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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皎皎月色. ...

  •   “明月?明月?”
      “迟明月,你!唉——”
      ……
      “喂!”
      “哎~就是我拦的你,你待如何?”
      “你们看他,自己跑得慢还怪我了?哈哈!哈哈哈哈!”
      “就是就是,哈哈哈哈!瞧他那个模样!”
      “哎哎哎!迟明月,你要做什么?!”
      “哎——”
      一声轻叹,迟明月忽觉自己身子轻飘飘的,像是无根漂泊的浮萍。脑袋沉重非常,眼前一片黑暗,过往所有快速在脑海里闪过。
      耳边忽地一片寂静,脑中空空,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明月?可是身体不适?”
      是谁?
      迟明月摇了摇头,也在一瞬间加之于身上的束缚消失。
      抬起了头,迟明月才发现自己这是在听山长讲学时“睡着”了。
      “看来真是病了,”柳升笑了笑,面上难掩慈爱,“你可需要现在回去寻王大夫看一下病?有疑问的话改日再来问我便好。”
      “多谢山长,”迟明月一时还反应不过来今夕何夕,便顺着柳升的话,“但学生还想等山长讲完再走。”
      “嗯,你自行决定就好。”
      柳升点了点头,迟明月对待求学的态度如今也没有多少人能做到,况且,这孩子家中有难处,行事上更加审慎也在情理之中。
      “切,又在装。”
      隔桌杜淮南白眼要翻上了天,撇撇嘴,一脸鄙夷,嘟囔着。
      声音不大不小,迟明月能听出大概。眉眼微敛,迟明月忽略心中那抹不自然抬头继续跟着柳升。
      *
      “哎,那谁,等我,我有话同你说。”
      柳升离开后,四下是零零落落离开的同窗。
      声音是从隔壁传来的,迟明月知道杜淮南这是想要教训自己。快速收起书卷,迟明月只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就要离开。
      “迟明月!小爷说的就是你!站住!”
      衣袖下的手指捏紧,迟明月迟迟不肯转过身。
      杜淮南暴脾气一上来,拍着桌子就站了起来。
      反正此刻人也散得差不多了,其他人就算看见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但除了二人之间还睡着的一人。
      “病了?病了是不是?”杜淮南绕到迟明月面前,忽然笑了起来,“你明日应该也是要告假的吧?”
      迟明月心下暗道不好,杜淮南就像一个恶魔,偏偏就纠缠着自己,而自己无法也不能躲开。
      “瞧你那张万年不变的脸,小爷看着就恶心。呸。”
      杜淮南不知道怎么了,就想看迟明月露出其他表情的模样。可偏偏迟明月总是沉着脸。
      “来,给小爷笑一个。”
      杜淮南忽地想起那些楼里的女子,若是迟明月笑起来,那应该也没有那些女子的事了。
      “杜小少爷,我不欠你的。”
      说罢,迟明月就要反身离开。
      “啧啧啧。”奚庚继续假寐,听着二人的动静。
      原迟明月幼年丧父,母亲一人将他拉扯长大。因家中困窘,其母亲性格也难免懦弱,自幼教导迟明月不要和他人起争执,能忍则忍。
      而杜淮南身后的杜家为书院出了很多心力,书院里也就没有人愿意和杜淮南为敌。但杜淮南就注意到了一直独来独往的迟明月。
      起初,杜淮南也只是谈笑般戏弄迟明月,但后来变本加厉,想了很多损招来折磨迟明月。
      迟明月最初不是没有反抗过,但母亲的“规劝”,现实的残酷逼得他渐渐“乖顺”,脸上再不见半点真心的笑容。
      直到杜淮南拦住迟明月,从而使得迟明月赶到家中时其母已经过世。
      此时迟明月没了羁绊,也没了希望,便起了杀杜淮南报仇的心思。但杜家有钱有势,最后迟明月只能孤身在雪日死去。
      而现在,正是杜淮南转变法子的关键时期。
      奚庚来到风华书院不过三月,期间暗地里为迟明月解决了不少麻烦。可杜淮南真不愧是个纨绔小少爷,花样换着换着的来,他好像还乐此不疲。
      “你说不欠就不欠?”杜淮南一阵嗤笑,“那如果小爷偏说你欠小爷的呢?”
      “你要如何?”
      迟明月薄唇微抿,手上忽地传来痛意。余光扫过一直趴在桌案上睡觉的奚庚,忽多了几分认命后的挫败感。
      桌旁那人,也是独行之人,可杜淮南就偏偏要纠缠自己。
      那人应该早就醒了吧?不过是担心惹了杜淮南后招来一堆祸事才不作为的吧?不过也好,至少他只是看客。
      如此想了又想,迟明月也就对杜淮南接下来的要求没有什么想法了。
      “唔,不如你伺候小爷一晚,如何?”
