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澎湃心潮（5） ...
-
眼前忽然闪来一筷子，将一根折耳根放进了她的碗里。
李隐吾嘿嘿一笑：“陛下不试试，怎么知道好不好吃？放心，这是没用过的新筷子。”
迟疑了片刻，赵钰雪还是将那根折耳根送入口中，微辣与腥味瞬间在舌尖炸开，一股浓郁的回甘紧随而至，给人一种前所未有的味觉冲击。
要说难吃，确实有种怪异的鱼腥味，但那层层叠叠的滋味，又让人欲罢不能。
简直是爱恨交织！
她眸光微闪，竟不自觉又夹起一筷：“味道还不错。”
可能并不仅是因这道菜美味，而是身处废土之中，这几日都没吃过多少像样的食物。
帐篷外风声渐紧，远处荒野上传来几声低沉的嘶鸣，可在这小小的帐篷内，却弥漫着一丝久违的烟火气。
李隐吾咧嘴大笑：“是吧是吧？我第一次吃的时候也觉得怪，可后来就越吃越香。”
赵钰雪放下筷子，指尖轻轻擦过唇角，目光落在李隐吾那张沾着油光的脸上，忽然轻声道：“你可知，若尚在谭思国，就刚才那般随意夹菜的举动，早已是大不敬之罪。”
只听“啪嗒”一声，一根筷子掉在桌上，半死不活地翻滚着。
李隐吾怔了怔，又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陛、陛下，你是在开玩笑吧？不就是夹个菜……”
被遗忘在脑海深处的历史知识悄然浮现，他眼神一凝，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出！
望着他惊愕的神情，赵钰雪眸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王朝礼法森严，哪怕是同席而食，臣也不能主动为君夹菜，否则便是逾矩。仔细想来，还是没登基前的日子自在得多。”
李隐吾喉咙滚动了一下，还不自觉地摸了摸后颈：“没登基前，陛下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赵钰雪望向帐篷顶部的帆布，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我常偷偷溜出皇宫，去市井吃一碗热腾腾的豆花，或是去郊外看农民伯伯们锄地……”
荒野上的嘶鸣高了几度，沙尘卷着枯叶拍打帐篷，她的手机也震动起来：
【“白僵”提示：遭遇不明人类袭击，对方持有锋利武器，请尽快支援！】
手机屏幕的光芒映在瞳孔里，她猛地站起身：“我去看看情况。”
李隐吾一把抓起靠在帐篷边的剑：“陛下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赵钰雪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白僵发来的提示附带了实时定位，距离他们驻扎地不到百米。
两人循着定位走了几步，就望见了一道正与白僵激烈缠斗的黑影。
那人动作如鬼魅般迅捷，锐利的刀光在月色下划出冷冽弧线，与白僵的身形频频重合。
离得近了，才看清那人根本没有持刀，而是以长长的指甲为刃，在空气中划出刺耳的裂响。
李隐吾瞳孔骤缩，又挠了挠头：“还戴了猫耳道具，难道废土上也有漫展？”
赵钰雪却神色一凛：“她头上的兽耳与肢体协调运动，应该是真的。”
月光下，那女子的瞳孔泛着幽绿光泽，得意地向白僵展示着自己的利爪：“瞧见没？在这片土地上，有这样的武器傍身，绝对不怕任何威胁。现在你愿意做我的宠物了吗？”
白僵发出低沉的嘶吼，眼瞳中全是戒备。
雇佣者只能听懂雇主的话，所以它根本不知道眼前女子在说什么。
但从对方的表情动作来看，一定是在试图威慑自己。
赵钰雪悄然抬手，示意李隐吾放慢动作。
她凝视那女子片刻，忽然扬起嘴角：“要它答应也不是不行，你能提供什么条件？”
女子瞟了他们一眼：“抱歉哦两位，我已经有中意的仆仆了，你们还是去找其他主人吧。”
赵钰雪轻笑一声：“我们不需要主人。”
“嗯？”女子愣了一下，随即嗤笑出声，“哈哈哈你们是准备去送死吗？不找个主人，就凭这柔弱的身体，在这里活不过一天。”
“柔弱的身体？”赵钰雪缓缓抽出腰间虫刀，寒光映着她冷峻的眉眼，“比一比？”
女子伸出舌头，缓缓舔过尖锐的指尖，眸中幽绿更盛：“好啊，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力量。”
话音刚落，她已如猎猫般扑出，转瞬就逼近赵钰雪面前，利爪直取咽喉部位。
赵钰雪竖刀格挡，刀刃与利爪相抵发出刺耳锐响，火星四溅。
“就这力度吗？”
她手腕一转，虫刀顺着利爪弧度旋切而上，不过眨眼间就抵到了女子的额头：“无效动作太多，破绽大，速度不够快，收势也慢……杀杀虫子倒还可以，要对付我还差得远。”
女子瞳孔猛缩，瞥了眼身侧，飞速攻向另一边的少年。
李隐吾正拍掌叫好，脑海中忽而闪现一丝危机感，本能驱使他向后跃去。
“砰！”
一个钢铁之躯挡在中间，让女子的偷袭完全落空。
灰白的眸子凝视着女子，哪怕利爪已经插入胸腔，它仍纹丝不动，甚至连一滴血都没有流。
白僵缓缓抬手，铁钳般的手指扣住女子手腕，任凭她怎么挣扎都脱不开。
李隐吾从白僵身后探出头，忍不住咋舌：“这玩意儿没有痛觉，防御力真爆表了！”
赵钰雪收刀入鞘，直直盯着那女子：“擅自更换目标，你违反了单挑的约定。”
