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流浪猫饲养指南》果粒橙啊

57、第 57 章

　　回家的路被夕阳浸染成温暖的橘红色，但并肩而行的两人之间，气氛却有些微妙的凝滞。沉默了一段路，成舟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和焦虑：“顾青川……”

　　顾青川正不知想些什么，闻言头也没回，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开始背诵：“不用买礼物！穿什么都行，你穿麻袋都好看！不用紧张，我爸妈肯定喜欢你！掉水里了肯定先救你！房产证以后加你名字，我的就是你的！还有啥……”他说着，还真掏出手机，手指飞快地划拉着屏幕，嘴里念念有词，“我搜搜看啊，‘第一次见家长必问的十大问题’、‘如何给男友家人留下完美第一印象’……阿舟你要不要也看看，提前预习一下？”

　　他这一连串动作，让成舟感到一阵的无力和无语。他猛地拉了一下两人牵着的手，试图让他停下这不着调的表演，语气带着薄怒：“你认真一点！”

　　顾青川被他甩开手，这才愣住，转过头，看到成舟紧绷的侧脸和抿成一条线的嘴唇。他脸上努力堆起正色，眼神却透着一丝茫然，还带着点委屈：“我很认真啊阿舟！我这不正积极准备嘛！诶，你说我们什么时候也去正式拜访一下周伯母？我得好好想想带什么礼物，是带果篮好还是提点补品？要不直接包个红包？……”

　　“行了！”成舟再也听不下去，厉声打断他。他感觉自己的情绪像被点燃的引线，迅速烧到了尽头，看也没看顾青川，猛地加快脚步，大步超过了顾青川，将他远远甩在身后。

　　顾青川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激烈反应弄懵了，愣在原地好几秒，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阿舟好像真的生气了？
　　但……为什么？

　　他来不及细想，连忙迈开长腿追上去，小心翼翼地想去握成舟垂在身侧的手，却被对方“啪”地一下毫不留情地拍开。顾青川没有放弃，锲而不舍地再次伸手，这次直接扣住了成舟的手腕，让他无法再挣脱。

　　“放开。”成舟停下脚步，转过头，眼神是冰冷，声音也压得很低。

　　顾青川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问题严重了，他虽然还没完全搞懂阿舟生气的点在哪，但这不影响他滑跪认错，态度首先要诚恳：“阿舟，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是我哪里做得不对，你告诉我，我改，马上改。”

　　成舟静静地看着他，眼圈其实已经有些微微发红，但他强忍着，声音沙哑地问：“你哪错了？”

　　“我……我……”顾青川张了张嘴，大脑飞速运转，却一片空白。脑子里飞快地复盘自己刚才的言行，却依旧没抓住重点，怎么就把人惹毛了呢？他支支吾吾半天，最终像只泄了气的皮球，眉眼低顺下来，老实承认，“我……我不知道。”他知道这次糊弄不过去，只能恳求，“我不知道……但让你生气就是我的错。阿舟，你告诉我，我一定改。”

　　看着他这副样子，成舟心里的火气莫名消散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关的问题：
　　“顾青川，你觉得……我喜欢你吗？”

　　顾青川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愣，随即毫不犹豫地点头，语气理所当然：“喜欢啊！阿舟当然喜欢我！这还用问吗？”他甚至还觉得有点奇怪，自己从没怀疑过成舟对他的感情，但成舟怎么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

　　“那你觉得，”成舟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但微微颤抖的尾音还是泄露了他激动的情绪，“我去见我喜欢的人的家长，我怎么能不紧张？凭什么能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第一眼就会喜欢我？又凭什么能什么都不做，就轻易得到他们的欣赏和认可？”

　　他顿了顿，眼眶越来越红，声音也带上了更明显的哽咽：“你为了讨好周伯母，会费尽心思去琢磨带什么礼物，可我去见你的父母，你却让我不用买礼物、什么也不用准备。顾青川，我不是天使，没有让人一见就喜欢的魔力，我不能就这么空着手，却还要装作镇定地去见你爸妈。”

　　“你不能这么自私的，顾青川。”泪水终于冲破了防线，在他眼眶里打着转，将落未落，让他看起来格外脆弱，“我好紧张，非常非常紧张……我怕他们不喜欢我，怕我做得不够好，怕我给你丢脸，怕他们不接受我……我怕得不得了……”

