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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神猪献祭 ...


  •   宋昀棠走后,初蕴浅睡得很好,即便白日里休息过,也感到睡意绵绵。
      并且没再做奇怪的梦,一觉到天亮。

      起身梳洗好准备出去找点吃的,一推开门就看见宋昀棠提着食盒倚在走廊的栏杆上。

      她的房间斜对着拐角处。

      一袭银白色锦袍衬得他身姿如松,又带有几分慵懒,指尖松松地勾着提梁,无一丝急切。
      目光垂落望着楼下大堂,却面色无波,仿佛人来人往的忙碌在他眼里不过是池中游鱼嬉戏。

      听见她开门的声音,宋昀棠立刻收回视线,满脸笑意地回头看向她。

      “浅浅醒了,快来吃些东西吧。”

      初蕴浅一愣,看了看窗外朦朦的天色,此时约莫卯时一刻,已经算是很早了。

      瞧着这人穿戴整齐的样子,应当起身更早。

      “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我这人本来就没多少觉,”他耸耸肩,“干脆早些起来给你弄好吃的。”

      宋昀棠朝她晃晃手里的食盒,神情像是成功打猎而归的猎人。

      “等了多久了?”

      “没多久。”

      她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真没多久。”他无奈地笑笑。

      初蕴浅双眼垂了一瞬,随后侧过身去对他说:“进来坐会儿吧。”

      跟着她进了房间后,宋昀棠才极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尖。

      自己可真厉害啊,第二次给人催眠就催出余波了,浅浅看上去怎么有一丝关心他呢?

      他将食盒放在桌上,有些纠结地开口:“那个,浅浅……”

      初蕴浅却自顾自地打开盖子,里面饭菜的香气扑鼻,勾出她的馋虫。

      “有什么话等吃完饭再说吧。”

      宋昀棠更加惊讶,“我们一起吃吗?”

      初蕴浅半是无语半是好笑地斜睨着他,调侃:“在装什么,你自己看看这份量呢?”

      他顺着这番话瞥向桌面——已经被饭菜占据大半了,怎么看都是两三个人才能吃完的。

      嗯,好像是做菜的时候想着那件事才做多了。

      窗户开了半扇,这会儿的风虽说早已不刺骨,却仍有凉意,他便要动身去关。

      “别关,”初蕴浅出声阻止,“我想吹吹风,你若是冷就坐这边吧。”

      她指了指右侧的位置。

      宋昀棠当然不觉得冷,他只是担心她会受凉。

      若她想开着便开着吧。

      他背对着窗户坐下,让她能吹着晨风却不受寒。

      天色昏沉如傍晚,外头青石板小道湿漉漉地反射着微弱的天光,两侧窗棂里透出点点昏黄的油灯火烛。

      仿佛整个镇子都还未彻底醒来,沉溺在混沌之中。

      屋内却异常温暖,安静到只能听见二人的呼吸和动筷声。

      “刚才在看什么?”初蕴浅打破了这略显诡异的气氛。

      “咱们来那日便听闻,渔镇每年三月都会举行一次神圣仪式,那些人许是忙着准备几日后的节日吧。”

      “什么神圣仪式?”她来了兴趣。

      宋昀棠为她解释:“渔镇临近筠州,便也效仿其神猪祭祀的习俗,选出每年最大最重的猪献给河神,祈求今年风调雨顺。”

      初蕴浅想起,那日长顺带着东西来找她和云知绾时,好像带着一条猪形白玉坠。

      筠州和渔镇信奉神猪,没准能在这里找到关于他身世的线索。

      她问出了昨晚就感到困惑的问题:“所以你什么时候知道,在行船上吗?”

      “嗯,也不好一直让他跟着咱们风餐露宿,早些找到他的身世也好。”

      “那怎么不直接去筠州找?”毕竟渔镇过的这个节也是从筠州传过来的。

      宋昀棠深邃的眸子微微眯起,一边眉毛轻微挑起。

      “筠州地盘更大,若是要藏起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们便更如大海捞针般。”

      初蕴浅敏锐地捕捉到他笑容里的意味深长。

      他又握住她的手,有些期待地说:“一会儿我带你出门转转吧,最近街上好像挺热闹,咱们就当四处转转散散心?”

      出乎意料,初蕴浅竟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他开心地盘算着二人同出门玩,并不知道她想的其实是这段时间发生太多偏离原剧情的事,自己索性摆烂,以后对于除回家之外的事,顶多凑凑热闹。

      ***

      宋昀棠还是想浅了。

      半个时辰后,房门外的拐角处,云知绾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无辜又乖巧地看着准备离开客栈的二人。

      “你们要出去玩啊?带上我呗。”

      宋昀棠第一个不同意,“我与浅浅相约,你跟着干嘛?”

