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放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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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神医谷的地牢出来后，裴雪时便又去了温盛宜那里，其他人则是不信命地选择了再次去往悬崖底找水仙。
就算找不到人，能找到一丁点其他的线索也是好的。
裴雪时推开那充斥着浓浓药味的屋子，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温盛宜。
他想起沈真说她的眼睛是因为哭干了眼泪才会流血泪，心疼不已。
出去接了些热水，即使知道此时的温盛宜根本听不见，但他还是放缓了脚步上前，坐到了温盛宜身边。
一次次试着热水的温度直至他觉得恰当了时，他才小心翼翼地用手巾沾过水，轻轻敷在了温盛宜的眼睛上。
沈真说过，平日里可以用热水敷一敷她的眼睛，可以缓解她的不适。
手巾落在脸上时，温盛宜的脸很明显的皱了皱，但因为沈真给她熬制的药中加入了助眠安眠的草药，她并没有醒来。
她的神情甚至逐渐放松了下来。
裴雪时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的脸，时不时将快冷掉的手巾再沾过热水敷在她的脸上。
他就这么乐此不疲地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这个动作。
日光透过窗棱打在了屋内，裴雪时看着温盛宜沐浴着暖黄色光亮的脸，渐渐入迷了。
即使明亮有神的眼睛已被雪白色的手巾遮盖，她整个人却依旧在日光的沾染下而显得温柔无比，又充满了不可玷污的圣洁。
阿繁……
裴雪时痴痴看着她，似已将周遭的一切都忘却。
他被眼前人给迷住了，迷蒙着心神竟不由地想要伸出双手摸一摸她的脸。
可就在双手要触摸到她时——
“裴玉尘？是你吗？”
时间缓慢流逝，安睡药的药效已逐渐失效。
温盛宜从睡梦中恢复了意识，转醒间便闻到了身边不容忽视的、自己不久前刚刚沾染过的熟悉的味道。
闻着这让她安心的味道，她开口轻轻询问道。
虽然知道温盛宜此时根本什么都看不清，但裴雪时伸出去的手指还是只在刹那间便被收了回去。
将手收回身前，他的手指僵硬地蜷了蜷。
听到温盛宜的问话后，他自然握住温盛宜的手，另一只手在她手心写道：嗯，是我。
“南水穹那边是怎么回事？”温盛宜又询问着，“那日我的状态实在不好，所以便没接着问。”
裴雪时又握着她的手，将事情的原委，包括慕容启节的事情都一一在温盛宜手心写下。
他的话是自己精简出来的内容，可下手时却一点也不嫌麻烦，一笔一划滑动在在温盛宜的掌心。
感知着手写划动的轨迹，温盛宜嘴角勾出一抹弧度：“我就知道，以他当初在伊塔尔时的表现，怎么可能会是坏人。”
“事实证明。”她僵硬地将头转向裴雪时的方向，“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温盛宜心中先是有些庆幸。
庆幸自己在伊塔尔时没选错朋友。
可随即心中便涌上来一股浓浓的心痛之意。
与虎谋皮，他定是辛苦极了吧……
裴雪时听到她这话，伸手去拿她眼上手巾的动作都顿了顿。
但也只一瞬，便又恢复了正常。
他有些吃醋，但他也知道，作为朋友来说，温盛宜心疼慕容启节无可厚非。
温盛宜看不到也听不到，完全感知不到裴雪时的情绪，又继续问道：“那慕容更晚那边呢？我们大概是不能按时到月港城了，她那边查案的进展怎么样了？”
裴雪时小心翼翼地拿起她的手写道：慕容更晚还在查，不过听楚封说，南水穹那边似乎准备推出来一个替罪羊。
温盛宜皱了皱眉：“北宁那些官员的离奇暴毙应该就是那个我和阿蓝复原出来的药物导致的，那药中加了那么古怪的东西，南水穹一日不除，北宁怕是永无宁日啊。”
没办法，她的那些血毒人那么可怕，贸然与其碰上，根本讨不到一点好处。
裴雪时在她的手心写道。
“血毒人？”温盛宜笑了笑，“是对那些黑衣人的叫法吗？他们身上有毒？”
裴雪时继续写：不知道诶，萧前辈就是这么说的。
泡在血池中的不死怪物……
温盛宜想了想，其实还挺贴切。
“我和那些东西交过手，他们看似刀剑无法杀死，可毕竟不可能是死不了的东西啊。”
温盛宜语气中带了些无奈，又继续道：“如若那些东西真的完全杀不死，我们对九霄的认知也要重塑了吧。”
她想了想，继续道：“之前和他们交手时，我注意到他们虽然不会因为断臂受伤而死去，但行动的速度却会因此而受到影响。”
她摸着下巴思考道：“那些血毒人虽然难杀，但我认为，从理论上来讲，若是被腰斩了的话，他们也是活不了的。“
裴雪时看着她此时因为思考而放松了下来的神情，心中的忧虑逐渐淡了下来。
他也放松了身子，在她手心写道：你的想法确实很有实践性，若是之后再遇到血毒人了，我们可以一试。
他又写着：萧前辈说等你好了就给我们说个秘密，我看她的模样，很严肃。
温盛宜感受到这句话后有些不解地皱了皱眉，遮盖在眼上的手巾顺也势要往下滑去，只不过被裴雪时眼疾手快地接住了。
只是在接那块手巾时，他的手难免碰到了温盛宜的脸。
“你的手好烫！”
感受到触碰到自己脸上的温度，温盛宜下意识惊讶了一瞬。
