会你才是真的云柯……这下,你可,明白了?”
沐薇有些木讷的点了点头,慢慢的消化着这个信息量庞大的故事的前因后果。哥哥的话虽然说得明白,可是她总觉得哪里有漏洞,和她有些关联。
将思路从新滤过一遍,果然发现破绽:“心头血,为什么会要取她的心头血?她又不是阴婴,取她心头血做什么?”
慕光溪看着沐薇点头,悄然松了口气,拿起桌上热茶刚刚入口,又听到她的质问,不由一惊,却是极快的淡定下来,思虑师傅的话,继而严肃道:“是因为……”
“谁在那里?”
一声呵斥从门外传来,慕光溪转头去看那一霎,果然见窗户旁一个身影极快的消失掉。
心下暗叫不好,他竟然如此大意,让人偷听去如此机密之事。
“此事万万不能被有心人知道,你先在这里好生待着,我去追!”转头握住沐薇急急交代,话毕,一个箭步跃出门,追了上去。
沐薇也是吃惊,没想到有人会来偷听墙角,一时也有些懊恼,不该在这里就问此事的。
急忙也追了出去,却已不见了慕光溪的影子,只是慕宇从院门口快步走来,到了她身边,急急捉住她的手道:“你没事吧?”
知道慕宇担心那人可能是刺客之类的,将心头对洛亦楚与云柯之间的纠缠以及心头血之事的疑惑压下,宽慰道:“没事,哥……慕公子已经去追了。”
慕宇神情一松,看向慕光溪消失的方向,轻叹一声:“此人轻功甚高,不知道这位慕公子能否抓得住……”
“抓不住倒也不妨事,他也没有做什么危害我们的事。”除过听到我体内有幽渊的怨灵,以及化解之法罢了。
沐薇如是说,却还是对偷听之人升起了点点害怕的意思。不知道那人究竟听了多少去?
“都是我不好,这皇宫历来都是风云不歇,变化无常。若非当初我执意要带你回来,你又何至于遇到现在这样的事……我真是……哼!”
慕宇突然提起拳头向门扉砸去,沐薇一惊急忙拉住他,挡在他门扉上,他拳头之前:“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慕宇手顿住,身子僵硬,他一向儒雅肃静的脸上此刻印上深深的自责。
心疼,她心疼这样的慕宇,单手握不住他有力而结实的拳头,就换成双手,至少这样,他的手就会完全在她掌心:“我能理解你的难处,在江湖上固然安逸自在,无拘无束。可是这里除了是吴国皇宫而外,也是你的家啊。
“你的父亲、你的兄弟、你的朋友亲人都在这里,就算曾经有再不值得记忆的过去,你也该、至少也要回来一次不是吗?
“你之所以觉得江湖安逸,活的踏实,是因为你心里很清楚的知道你有那么一个安定的不可动摇的家在,没有后顾之忧。或许现在你顾念我的感受,不回到这里来,可总有一天你还是会回来……
“因为,这里是你的根。落叶归根,这是千年不变的道理啊。与其将来带着遗憾回到这里去守望曾经的遗失,现在就将一切都顺心顺意的做好不留缺憾,难道不好吗?”
“可是你讨厌这里,我还勉强你来……”慕宇一点点动容,被她的话说中了心,渐渐的平息了激动的情绪,可手心里的拳头还是紧紧握住,没有松开。
沐薇微微仰头,静静的凝着慕宇的眼睛,看着他眼中自己的影子,很温暖,也很幸福。既然一切躲不过,那就让他们一起面对吧!
“我是讨厌这里,可我并不讨厌和你在一起的这里啊。我是想将你绑在身边,让你的心里眼里身边都只是我一个人。这也是每一个女孩的想法,希望这个世界简单到只有自己和自己爱的人。可是?这只是想法不是吗?
“或者说,我很自私,自私到不希望我喜欢的人在和我一起的时光里留下任何一丝的不完美。因为对我来说,那些时光是很宝贵的。宇,我很好,我不觉得有什么。你也不要觉得亏欠我好不好?”
话音落下,慕宇握紧的手缓缓松了,沐薇心里一动,伸手抱住身子仍旧僵硬的他,“如果你真的觉得心里还是不自在,那么等你父亲的寿辰过了,我们就带着桑宜离开?好吗?”
