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脑崩坏系统》Dayylight

15、泡泡机

　　当数不清的第几次奖励音乐响起时，方知夏放下游戏手柄，转了转手腕，扭了扭脖子，将收获的游戏彩券取出堆放在一边，随后张开手臂斜靠在沙发背上，斜睨了一眼旁边显得有些丧气的裴昭然。

　　“输给我一点都不丢人，我从初中开始就是我们那条街的街机大王了，什么魂斗罗、拳皇、坦克大战最高记录保持者都是我。”

　　裴昭然转头看向门口的跳舞机，“可是跳舞机、太鼓达人、摩托车、僵尸枪战……甚至是投篮，你也都玩得很好，这些完全不是同一个类型的游戏。”

　　他嘴巴微张，似乎十分难以置信：“你是怎么做到的？难道就没有什么你不擅长的游戏吗？”

　　方知夏伸出食指轻轻摆了摆：“你不懂，游戏大神的负担可是很沉重的，一开始是为了挣零花钱，游戏玩得好就有小伙伴花钱找我带，可他们想玩的游戏机都不相同。”

　　“一旦我哪个游戏玩得没那么好，他们就会挑衅我。”她叉起腰，瞪起双目，作出不屑的样子，学起伙伴们的语气，“方知夏，原来也有你不会玩的游戏啊。”

　　裴昭然被她的表情逗笑，像是听着容易让人沉迷于其中的故事，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就把挣来的钱都拿去练游戏了，虽然是游戏，但需要总结经验，需要动脑，需要花时间和体力，很不容易的。”

　　“我不信你过了这么久不练习还能每个游戏都玩得好。”裴昭然重新拿起手柄，眼中燃起胜负欲的火光，“来吧，说一个你很久没玩过的游戏，我们再来比一局。”

　　“一会你别哭着求我让让你就好。”

　　两人重新拿起游戏手柄，像是执剑对立于崖边的勇士，战事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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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屏幕再一次闪动“KO”的字样时，裴昭然终于认命似的放下了手柄，也许正如方知夏说的那样，如何获胜的经验已经成为了大脑的肌肉的协同记忆，所以优秀的剑客，拿起剑的一瞬间，就想好了如何直击对手命门。

　　裴昭然侧过头悄悄打量着坐在旁边的方知夏，她似乎完全沉浸其中，像回到了她曾经那段称霸游戏界的时光，那是一段自己不知晓也从未参与过的时光。

　　但此时此刻，他似乎通过眼前的她看见了从前的她，在大人们一声声“游戏打得好有什么用”的数落声中快速失去光彩，可又会因为内心燃起小小的胜负□□光，极尽地燃烧自己。

　　“方知夏……”

　　他正想说些什么，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转过头，是一位穿着衬衫的上班族，他的头发还湿着，似乎同他们一样，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大雨流落到了这里。

　　“小弟，不然你换我玩玩，你一定是没玩过所以才会输给这位妹妹，但我不一样，我年轻的时候可是这个游戏的老玩家。”

　　“我倒是没关系。”

　　裴昭然转头征询方知夏的意见，只见对方朝自己使了个眼色，小声说道：“你看，我小时候就是靠着这个挣零花钱的。”

　　方知夏指了指不远处的礼品柜台，将身旁堆成一堆的彩券塞进裴昭然怀里：“你先拿着这些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玩意，让他们给你一个大的礼物盒，把礼物盒填满我们就回去。”

　　她拍了拍裴昭然的肩膀：“算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裴昭然站起身，那位上班族立马坐到了座位上，他环视一周才发现在他们打游戏的时候，身后已经围了一小圈人，见自己站起身后，另一位大叔走上前拍了拍上班族的肩膀。

　　“如果你输了那就轮到我，这个游戏我打了几百遍，从未有过败绩。”

　　他退到一边，看着围坐在一群的人们，像是晦暗无光的角落，因为一个光点的降落，微笑与快乐在四周蔓延开来。

　　第一次，他站在人群之外，没有体会到被排除出去的糟糕感受，而是触及真心的雀跃与幸福感。

　　“如果我赢了，你们就要给我一百张兑奖彩券，你们也可以指定我玩的英雄，但是那样我还取胜的话，就得翻倍给我彩券，怎么样？”

　　“不需要不需要，一百张就一百张，我们公平竞争。”

　　方知夏胸有成竹，挑挑眉毛，对他的回答丝毫不意外：“没关系，大哥这游戏我玩多了，就算是你来指定我的英雄也不丢人，我可是职业级别。”

　　这么一说对方果然有些犹豫，但念着四周人的起哄，拿起手柄招呼道：“先来一盘，先来一盘。”

　　“当然可以。”

　　方知夏将目光放回屏幕前偷偷朝人群外看了一眼，同正看着她的裴昭然打了个招呼，用嘴型朝他说道：“多看点奖品，一会全都能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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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场外的雨停了又下，下了又停，裴昭然站在玻璃柜台前认真地挑选着奖品，不远处又有人将彩券送到他手里，临了还不忘说一句。

　　“小兄弟，你同学真行，玩游戏好像开挂一样。”