那女子嘴角抽搐：“约定？在这世界，实力为尊，谁在乎什么约定？”
李隐吾抬起剑柄敲了敲她的脑袋：“按照你的逻辑，那被擒住的弱者，是不是也可以随意处置？”
女子似也意识到自己处境不妙，脸色骤变：“你们不能处死我！被几个仆仆给杀死，这简直是天大的耻辱！”
李隐吾叉腰站在她面前：“你刚才偷袭我的时候，不还挺硬气的吗？话说‘仆仆’是什么意思，低贱的下人吗？”
这一点赵钰雪也很想问，她冷眼注视着女子：“只要你好好说话，兴许能饶你一命。”
“不是吧，你们连这个都不知道？”那女子像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眼睛睁得无比大，“末日后，还有不少幸存的普通人类。他们只能依附强者生存，所以被称为‘仆仆’。”
“末日后的废土世界吗……”李隐吾喃喃了几句，“怎么区分普通与不普通？凭你们的特殊外表吗？”
“哼，外表只是其一。”女子收回长长的指甲，下一秒又弹射出来，“我们的祖先是融合了猛兽基因的超凡人类，全身上下都是武器。要是没有我们，这里早被虫族给啃光了。”
李隐吾仔细看了看她的兽耳：“你说的猛兽，不会就是猫猫吧？”
女子恼羞成怒，兽耳猛然炸起：“这是尾火虎的原初基因！男性继承的是奎木狼的基因，不过速度跟我们女性相比差远了，也就有事没事摇摇尾巴玩。”
李隐吾心里嘀咕，摇尾巴的不就是狗狗吗？装什么大尾巴狼。
那女子见他神情轻蔑，怒火更盛：“不说融合的基因，就说原本的人类基因，也是来自过去的英雄人物——杰出将领赵信、五星上将李良。你们什么都不知道，难道是外星人？”
李隐吾神色复杂，与不明所以的赵钰雪对视一眼，忽然笑出声来：“我们是你祖宗。”
赵钰雪眉头轻挑，飞快拉开李隐吾，让他躲过了一道凌厉的断子绝孙脚。
女子在白僵的钳制下破口大骂：“呸你个小白脸，竟然敢胡说八道！想占我便宜，等我挣脱了，非得扒了你的皮！”
一旁的两人耳语了一阵，赵钰雪揉了揉太阳穴，冷声开口：“若真论血脉渊源，你口中的赵信，是我赵家后世孙。而李良的亲兄弟，就在你面前站着。”
女子顿时愣住，连兽耳都停止了颤动，比白僵还更像一个石雕。
她嘴唇微颤：“怎么可能……不可能……你们一定是在骗我！”
要想验证这么古老的血脉，在常人看来确实没有可能。
但赵钰雪有方法，他们赵家王室的血脉鉴证术只需一滴血，便能追溯千年宗亲。
指尖轻点女子眉心，一滴殷红血珠沁出，化作一缕红光没入赵钰雪掌心。
那一刹那，女子内心深处涌起一股无法抗拒的亲切感，总觉得眼前的少女在闪闪发光。
红光在赵钰雪掌心流转，片刻凝成一枚古朴的赵氏家纹，与女子传承记忆中的图腾一模一样。
赵钰雪凝视着这枚家纹，微微一笑：“信了吗？”
“咚！”
女子的膝盖重重砸在地上，颤抖的手撑着地面，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低垂的头颅，蔫下来的兽耳，像极了被驯服的猫。
李隐吾朝赵钰雪比了个大大的拇指：“三句话就让人认祖‘跪’宗，陛下这招太6了！”
赵钰雪淡然收手，示意白僵松开她：“你这底子太差，平日里肯定没有好好训练。身为赵氏血脉，连白僵都打不过，要是遇到中阶高阶虫族，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女子浑身一颤：“抱歉祖奶奶，其实……我在这片区域算是比较强的了，大家还给我起了个‘废土公主’的名号。”
赵钰雪斜瞟了一眼：“也就比‘废公主’多了一点‘土’。在我见过的赵氏族人中，你估计是最差的一代了。”
见她眼眶泛红却咬唇不语，赵钰雪语气稍缓：“不过没关系，在我们的帮助下，你一定会变得更强。”
李隐吾耸肩正要说话，就被赵钰雪安排了个新任务：“你的剑术入门秘籍还没练吧？从明天开始，你们俩一起晨练和对战，我会亲自监督。”
“啊？”李隐吾指了指自己，“陛下，我我我自己摸索就可以的，不用了吧……”
要是被小辈轻松击败，那他这长辈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赵钰雪直接忽视他的抗议，转头看向起身的女子：“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的猫耳轻轻抖了抖：“回祖奶奶，我叫吴甜甜。”
“名字倒是比实力可爱，也有迷惑性。”
“谢祖奶奶夸奖，都是父母起得好！”
李隐吾看看吴甜甜，又看看他的陛下，顿觉自己被排挤到了边缘，成了一个配角。
好歹他也是吴甜甜的祖宗之一啊！
似是察觉到他细微的别扭，赵钰雪挑起眉梢：“她的血脉很纯正，只融合了赵家和一些异兽基因。你的血脉后代，应该在男性超凡人那边。”
李隐吾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对付只会摇尾巴的，应该、可能、也许没问题？”
不过吴甜甜的出现也给他敲响了警钟，这片废土远比想象中复杂，神不知鬼不觉的，他就不是陛下唯一的伙伴了！
内心还没意识到，手掌已经不自觉摸出储水器，接起了他哗哗滚落的泪水。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澎湃心潮（5）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