慕宇展开双臂,同时将沐薇紧紧裹在怀里,看向她头顶的目光无比坚定:“好!你放心,这段时间,我不会让任何人来打扰你,你就呆在这里安心调养身体。等父皇寿辰一过,我们就离开。”
“嗯!宇,你的怀里,可真暖和!”
“嗯?是吗?”
“是呀,因为现在寒气都被你挡住了,嘿嘿!”
“奥,挡住就好,只要你暖和……额,是我疏忽了,只顾着自己倒让你在这风里站这么久,快快快,进屋去!”
慕宇焕然大悟后,一脸尴尬,急忙将沐薇推着进来屋。
“哎呀,其实我没事的,吹吹冷风,清醒清醒挺好呢!”,沐薇磨磨蹭蹭的靠在慕宇推着她背心的手掌上,很是不情愿的向着屋里迈着小碎步。
虽然让慕宇宽了心,自己的情绪也好了不少,可是心里就是堵闷的很,七上八下的,很不安,总觉得今日埋下什么祸患,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暗暗祈祷,希望哥哥可以抓住那个偷听的人,莫要让他跑了才好。否者她身体的秘密就……
“对了,宇,我想让你告诉我实话,那天你在流音阁找到我的时候,我都做了什么?还有,你二哥的伤,到底有多重?”
上北街。
从楚王府依次出来的四道身影穿梭于整个街坊,其中两人像是落荒而逃似的,运用轻功飞奔的很快。
然而他们身后一身赤衣的少年,身形鬼魅,速度惊人。眼见着快要追上来,其中一道魁梧身影挥掌将身侧瓦片打出,赤衣少年极快的闪身。
乘此机会,另一道灵巧迅捷的身影略一停顿,反身向着身侧一高楼飞去,速度极快。
而就在她以为赤衣少年是来追自己时,不想赤衣少年压根没有看她,直直奔向那魁梧的身影去了。
看着飞奔向远处的身影没入一高楼,不觉勾唇冷笑,原来她不是目标。
放慢了脚步,翻身落地,轻轻拉下脸上的面巾,此人竟然是前些日去‘奉’萧夫人之命陪同萧哲去流音阁观看花魁争霸赛的叶影汐。
然而就在她前脚刚踏出去,肩膀却被人重重一拍。
心下暗叫不好,看来是敌人使的障眼法,暗自运力抬手向身后打去,身后仿若功夫极高,她未碰上他丝毫,已被那人闪身避开控制。
正面看那侧影,只觉异常熟悉。
只是一招方落,她已知扣住自己的人是谁,不由松了口气。收了出手的狠戾,很是不解道:“你追我做什么?难道是想通了,要娶我做你的妻子?”
来人显现被她话惊的一愣,原本还不算严肃的脸上瞬间变得冰冷,松了手道:“你想的倒挺美,不过你觉得我会娶一个做事鬼鬼祟祟的人?说吧,你到底是来我吴国做什么的?是探听底细,还是想来见证实力啊?”
叶影汐带点无奈,白了说话的人一眼,很小心的向四周望了望,很是一本正经的道:“你确定要我在这里说?”
萧哲侧头,扫看了周围一眼,这里是大街上,人多嘴杂,确实不易说话:“跟我走!”
叶影汐看着萧哲转身去的方向,不觉勾起唇角,得意一笑:“你慢点,等等我呗!”
“知道自己腿短,就跑快点!”
“你腿那么长,我也没见你一步就登天了啊!还不是要一步一步走回家去!”
“懒得跟你废话!”
“好哇,你不愿意废话,那我找愿意和我废话的人去就是了!”说着,叶影汐转身就往回走。
萧哲冷冷一声轻哼,“爱去不去!”
上北街,傅彦茶社,是一处极为雅致的茶楼,历城的达官显贵们习惯在流音阁一掷千金,而那些儒雅书生们就很是喜欢在这傅彦茶社小坐了。
傅彦茶社的老板人极好,对进入茶社的客人招待周全。却也极是严厉,从不允许在茶社范围内发生任何不好的事情,尤其的打架斗殴。
小社二楼,白浅静静跪坐在蒲团之上,品着茶社最新的君山银针。末了,她缓缓抬头,凤眸里惑人的波光点点投向对坐的人:“如此好的茶,四王爷可真会享受!”
一身紫色锦袍的少年,眉目间与气质儒雅的慕宇倒有七八份相像,只是那双同样深邃的眼中多了些轻浮之色,不及慕宇眸色干净。
此人,正是吴国四子,吴天澜。
少年替白浅添满茶水,抬眸见,潋滟波光恰到好处的与白浅看过来的眼神相撞,一不小心,就撞的少年心如小鹿乱撞:“茶再好,也要看品的人是谁。这茶香气清高,味醇甘爽,倒是与德安公主有几分相似!”