可随即她又意识到，最近这段日子可不就是他的月中发病之夜吗！
“你去休息吧，我这里可以让阿鱼她们来照顾，或者我一个人也可以，你还在生病呢！”
裴雪时拽过她的手，有些急切地写道：无事，现在已经是最后几天了。况且我有在日日服用盛宜配制的药，这一次发病时感觉比以前好过多了。
温盛宜还是有些担心他：“真的吗？”
裴雪时轻轻写道：嗯。
不自觉捏了捏衣角，温盛宜又小心开口道：“裴玉尘，水仙她……还是没找到吗？”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裴雪时能感受到她的小心翼翼。
而从裴雪时口中得知翼鱼她们几人又一次下了那个悬崖去寻找水仙，温盛宜抿了抿嘴。
脑海中思绪万千，她白着脸开口道：“我……挺对不起大家的。”
更对不起水仙。
只不过后半句话她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裴雪时听懂了她的话中深意，心下一软。
他蹲在温盛宜面前，用温柔极了的目光看着她。
他在她手心一笔一划郑重地写道：别这么想，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况且，不管换作是谁，大家都会努力去找的，我们可是一起同行的伙伴啊。
***
“殿下，神医谷来信。”
原本正在和其他人商议案子，慕容更晚闻言却是迫不及待地起身接过了探子带来的信。
只是她的脸色却是越看越黑。
众人看到，他们一向喜怒不浮于色的青王殿下脸上甚至带上了肉眼可见的担忧与震怒的情绪。
在场那些人不动声色交换了个眼神。
怎么了这是？难道……楚侍郎在兰县出事了？
慕容更晚看着楚封传信说的，温盛宜和她的好友还是遇险了，二人双双被骗坠落悬崖，一个失踪一个眼盲耳聋身负重伤，脸色越看越黑。
但看着他接下来写的，萧问冉让她先按兵不动，又有些不解。
虽说她原本就是打算先认下南水穹推出来的那个人，但萧问冉既然可以特意传信再叮嘱她一遍，事情一定不简单。
闭了闭眼，她走回原先的位子前。
“南水穹都把人给我推出来了，不抓白不抓。”她锐利的目光扫过底下坐着的人，手指在桌子上有规律地敲着，“先按兵不动，我会向父皇禀报，说那人就是这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
“但是，那个药必须要严查彻查，这等恶毒之物就不该再留存于世为祸人间。”
她手下用了些力，成功将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了自己身上：“明日早朝，你们知道怎么做。”
***
快到晚间的时候，一行人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了。
可裴雪时看着，却觉得这些人的神情很不对劲。
他一个一个仔细观察过去。
“怎么了这是？”看着几人的神情凝重，他也不由地跟着皱眉。
话音刚落，只见山茶眼中的泪水绷不住了一样倾泻而下，翼鱼也是满脸自责，抱着安慰山茶。
她们这一行人中，除了还卧病在床的温盛宜外，就是这二人和水仙的关系最好。
裴雪时心中不安的情绪更重了。
还是楚封开口道：“我们发现了丝丝缕缕的血迹，顺着血迹前行，找到了一处血泊，和……大片的水仙姑娘的衣料。”
裴雪时的神情顿了顿，他安慰自己般地开口：“可是……也不能就凭几块衣料就——”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张砚打断了：“玉尘，你忘了吗？那些血毒人是杀不死的。”
风过也无声，四下寂静。
“那，没有找到……身体吗？”裴雪时带着希冀的目光望向眼前的众人。
“没有。”是翼鱼，“那里血迹到处都是，我们沿着血迹最明显的方向去看，只是……”
翼鱼说到这里，嗓音都有些暗哑，还是楚封接了她的话头:“只是血迹拖行了很长的距离，最后却消失在了一处真正的悬崖边。”
接下来的话不用他多说，裴雪时也好像知道了。
既然是悬崖，那水仙只有可能……
裴雪时的嘴唇微张，却说不出任何话。
虽然他心中还有疑问，比如那些血毒人和吹笛人又是怎么在悬崖前逃跑的，可是他知道自己这样问还是没什么意义。
明明已经有了这么多“证据”在眼前，自己那些似乎很好解释的问题反而会给几次三番出门的几人带来更大的压力与自责。
看了看眼前状态不好的众人，裴雪时心下几番斟酌，最终开口道：“大家都去休息吧，也……不用再找了，盛宜那边我来说。”
几人瞬间都看向他。
看温盛宜在水仙失踪后的表现就知道水仙在她心中有多重要，裴雪时为什么会主动选择去做告诉她真相的那个残忍之人？
大家可是多多少少都看出了裴雪时心思的啊……
“玉尘，你——”
张砚想要开口劝他。
在他看来，这种事情就算是他去都比让裴雪时去来的好。
虽然温盛宜并没有意识到裴雪时的心思，但以温盛宜对水仙的在意，若是裴雪时主动告诉了温盛宜他是那个最先开口放弃了水仙的人，温盛宜因此心中有异样的情绪怎么办？
就算如裴雪时所说，他不会去向温盛宜戳破自己的心思，可毕竟温盛宜是他的心上人，任谁知道自己在心上人心中的印象变差，都会不高兴的吧？
“石泓，大家。”裴雪时露出个温柔的笑，看着在场的几人，语气也轻轻的，“你们这两天辛苦了，就让我去吧。”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