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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笙歌漫舞(十七府)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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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童引进门来,原来陈廷敬已然先一步到了,只见他正与一人谈笑风生,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看那人相貌应该有三十多岁,前额很高,鼻梁比较凸,丹凤眼,留着别致的羊胡子,衣着只能用很有书生气质来形容。走近来只听他说:“古人‘南陌紫尘十丈高,捋鬚买酒意气豪’之态势,而今又与子端兄品茶对诗更胜之豪情啊,痛哉快哉……哈哈。”
“归愚兄过奖了,子端今日并非是来吟诗作对的,十七阿哥的事,还请归愚兄多多费心啊。”陈廷敬转回正题。“诶,子端兄也是奉命行事,归愚尽力便是。”说罢,二人笑着举杯对饮而尽。
这时,陈廷敬终于看到我来了,“参见十七阿哥。”待我应了一声免礼,他又接着说:“这位便是沈德潜先生,字归愚,乃是京城里的名士,现在承汇馆授徒教馆,可谓门生无数啊,往后便由他教阿哥读书了。”
“承汇馆?可这不是中什么堂么?”
“这里是沈先生的草堂中宵堂,十七阿哥乃是金枝玉叶,自然不能在承汇馆与一般的门生一起读书,所以臣下刻意挑了这个时间,让沈先生每日在这个时辰单独授业。”陈廷敬面面俱到地说。意思不就是单独教我一个人么?那不是不能认识其他小朋友不能跟他们一起玩了么?
“陈大人,沈先生,我能不能到书院里跟其他人一起上课呀?”我的初衷怎么能就这样变成了泡影?
陈廷敬和沈德潜听了,都不约而同地露出惊讶的表情,面面相觑,显然我的突然决定大大出乎他们意料…“这…老臣可不能做主,若是皇上怪罪下来,臣可担不起呀。”陈廷敬顿了顿说。
“子端兄,难得小阿哥肯放下身份与庶民一起上课,既然他有这份心,子端兄何不做个人情呢。”没想到沈德潜会为我说话。我连连点头:“对呀,对呀,陈大人最通情达理了。”
这个时候,沈德潜在旁又说了一句,“只不过…十七阿哥金枝玉叶之体与百姓们一起上课的话,学生们都会有所顾忌,会颇有不便,况且…若有反贼行刺这可就……”陈廷敬听了也十分赞同,连连点头。
“这有何难,我隐瞒身份,在书院里学习就万无一失了。”
陈廷敬还是不放心,“十七阿哥,为什么执意要冒险与庶民一起上课呢?若是有个闪失,老臣如何担待得起啊!”说完,又无奈地甩甩两个偌大的袖子。
我刚想说话,沈德潜却抢着说,“子端兄,吾皇隆恩浩荡,亲民如子,历来以百姓为本,也曾多次出巡体恤民情,今十七皇子之志,不正是有似皇上之胸怀么,子端兄难道不应该感到高兴么?”
听沈德潜一说,陈廷敬倒是有点犹豫了,“嗯,那…皇上那边……”
“我跟皇阿玛说……”
“好!”陈廷敬突然说道,看来他早知道拗不过我二人,就等我这句话了…这老狐狸。不过管他呢,反正我的计划得逞了,嘿嘿。
陈廷敬回去复命之后,只剩下我与沈德潜在亭内,“多谢沈先生帮我说好话呢。”要不是他路见不平帮我说好话,我的计划不会那么成功。
这时,沈德潜立马换了一副嘴脸,“进了学堂,你就不是阿哥,咱们就没有君臣之礼了哦…”一脸坏笑地看着我。“……”我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怎么这个人说变就变的?“是,老师,我一定会很听话的。”
“要叫先生,往后每日辰时便要准时到书院,若是迟到我可是不会心慈手软的哦”说完从袖子里漏出半个拳头来晾了一晾。
我…我怎么感觉我同时被下了两个套……
沈先生现今三十又五了,虽然屡屡科举落第,但也屡败屡战,在京城里也算小有名气今年竟继承父业,在城里开起了教馆来,仗着在文学界里的一些声望却也招来不少门生,但几乎都是平民百姓,市井草民。
这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什么?为什么这么说?坐左边的是丁大宝,因为体型比一般人都要“丰腴”,所以又叫胖丁,也叫丁胖子,老爹是个屠户,也许你会很奇怪,一个屠户来上学干嘛?我刚开始也有这样的疑惑,胖丁的回答是,俺爹说,“杀猪的都有文化,不怕卖猪肉不发财……”弄得我哭笑不得。前面的小友是瘦猴,顾名思义,长得像腊肉似的,原名叫徐颖达,家里是开武馆的,也亏了他干瘦如柴的体格,老爹是退伍下来的先锋,也算是久经沙场,因为不想让下一档也舞刀弄枪的过活,所以送徐颖达来承汇馆,也应了那句成语,文武双全。坐我右边的仁兄叫贾名砚,衣着也算是书院里最好的了,想必是家世显赫,典型的纨绔子弟,一脸的不屑故作潇洒的言行举止便可将他暴露得一览无遗。还有后面的……
既然是要玩隐藏身份,自然要打扮得朴实些,脱了一身华丽的绸缎换上一身粗衣麻布的,感觉反而要好些,本来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虽然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个阿哥。
“主子,奴才斗胆问一句,您身份何等尊贵为何要跟这些个平民百姓一起上课呢?”小德子憋了一路,原来是想问这个。
“小德子,你既然执意要做我的随从,就得放聪明点,要隐瞒身份,你还一口一个主子的?”我刻意加重了语气说,万一身份泄露了,罪魁祸首八成是这小子。
“啊…噢!”小德子听我一说,紧张得都结巴了,还以为是问了不该问的问题触怒了我,“是…是……应该,应该叫公子,对,公子!”这才反应过来。
其实小德子也怪可爱的,硬要是想留在我身边,最好的办法就是假扮我的书童了,“嗯!今天换了这身衣服确实精神多了,比太监服好。”宫里进进出出的太监都穿着一样的衣服,看了那么久也腻味得慌。“你也应该有个汉名才行,在书院里总不能还叫你小德子。”我又接着说。
小德子寻思了一会,“还记得奴才儿时的名字就叫狗蛋,村里人没念过什么书,就随便给我起了个名字,只盼能好养些。”问到这,我不由得问道:“那怎么养到公里去了?”话一滑出口,小德子突然黯然神伤,眼睛里流淌着少有的晶莹,支支吾吾好一会才说道:“那年村里闹了瘟疫,死了好多人,爹娘也未能幸免于难,好心的姑父见我可怜却也养不起我这张嘴,于是便送我进宫来……”看着他擦拭眼角的潮湿,没想到小德子竟然会有如此令人感伤的过去,我听了不禁为之所动。一个太监尚且如此,那偌大的紫禁城里成千上万的太监宫女,又会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悲伤故事呢?
“那…你就叫XX吧,叫起来顺口,听起来顺耳。”我想了想说。
“小良…小良…哈哈,真好听,谢过主子。”说着,小德子兴奋得手舞足蹈的,完全不顾行人投来异样的目光,真受不了他。
我不禁斜着眼看他说:“叫公子……”这小子得意忘形,一下子又忘记了称呼,“是…公…公子……”小德子一脸委屈,“那公子你又叫什么?”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佟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