白浅眉眼微垂,扫看一眼汤色,唇角轻勾,似笑非笑:“茶水再好,也不过是穿肠之物。莫非四王爷今日找本宫来,就只是为了让本宫与王爷你一同品茗?”
“德安公主聪慧,又怎会不知今日本王相约而来的用意?”
白浅又是一声冷笑,不过却没了方才的疏离冰冷:“可是圣旨已下,你难不成要和监国的楚王爷抢婚?”
监国二字白浅格外加重了语调,果然,少年倏地仰头,轻浮的眸子中射出狠辣的光来,“抢婚又如何?他不过是一个异性王罢了,有什么了不起?我就想不明白了,我哪一点比他一个乡野村夫差,明明皇子中还有我,父皇却要让一个异性王爷监理朝政?凭什么?”
白浅低头去拿茶杯,好看的凤眸里光线明暗相间,言语悠悠带着担心的成分:“王爷莫气,只是我可要提醒王爷,你大哥可就曾败在洛亦楚手里,你若和他抢婚,只怕没有什么好结果吧!”
听闻这不深不浅的担忧,吴天澜一直瞅着白浅看的那双毫不掩饰所有倾慕之色的双眸,瞳孔剧烈收缩:“哼,说到我大哥,就更让人来气,当初他使计陷害大哥,让他被父亲逐出吴国,流放南境,至今生死未卜,现在他又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这口气,我怎么可能咽得下去?既然什么都没了,又有什么好怕的?”
当吴天澜深邃的眼眸猛地射出一束寒冷的冰芒时,他手中拿起已久的水玉杯子应声而碎。
白浅低头,悠悠的抿了一口茶,浓密眼睫下的目光落在吴天澜手中那纷纷碎裂,从指缝滑落坠地的碎片上。
杏目迅速划过一抹得逞,继而收了视线,唇角隐约有些弧度。抬眸一瞬,眸中尽是惋惜:“这么漂亮的水玉杯盏,真是可惜了。”
说完,她优雅的放下手中水玉杯,从怀中取出一方帕子递了过去。
吴天澜一喜,收起自己有些凌冽的怒气,用空置的那只手急忙去接帕子,顺带不怀好意的捉住了那双白皙的玉手,黑眸潋滟:“若是你喜欢,我将这傅彦茶社所有的水玉杯子都送你又何妨?”
白浅浓密的眉睫一动,一抹吴天澜察觉不到的狠戾之光一闪而过,她微微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这光天化日之下,王爷是想占自己嫂嫂的便宜?”
“哼,占了又何妨,是女人还是嫂嫂,这得嫁了才知道。”吴天澜说着,身子微微前倾,越过茶案,停在白浅耳边:“何况也要姓洛的有那个机会让你成为我的嫂嫂才行。”
看着吴天澜自我感觉良好的表现,白浅没有动丝毫,只是勾唇冷冷一笑:“王爷不服气的心情白浅明白,也佩服王爷的胆识。不过抢婚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更不是上嘴皮和下嘴皮一搭就能成的。楚王爷的能耐,想必王爷知道的一定比我清楚!”
“他再怎么有能耐又如何?不过终究是一个卑贱的臣子罢了。只要父皇一道圣谕,他又有什么可怕的?”
看着吴天澜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洛亦楚的嫉恨,以及他眼里装的鄙夷之色。白浅嘴角的冷笑越发生动:“嗳,白浅可好心提醒王爷,王爷莫要轻敌了啊。有勇气固然可嘉,也要量力而行才是。你大哥都斗不过的人,何况你自己也说了,他还有一个你父皇做靠山,你想将他拉下马,可没你想的那么容易吧?”
闻言,吴天澜眸子倏地一眯,面上霎时浮现的狠辣表情完全将他那副好皮囊给毁了,蹙眉思量半响之后,他突然勾唇诡异而奸诈的一笑:“如果他没了父皇这个靠山,我看他还拿什么和我争!”
“王爷的意思?”
“父皇宠信他不过是因为他有几分才能,可世上有才的人可不只有他一个。若他没了才能,公主觉得父皇还会继续看重他么?”
“才能这东西,在脑子里,可不是说没就没得。王爷可想好要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