      “师父之前不是说阿浅以后便是我师娘了么。正好,咱们一家三口出去逛逛。”她笑吟吟地挽住初蕴浅的胳膊。

      后者则在心里腹诽:在原身回来之前,我是不会认可师娘这个称号的。

      初蕴浅无奈,只好打着圆场准备带上云知绾,却不料身后响起一道令三人不悦的声音:“阿绾,你要出去怎么不同我一起?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她看见手边的人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垮了下来,对着跟在裴隽后面的长顺投去一个质问的眼神。

      对面的长顺无奈,似乎在说:我真的尽力了,可实在看不住他啊。

      初蕴浅笑场:“这下是一家四口。”

      宋昀棠:“还要牵着一条狗。”

      裴隽闻言,嘲讽地睨向长顺,“都叫你不要跟上来了,你以为这段时间是我在针对你?”

      此言一出,在场其余四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他:“……”

      云知绾冷声:“你若非要跟着就安静点,若是扰了大家兴致被赶走的话,我是不会再为你说一句好话了。”

      说完,便拉着初蕴浅走在前头。

      宋昀棠抬脚欲跟上,又想到什么,回头对长顺说一句:“辛苦了,栓好绳子。”

      看着三人先行的身影,裴隽心中怒火滔天。

      长顺察觉到这一点,幽幽地开口:“裴公子,今日大家看上去都挺开心的,你还是不要做出这副有人欠你钱的样子吧?”

      这话更是让他无法忍受,“你以为你是谁?我武功虽不及宋昀棠,对付你却是绰绰有余!”

      长顺却完全不惧他的威胁,“你自己也说了,你武功不及宋公子。咱们俩,到底是谁该夹着尾巴做人啊?”

      裴隽心中火气更甚,却丝毫没有办法。回想起刚到渔镇那几日,宋昀棠就已经让他吃过一番苦头。

      他怒哼一声,一拂袖便往前走。

      长顺不屑地扯扯嘴角,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

      这会儿街上更加热闹了些。

      一踏出客栈门槛,声浪便混着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

      渔镇比墨梨镇还小些,与天色的昏沉截然相反,狭窄的街道上竟是人来人往。

      镇民们脸上皆挂着疲惫之色,眼神中却透着兴奋与期待。

      男女老少穿梭不停,几乎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东西,或是新采的、还带着水珠的苇叶,或是成捆的、染成鲜红色的粗麻绳。

      更有几个精壮汉子嘿呦嘿呦地扛着新砍下的的竹竿,有碗口那么粗,吆喝着让路人避让。

      “快些快些,祭祀台那边的彩绸还没挂完!”

      两个妇人挎着竹篮匆匆走过,里头装着刚蒸好的粗面饽饽,点着红点,似乎是贡品。

      听见一个熟悉的词,初蕴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看向旁边从容负手慢走的宋昀棠,想起书里后期说过他似乎从前来过江南,虽只是一笔带过,可没准他现在就知道点什么。

      她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道:“难不成又是如同簋村的那种祭祀台?”

      宋昀棠轻笑着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想什么呢,又不是谁都如同簋村人那般怪异。放心吧,我们来那日就瞧见过了,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整条街道宛如一个忙碌的大型工坊,交谈声、吆喝声、敲打声混杂在一起,竟将这白日里的昏暗压抑冲散了不少,弥漫着一种近乎荒诞的勃勃生机。

      裴隽被这热闹场面弄得有些烦躁。

      他跟着出来是察觉到云知绾最近对他的态度很是奇怪,以为是自己从前做的那些事吓着她了,打算趁机缓和一下二人的关系。

      可偏偏她只顾着拉着初蕴浅这边瞧瞧、那边看看,甚至偶尔会跟宋昀棠和长顺说上两句话,似乎丝毫看不到自己。

      这让裴隽很是不高兴,忍不住拔高声音:“也不知道大清早的有什么可吵扰的。难不成所谓神猪祭祀比镇上的安宁还重要么,真是……”

      原本是想引起云知绾的注意的,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一个正忙着给灯笼糊纸的婆婆不满地瞪了一眼。

      “后生家懂什么!”婆婆嘟囔着,“给河神献祭神猪可是能报我们镇子风调雨顺、鱼虾满仓的。心不诚,福气可就跑了!”

      云知绾此时倒是转过头来,却不是对着裴隽,而是笑着对婆婆说:“您说的是,这样神圣的仪式隆重一些自然更好。福气滚滚,可别叫犬吠声扰了才好。”

      婆婆这才喜笑颜开,继续做自己的事去了。

      裴隽被噎了一下,脸色更加难看。

      初蕴浅对身边的暗涌并不在意,她的目光被远处一幕牢牢吸引:

      几个显然是镇上德高望重的老者,正指挥着几个年轻人将一根顶端挂着红绸的长竹竿立起来。
      竹竿旁,一口巨大的铁锅正架在临时垒起的灶上,底下柴火烧得噼啪作响,锅里熬着浓稠的深色糊状物。

      散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古怪味道,还带着谷物发酵的气味。

      一个汉子用长柄木勺舀起一勺,快步走到一头被洗刷得干干净净、拴在木桩上的肥猪面前。

      那猪似乎知道要发生什么,发出惊恐的嚎叫,拼命向后躲闪。

      但它的头被死死固定住。

      舀糊糊的汉子不顾它的哀鸣,动作熟练地将那糊状物硬生生灌进猪嘴。

      那汉子脸上没有任何不忍,反而带着一种近乎庄严的专注。周围的镇民也见怪不怪,甚至有人低声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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