　　话虽这么说，但送完彩券后对方又很自觉地回到游戏机前开始观赛：“我是彩券不够了，其实我已经有点掌握规则了，说不定再来一把我能赢过她。”

　　裴昭然笑着摇了摇头，小声道：“我看很难。”

　　对方吸引力全在游戏机上，自然无暇顾及他的低语。

　　“那女生只是你同学吗？你们关系好像看起来很好。”

　　玻璃柜台中的工作人员将他手指指到的玩具取出放进礼物盒，又接过彩券开始整理：“你一会可以多选几个礼物给她，我们老板说你们算是帮他做了宣传。”

　　“这礼物不是给她的，是她要送我的。”

　　“你女朋友对你这么好？”他脱口而出又觉得有些不合适，“不过你们俩的关系看起来用同学来形容真的有点不合适了，她对你这么好。”

　　不远处的方知夏甚至无暇将目光从屏幕上移开，工作人员叹了口气：“为了你可以选礼物，玩这么久游戏应该也很累吧。”

　　“你说得对，赢这么多盘也足够了。”他回头指了指柜台里的玩具，“我还要这个，麻烦你了。”

　　方知夏和裴昭然抱着礼物箱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地面的水洼倒映出路灯的影子，虽然手腕仍然因为过度使用而感到有些酸痛，但想起刚才的经历，方知夏仍然有种畅快淋漓的快感。

　　“刚才那位是游戏厅主管吧，他刚才找我们合影说会挂在纪念板上是认真的吗？”语气中满是难以置信，但面上的笑容却十分真心，“我哪有这么厉害，嘿嘿。”

　　“赢游戏是不是很开心？”

　　“当然，在游戏里有一种无所不能的感觉。但游戏也不一定都为了赢，我还玩过很多体验类的游戏，比如怀旧风，回到过去体验一些从前没有体验过的事情。”

　　他们行走在安静的小道上，身边只剩下鸟鸣与虫叫，“如果你能够回到过去，有没有什么想体验的事情？”

　　裴昭然想了想，试探着回答：“去游乐场？我妈离开后我爸也很忙，所以我没去过游乐场，再者就是高考的时候，别人都有人接，但我是自己回的家，如果能像其他人一样有人接就好了。”

　　方知夏突然拉住他，裴昭然低头一看，面前的道路上不知被谁画上了跳房子的粉笔格。

　　“我们再玩一把吧，石头剪子布，谁赢谁就走一步，同时要说一个自己的秘密，大小都可以，你如果能赢我，我就再送你一个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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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中学的时候弄倒了颜料，为了交差随手补了些轮廓，结果那份绘画作业拿了高分。”

　　裴昭然往前跳了一格。

　　“我其实不喜欢画画，而且也没有想法，除了临摹，并不具备画画的想象力。”

　　“我爸是个粗线条，不记得我不能吃辣，有一次他有开心的事情请我吃了火锅，全辣版，我为了不扫他的兴，假装吃得很开心，结果回到家喉咙发炎烧了两天。”

　　“你高中的时候总是会来我们班门口等我，我觉得很烦，所以答应帮同学打扫操场，但前提是他必须要帮我想出个理由应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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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昭然出了个布，随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只走出两步的对手：“你的石头剪子布水平真是不高，只差一步，我赢了。”

　　他走到最后一个格子，转回身看见了有些丧气的方知夏：“方知夏，我还差一个秘密。”

　　方知夏抬起头，探着身子问：“你说什么？”

　　他朝对方招了招手：“游戏结束了，你往前走两步。”

　　“我和阿姨有时会聊天，那天她问我你在学校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回到家就跟她说一些‘游戏没用自己没出息’之类的话，她很担心你。”

　　“你现在闭上眼，回想一下你刚才赢过的每一盘游戏。”裴昭然的手轻轻地抚上她的眼睛，她的脑海中随着对方的话音落下重演起刚才的一幕幕，“方知夏，在游戏之中不管是你，还是与你对局却不幸落败的每个人，都实打实地感受到了快乐。”

　　对面的人话语不停，但衣物的摩擦声传来，他似乎从口袋中取出了什么。

　　“就像你之前说的，人拥有爱好是很难的，做到擅长就更不容易，而你是游戏大神，领域的佼佼者，如果能用自己的爱好和擅长养活自己，那更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指尖触碰到眼皮传来温热的触感，方知夏突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涩。

　　“叔叔阿姨，以凡学姐……还有我，我们都会为你感到自豪。”

　　他收回了手，方知夏睁眼时，漫天的泡泡正在从空中飘落，裴昭然站在对面，得意地拿着泡泡枪：“怎么样，用你赢的彩券换的礼物，好不好看？”

　　泪意汹涌而来，想要避免泪水夺眶而出，有一个最为行之有效的办法。

　　方知夏上前两步，将头抵在了裴昭然的肩头，对方僵了一下，却并没有避开。

　　彩色的泡泡仍在飘落，破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感觉头顶传来轻抚，耳边传来对方温柔的低唤。

　　“方知夏，不要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