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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越說小心就越會出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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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完毕业考,学期尚未结束,睦月便要和母亲远赴美国。
熙熙攘攘的机场,送行的也不过釉初、圭时,以及睦月的几名密友。鼬对睦月其实没太深交情,但一学期来莫名其妙地帮了她些许小忙,这心实的姑娘也就认真地拿他当作自己人,临行前还特别向他告别,碍于情面,鼬也只好到机场送行。
进海关前,女孩子们最后拥抱,离情依依。和几名朋友道别后,睦月已是眼眶含泪,望向站在一旁,双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的堂姊。
「别哭哭啼啼的,我讨厌这样拖泥带水的。」看出睦月泫然欲泣,釉初倒是先发制人。被抢白的连哭的情绪都被打断,睦月撇了撇嘴,有些不甘地道:「就妳最无情。」
釉初咧嘴一笑,往前几步,揉了揉她的头顶,低声道:「还生姊的气?」
睦月摇了摇头,才止住的眼泪又要冒出来了。
「哎,真是爱哭包。」釉初笑道,拉着堂妹到一旁,搭着肩膀低声问道:「结果妳到底告白没?」
「妳这时候问这干嘛啦!?」睦月尴尬的面红耳赤,眼泪也给忘了,偷眼觑向站在后方不远处的学长,只见圭时抬头盯着航班表看,也不知听到了没。
「要还没告白,机场也是不错的选择啊?」釉初笑嘻嘻地,看她一副就要兴风作浪的模样,睦月连忙道:「有啦有啦,妳不要作乱!」
「告白了?」釉初挑起眉:「他怎么说?」
「他说……」睦月犹豫了一下,脸都红了:「我到美国去以后,可以和我保持通信。」
「………」
这句话里的可疑空间太大,釉初不以为然的道:
「妳如果只是问『学长,我可以写信给你吗』,圭时也一定会答应的。」
「这样就好了嘛!」看来真被釉初猜个正着,睦月脸已经红到不行,哀声道:「拜托!又不是谁都像你那样死缠烂打的!」
釉初笑而不语,侧目觑向后方的黑发少年。除了基本应对礼貌外,鼬今天几乎没说什么话;这小子本来就是寡言淡漠的德行,睦月等人自然不觉有异,但她可不至傻到看不出来。
她不愿再想和鼬之间乱成一团的问题,看睦月被她一闹已无哭意,也就不再干涉堂妹的感情世界。只替她理理头发,笑道:「去到新环境,一切小心,登机吧!」
睦月应了一声,拖着登机箱走了几步,突然又回头抱住釉初。
多少年来,不管是争吵还是笑闹,最亲近的还是同睡一个房间、通宵聊天、衣服饰品交换穿戴、为了少做点家事互相推托的姊妹俩。
釉初搂着妹妹,眼泪到底还是涌了上来。她深吸一口气,笑道:
「走吧,又不是见不着面了。」
看着堂妹走进海关,回首还在向她们招手;釉初微微一笑,转身离开了航站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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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和宇智波君吵架了?」
送走睦月,鼬找了个理由就先离开了。釉初和圭时同行,两人返回雾隐的路上,圭时突然开口问道。
要说吵架其实也没吵,釉初不置可否,只耸了耸肩。
「他知道妳要去东京了吗?」
「我说了。」
「是因为这事吵的吗?」
「……」釉初想了想,总觉得问题不全在这上面:「应该不是。」
两人在海堤上坐下,各自啜饮着刚买的啤酒。釉初简略的讲了下当天的状况,虽然自冷战以来她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但真想到少年那副淡漠神情还是叫她一肚子气闷,仰起头恶狠狠地灌了一大口酒。
圭时安静听着,末了问道:「所以你们打算这样老死不相往来?分了也无所谓?」
「随便他。」釉初冷冷的道:「要不要变心是他的自由。」
虽然说得很冷淡,但语气间还是听得出来有点闷。圭时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无奈的说:
「别倔了,这件事本来就是妳不对。」
「现在是怎样?」釉初挑起眉:「我身边每个人胳臂都是长歪的吗?怎么都站在他那一方?」
「齐光伯父病倒时,妳也没跟他说不是吗?」
圭时微微叹了口气,帮情敌还帮到这地步,他自己心里都觉得无奈地想笑。可看这两人相处方式,旁观者都忍不住要说话了。
「也许妳已经习惯自己处理事情,但妳现在和他交往──如果妳真的重视这层关系,妳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独来独往。」
圭时顿了一下:
「妳什么事都不说,换成谁都会不高兴的。宇智波忍到现在,已经是很包容了。」
釉初没说话,盯着海浪看了一会,才自嘲笑道:
「小圭,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被你训的无话可说。」
圭时无奈一笑。
「什么时候去东京?」
「毕业证书拿到之后。」釉初道:「公司有宿舍,倒省了我不少事。到时候先去找打工,免得还没出道就饿死了。」
「别太累了,伯父留给妳的遗产呢?」
「继承的手续还多的呢!」想起那些琐碎手续,釉初便是烦心:「我是打算先定存,不到关键时刻,我不打算动用。」
「别说我了,你呢?你毕业后打算做什么?」
「我想选择跟我家生意有关的科系。」
圭时家里是雾隐老字号的味增酿造坊,腌渍类商品还小有名声。对他的决定釉初并不意外,合掌祈求道:
「少东家,拜托了,我上东京后寄给我你家做的味增和酱菜,想家我就靠这两味了。」
「知道了。」圭时露出有些寂寞的笑:
「妳要去东京,睦月去美国,只剩我还留在雾隐,想来挺落寞的。」
童年一起成长的亲友各奔东西,釉初一时也是无语。她沉默了半晌,低声道:
「其实,我很高兴你还留在雾隐。」
「怎么?」
「伯父走了,睦月也去美国了,这里对我来说已经什么都不剩了。」釉初顿了一会,轻轻地道:「可是有圭时还在雾隐,就好像还有亲人在等我回来。」
话说完,两人都陷入沉默,只听得海鸟不甘寂寞的啼叫着。
釉初抱膝坐着,把脸埋在膝上。
她不想哭了,在齐光下葬之后,她一直告诉自己别再哭了。可即使下定决心往前走,还是骗不了自己没有惶恐与慌忙,无法催眠自己对离乡没有任何眷恋与不舍。大颗的眼泪又溢了出来,她听到圭时叹了口气,说道:
「妳什么时候上京,我去送妳吧!」
「别了。」她赶忙擦去眼泪,笑道:「今天这种哭哭啼啼的场面我可不想再碰一次。」
圭时不禁莞尔:
「还有妳这样的?不准老朋友送行?」
「要真是老朋友,等我发片时你就多买几张吧!」釉初笑道:「支持多少就看你我友情了。」
「算了,那还是绝交吧。」
难得听到圭时说玩笑话,釉初不禁大笑,随手往他肩上拍了一掌。
已有多久没有这么轻松闲谈了?看着少女笑容,圭时仍不禁有些怅然。越是喜欢她,在她面前反倒越是尴尬;告白被拒,知道心仪的人芳心另许,他也黯然神伤过。但在失望过后,二人相处反倒恢复了童年时的自在坦然。
这是失,亦或是得呢?
他微微苦笑,十八岁的少年,青涩微忧的年华,似乎是第一次明白了──
那些难以言述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