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漫舞》骑蜗牛漂移

1、笙歌漫舞(十七府)第一章

　　华灯初上，夜幕如尘埃般徘徊在这浮华的城市上空，五彩缤纷的彩灯萦绕在座座高楼周围，显得如此华丽与夺目。多么美丽的夜晚映衬着多么繁华的城市啊，它光鲜的外表之下竟暗涌着黑色的血液，不断地滋生出欲望与丑恶的气息，像毒藤一般在每一座耸立的建筑蔓延开来，人们就一直生活在这边荆棘海……
　　至少，这是10岁的我看到的尽然…..
　　“早知道逃出来的时候，就带上一点面包了。”我摸着正在开演唱会的肚子嘟囔着。再看了看四周，这里好像是破旧的停车场，光线有些暗，但从几辆车还有刺鼻的汽油味，可以判断出来。
　　“不知不觉就跑到这个鬼地方了，他们应该不会找到我的吧….”说着心情莫名其妙的一沉，自己不是很讨厌那个地方么，可为什么总觉得心里在期待什么。
　　正思索着，突然从身后一道白光一晃，顿时亮遍了全身，我吓了一跳，猛个一转头，两道白光迅速迎面而来，我嘴唇发白，寒意一下子窜遍全身，只听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眼看就要撞上了，这是两脚一软不禁坐倒在地上。
　　“小兔崽子，不要命啦，要死别撞死在我车上……滚!”车好像停了下来，突然胡塞子中年人从车窗冒出个头来，恶狠狠地甩出一句话。
　　我吓得魂都在发抖了，听到这话，顿时反应过来，起身飞快地闪到一旁，不敢多做声响。
　　“原来是个野孩子，哼!”那人瞅了瞅我的衣着。
　　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又是那种眼神，充斥着鄙夷与不屑。对于这种狗眼看人低的人，我不得不回敬他一个仇恨的眼神。但眼神还没来得及落到他身上，胡塞子正眼都不瞧我一眼，猛地一踩油门，只听到引擎一阵狂躁后，甩了我一脸的汽车尾气。
　　“呸”，我气不打一处来，等车子开得稍微远些，才狠狠地朝着车尾巴吐一口痰。
　　缓缓走出停车场，顿时几座仿佛萦绕着无数星光的庞然巨楼映入眼帘，依稀地看到门口穿着文彬的服务生，对着每一个拖着大肚囊中年人，点头哈腰地说着”老板好”，嘴脸卑微可笑，估计他们的手都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接下一种叫”小费”的破纸了。
　　我不理不睬，只觉得刚才吃了一顿羞辱，肚子的抗议依旧没有停歇。路人陆陆续续与自己擦肩而过，每个人都活在忙碌地世界，时而有几个人回头望我一眼，可能是我破着的衣衫太不待见了吧。漫无目的地沿着街边走，走着走着，只觉一阵茫然涌上心头，又累又饿，无依无靠，偌大的城市里竟然没有一个能够栖身的地方，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妈妈慈祥温和的脸庞，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
　　7岁那年，酗酒回来的父亲见人就骂，只是那天不知怎地，气势特别凶悍指着我的头破口大骂，面对这种习以为常的情况，我转身就跑，虽然害怕，但也不得不逃离这是非之地。父亲见我想要逃跑，于是恼羞成怒，一把抓住我的衣领子，只觉身后一股怪力将我提起猛然往桌上甩了过去。
　　“呯”，头一下子撞上了桌角，也不见得有多疼，只是一道鲜红从额角留了下来，模糊了右眼。我抹了抹眼睛，一看，一手的血，心里一惊便哇哇大哭起来。父亲见我不做逃跑，大笑起来:”臭小子，老子教训你也敢那么嚣张，跑啊你，你倒是跑啊!”说罢，半眯着双眼，打了一个饱嗝，吐出一股极其难闻的浓烈酒气。
　　“咚”，老远就听到笑声的妈妈匆忙推开门来，见到我坐在地上捂着满头的鲜血嚎啕大哭，吓出了声来。父亲迷迷糊糊地望了门口一眼，半天才认出是妈妈来，阴阳怪气地说道:”晓得回来啦，还以为你趁老子不在，跟哪个汉子跑了呢。哼!”摇头晃脑的故作镇定。
　　妈妈也不去理会，二话不说跑过来抱着我，将手上的菜篮子一股脑儿丢在地上，洒落开来。见我流血不止，顿时愤愤不平地回头甩了一句，”王八蛋，以往摔东西辱骂我也就算了，今天你还想杀了儿子不成。”父亲先是证了一下，然后阴霾着脸不说话。
　　说实话，我当时也呆了，一时间竟然怀疑起她是不是那个一直以来忍气吞声唯唯诺诺的母亲，但缓过神来，便清晰地感觉到她的手一直在颤抖。我压抑着抽泣，不再敢哭出声来，只记得被泪水模糊的双眼隐隐地看到妈妈充满愤恨的眼神。
　　妈妈默默地起身将我拉到房里，迅速熟练地在柜子里抽出几件衣物塞到布袋里，动作之敏捷像是早已经练习过很久似的。撩开门帘子，往门口一站，只见父亲蹲坐在小板凳上，指尖夹着一根不知道什么时候点起来的卷烟，紧锁的眉毛周围已经满是惨白色的烟雾。“以后你自个儿过吧，今儿我带着儿子走，再也不会见你”，妈妈不留情面地说完，拉扯着我转身往大门走去，我也屁颠屁颠地跟着，头也不回，心里甚是畅快。这时，父亲才反应过来，熏红的脸突然转成怒容，横冲上来一把抓住妈妈的左臂,将火红的烟头死死地按在她的背上,烫的妈妈挣扎着哇哇大叫,随后硬一脚踢在我的腰上,害我跌了个”狗吃屎”.我正要回过身去扯住父亲,只见妈妈睁开父亲向门外逃去,被父亲又是一脚揣到在地,紧接着便是一顿拳打脚踢,每一下都发出清亮的声响.甚至盖过了妈妈的痛哭声.巷弄里几十户人家纷纷探出半个脑袋来看热闹,但深知父亲的火爆脾气,却也没人敢上来阻拦.看到这,一阵怒火燃上眉间,也顾不得额角上的阵阵刺痛,随手在门脚边上抄起一件利器,往父亲的背影胡乱一扎,只听父亲痛叫一下,捂着屁股侧到一边,黑色的棉裤上殷红了一片.妈妈见势,大喊一声”笙儿,快跑”自己也挣起身来往巷口跑去,弄堂一片哗然……
　　本来是多么突然的家庭纷乱,弄得人人触目惊心,恨不得痛苦的情景一晃而过,可那时的画面却变得异常的缓慢,我看到一个奔跑的身影,硬生生被一辆飞驰的铁皮车子撞个满怀,身体在车前翻滚上来然后滑落到一旁重重地摔在地上,侧脸占满灰色的尘土.事情来得太过突然,先是一片死寂,也不知是谁先嘶出一声尖叫,顿时弄堂里的人像炸开了锅一样涌向那滩血泊,围了一个大圈,完全挡住了我的视线,面面相觑,议论纷纷,不时传来几声“作孽哟”“天啊，撞得都不成人形了”“；老公，应该先打给医院还是先报警啊”……
　　那群纷扰后面,是我跟父亲瞪圆了眼,身体不听使唤地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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