　　看到成舟的眼泪，顾青川瞬间慌了神，成舟的情绪一向内敛稳定，连笑容都少见，只是近期才渐渐多起来，这一哭，直接把顾青川的理智哭掉线了。

　　他手忙脚乱地用衣袖去擦成舟脸上的泪痕，语气急切又充满了懊悔：“别哭，别哭啊阿舟！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是那个意思，是我太蠢了，现在我明白了，我真的明白了！”

　　他将成舟紧紧搂进怀里，一手轻柔地抚摩着他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在他背上一下下地拍着，声音温柔，充满了歉意：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太高兴了，高兴到有点昏头了。”
　　“我只是觉得，既然我爸妈愿意见你，他们就应该接受了我的选择。所以我光顾着傻乐，忽略了你的感受……对不起，阿舟，是我考虑不周，太自以为是了。我没想到这件事对你来说有多重要，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难过，别哭了……”

　　感受着顾青川怀抱的温暖，听着他慌乱而真诚的道歉，成舟激动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他把头埋在顾青川怀里，其实并不是真的想哭，只是情绪过于激动，一时失控，泪失禁了而已。
　　他自己也没想到刚才眼泪居然“唰”的一下就下来了，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有些丢人，在大马路上说哭就哭了，真尴尬。

　　他轻轻推开顾青川一些，抬起头，虽然眼圈还红着，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平静，他吸了吸鼻子，声音还带着一点鼻音。

　　“顾青川，你爸妈喜欢什么？我想买点东西当作见面礼。”他看着顾青川的眼睛，补充道，“帮我好好想想。”

　　顾青川见他不哭了，心里一块大石头才算落地。他不敢再插科打诨，认真地思考起来：“我爸嘛……喜欢附庸风雅，装文艺老青年，书房里摆弄了不少笔墨纸砚，你给他送支好点的钢笔，他肯定喜欢，能用又能显摆。” 他顿了顿，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至于我妈……她喜欢的东西可就多了，珠宝、包包、香水、衣服……花样百出，我还真拿不准她最近迷什么……”

　　成舟的眉头也蹙了起来，努力在脑海里搜索着适合送给女性的礼物，他试探着问：“那……送支口红呢？阿姨会喜欢吗？”他想，送化妆品应该不会出错。

　　“口红？”顾青川眼睛一亮，像是被点醒了，“等等！我想起来了！前阵子我妈还抱怨，说换季皮肤状态不好，一直在敷面膜呢。你给她送面膜呗。”

　　面膜？成舟心里有了方向，但新的难题又来了，他自己不护肤，对面膜品牌、功效一无所知。他仔细在脑海里过滤着自己有限的人脉，试图找到一个可能了解这些的人。

　　突然，一个人选跳了出来——他的老板，由北小岛。印象中，小岛家境挺优越的，对这方面应该很有见解。

　　“走，先去商场。”成舟当机立断，拉着顾青川就改变了方向，拉起顾青川的手就转向去附近大型商圈的路。

　　他立刻在微信上联系了小岛，简单说明情况后，对方热情地给出了好几条详细建议，甚至还贴心地考虑了年龄段和肤质。成舟感激地道了谢，心里踏实了不少。

　　成舟根据小岛的建议，精心挑选了一款口碑极佳的高端护肤品牌面膜套装，接着，他又挑了一支设计典雅、价位中上的银色钢笔。
　　不过就这两样东西，几乎花掉了他一个多月的积蓄，但他看着手中包装精美的礼物，面上依旧带着一丝忐忑，小声问顾青川：“这些……会不会太简单了？他们会接受吗？”

　　顾青川看着那两样显然花了不少心思和金钱的礼物，心里有感动，有欣慰，还有一股酸溜溜的嫉妒。

　　他凑过去，像只大型犬一样用脑袋轻轻蹭着成舟的脖颈，声音委屈巴巴的：“阿舟……你都没给我买过这么贵的东西呢……”那语气，委屈得快要滴出水来。

　　成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醋意弄得哭笑不得，没好气地轻轻推了他一下，送他一个白眼：“你跟你爸妈比什么？有点出息行不行。”

　　顾青川却是铁了心，抱着成舟的胳膊不撒手，开始耍赖：“我不管嘛！我就要！阿舟你也得给我买一个，不然我心理不平衡！好不好嘛，阿舟~~”

　　看着他这副幼稚的样子，成舟心里最后那点紧张和阴霾也彻底消散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语气带着纵容：“等你生日，我送你一个最好的。”
　　“行了，别撒娇了。回家。”

　　夜色初降，华灯初上。两人提着满载心意的礼物，身影重新依偎着，明天的见面依旧让人紧张，但此刻，彼此的理解与支持，成了最坚实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