      杜淮南故意说道。
      奚庚轻皱着眉,今夜杜淮南会因杜若张的抽查功课而没能如愿,日后杜淮南对付迟明月的法子就逐渐变得龌龊不堪。
      幸得杜淮南也不敢把迟明月逼太急,但也是这一次次的侮辱让迟明月愈加阴沉压抑。
      杜淮南这是在自寻死路啊。
      前几月因未到关键节点奚庚不好贸然插手,此时再不阻止任由杜淮南恶劣下去便晚了。
      “唔嗯——”
      奚庚适时伸了一个懒腰,抬头睡眼婆娑又不失惊讶地问道:
      “啊?散学了?你们……”
      迟明月眼里好似又有了光。他既希望奚庚能搭救自己,又怕把奚庚拖下水。
      “我同你走。”
      迟明月念及还在家中养病的母亲,最后选择了妥协。
      “呵,早这般不就好了?”
      杜淮南闻言好像一只战胜的公鸡,昂着头,抬了抬下巴,“既如此,还不转过来,随我走?”
      “明月,你不是说今日要陪我去请教山长问题的么?”
      奚庚歪斜着身子,又拄着头笑看着迟明月。果然是为了赎罪,谎话张口就来。
      杜淮南不悦蹙眉:“奚庚,我见你一整日都没有听讲,现在去请教山长会不会太麻烦了?”
      奚庚也不理会:“那是我的事,你说是吧,明月?”
      奚庚一口一个明月,迟明月也不知为何有些脸热,他迟疑着:
      “我……”
      完全无视了杜淮南,虽然话语间针锋相对的意思有些浓烈,奚庚也无所谓,这一天总要来的。
      “嗯,你不否决我便当你要兑现诺言了。走吧。”
      奚庚此时才起身,桌上书卷都不收拉着迟明月的衣袖就走了。
      走到门口时,迟明月听到杜淮南怒不可遏的低吼:“迟明月,你敢!”
      闻声,迟明月觉得自己果真是有些冒失了。停住,思绪在一刹那变幻万千,自己该如何告诉奚庚,自己这般的人,不值得。
      却听得身旁人低笑一声,答道:
      “怎么不敢?”
      “奚……”
      迟明月说不清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像是雪后初霁,像是春风拂过江岸,痒痒的,也是热切的。
      “走了。没事。”
      *
      不知不觉出了书院,奚庚知道迟明月不放心母亲一人在家,故而夜夜回家侍奉。可还未黄昏日落,奚庚有些担心杜淮南会半路堵住迟明月。
      “奚庚,谢谢你。”
      青年眉眼纠结,还是住了口,向奚庚揖了一礼。
      “不如……”嘴里的话转了个弯,奚庚故作深沉,嗯了一声,转身又进了书院。
      看奚庚走得这般决绝,迟明月自嘲一笑:
      只是一时好意相帮而已……
      翌日。
      “砰!”
      一声巨响,桌案斜撞在身前,几乎是一瞬间,迟明月难以借力,带着方凳砸倒在地上。
      “嘶,”迟明月青着脸把压在身上的桌案推起,慢慢撑着地起来后才看向罪魁祸首。
      杜淮南叉着腰笑道:“你说你怎么坐的凳子?好好的都能摔了?啊?哈哈哈哈哈!”
      四周的人忽地忙起来了,进进出出,就是没敢在二人周围逗留。
      迟明月岂会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没理会杜淮南,迟明月弯腰把凳子扶起、把滑落的书卷拾起,用衣袖擦过一遍才放到桌上。
      “怎么?迟明月,你瞎了啊?看不见小爷?”
      迟明月不发一言又坐了回去,杜淮南看到迟明月护住桌案的左手气笑了,
      “还给我装聋作哑是吧?你平日还没有装够吗?昨日不知道是谁说要伺候小爷的,人呢?还是说……”
      “够了!”
      迟明月呼吸一促,视线还停留在书页上,但只有他知道,他不敢抬起头,如若抬起头,他怕会看到很多恶心和轻蔑的眼神。
      他好厌恶这样的自己,时时刻刻都在被束缚,杜淮南三言两语就能让他溃败。
      “还是说……”迟明月感觉杜淮南声音更近了一些,恶劣,玩味,“这人昨夜伺候了别人才没来伺候小爷。你说是吧,明月?”
      “哼,”
      郁闷一扫而光,杜淮南环视一圈,大声道:“希望这人,今夜不要失约呢。”
      “你们呀,怎么都杵在外面?进屋啦,”柳升侧身对奚庚说着,“奚庚呀,你把等会小测要用的纸张都分发下去吧。”
      “进屋啦进屋啦,今日要小测,可都温习好了?”
      “是。”
      奚庚应了一声,开始顺着位置一桌一桌发小测用纸。
      渐渐地,奚庚发现今日大家好似都保持着诡异的静默。路过杜淮南一桌时,奚庚听见杜淮南讽刺:
      “别妄图当救世主。有的人,本就该在泥泞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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