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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从痛苦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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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天记录：
李归海：啊，好无聊啊，好想女人啊，喂兄弟，说好的你老婆就是我老婆呢？老婆呢！！
艾绮丝：自己去找小姐去。
李归海：滚，你不怕我得病啊？
艾绮丝：艾疣，梅事的，该来的总会来的，快去吧，乖。
李归海：不，我就要你老婆。
艾绮丝：这辈子不可能让你们认识的。
之后，秦羽芊就找艾绮丝要来了李归海的微信号。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李归海坐在飘窗前晒着太阳，同时冥思苦想着自己最新的连载小说；而他的猫躺在他脚边，舒服地眯着眼睛打呼噜。
艾绮丝突然给李归海发来了消息：“我老婆想加你微信。”
李归海看到这条信息，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他问道：“加我微信？加我微信干啥？”
“唉，还不是因为她精神上面的问题，她觉得你懂的多一些，想和你聊聊。”
“哦...好吧，但你要跟她说明白，我不是正规的心理医生，可能起到的作用很有限。不过如果她想加的话，那就让她加吧。”
“嗯，好。”
艾绮丝和秦羽芊这对恩爱的情侣终于迎来了她们感情的第一个难关，巨大的难关。随着最初的激情褪去，新鲜感消失，两人之前的爱情逐渐变淡的同时，又好巧不巧地发生了一件离谱的事情，这两个考验叠加在一起，使得她们之间的关系岌岌可危，濒临破碎。
这几个月来，艾绮丝和秦羽芊几乎每天都要吵架，一天一小吵，两天一大吵，三天一分手互删拉黑。从最开始艾绮丝跟李归海讲她和秦羽芊分手了，李归海还会很吃惊，并关心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一直到现在，艾绮丝跟李归海讲她又分手了，李归海只会平静地“哦”一声，然后问她：“这回分几天？”
而这一切都要源于几个月前发生的一件事：一张错失的彩票。
秦羽芊在亲戚家的公司工作，做行政。虽然很悠闲，但工资着实一般。于是她便把发财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了买彩票上。她有一组自己的幸运数字，每期都会买。
而这时，恶趣味的命运之神便又一次降临了。
那一天，她又准备买同一组数字的时候，艾绮丝在旁边多了句嘴，笑嘻嘻地说她的幸运数字不灵，要不换试试她的幸运数字，说不定就中了呢？
秦羽芊犹豫了半天，最后决定试一试。
最后开奖结果出来了：艾绮丝的幸运数字没有中奖。而秦羽芊一直买的那一组数字，开奖一百多万。
于是，秦羽芊疯了。这是她最接近暴富的一次机会。
这并不是夸张的形容，而是真实的，并不添油加醋的描述：她陷入了魔怔的状态，并迅速恶化成了精神疾病。
她从最开始的，认为自己丢了一百多万，逐渐演变成认为自己丢了三百多万，因为她有时候会打几组号码，但由于李归海从不买彩票，加上她的叙述也是混乱颠倒的，所以李归海至今没弄明白这个三百多万是怎么算出来的。
秦羽芊的精神状态急剧恶化，她不去上班，不出门，不洗澡，不吃饭，不社交，甚至也不睡觉，每天坐在床上自言自语，一个接一根的抽烟，然后会毫无征兆地崩溃大哭，陷入深深的自责中走不出来，哭到没有力气了，便躺下，然后从心脏和脑袋开始，全身逐渐疼痛和僵硬。到后期甚至出现了轻生的想法。
而更糟糕的是......后来她把这开始归咎于艾绮丝。她认为都是艾绮丝害的自己丢了三百多万，这一切都是艾绮丝故意的，就是见不得她发财，见不得她过得好，怕她过得好了就会抛弃自己。
于是，两人以往攒下来的所有矛盾......那些曾经被冲昏头脑的情欲所掩盖，所忽视的所有矛盾与问题，都在此刻一齐爆发了。秦羽芊回想起过往的种种，开始坚定的认为艾绮丝心思歹毒，包括过去种种细微的争执和不快，都是她在背后捣鬼使坏，就是见不得自己好。
如今，曾经深深相爱的两个人，一个筋疲力尽，疲于解释和道歉，将自己卑微到尘土里；而另一个充满不可调节的、扭曲的愤怒和恨意。
“挺糟糕的。”
李归海在听完艾绮丝对于秦羽芊目前情况的倾述后，严肃地告诉她。
“我没开玩笑，这真的挺糟糕的。她现在已经开始躯体化了，这靠她自己已经基本走不出来了。别认为我在危言耸听，继续这样恶化下去，要么最后是终结自己的生命；要么是送进精神病院，靠着电疗和药物度日。”
“那怎么办呢？”艾绮丝悲伤地问道。
“一定要让她去看病，看心理医生，别再拖着了，越拖越严重。”
“我说了，她不听，她不肯去看。”
艾绮丝疲惫地叹了口气。
“她觉得我在害她，她甚至觉得医生也是在害她，她认为那些药吃了就会让人变傻子，她说她宁愿死也不愿变成傻子。”
“现在不是她愿不愿意的问题，你懂么！”李归海有些愤怒。“你以为每个进医院的人都是自己愿意么？精神病院里的人都是自愿进去的么？”
“那我还能怎么办？”
“她家人呢？她父母呢？”
“她不愿意跟家人说，她不想让家人知道她的情况。”
“那现在能做的只有你忍耐一下了，多陪伴她，去做些她之前最喜欢，最感兴趣的事情。一定要把她的注意力从自责和不断回忆中转移开。她现在已经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思绪了你明白么，她自己呆着只会不断陷入回忆，自责，痛苦，崩溃，重建，再回忆这个死循环之中，直到有天彻底崩溃。”
“我一直在陪着她，可是没什么用啊。而且......”
艾绮丝的表情有些悲伤和绝望。
“我自己也有些受不了了。我现在待在她身边，也会开始崩溃，心情极差，什么事情都无法做。”
“唉......”
李归海长长地叹了口气。这种情况让他也有些束手无策。他并不想看见曾经那个有趣又坚强的女孩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我再找找有什么办法，别担心，都会过去的。”他安慰道。
是的，他确实有办法。
不知道为什么，李归海总是会无形中吸引许多扭曲、痛苦而残缺的灵魂来到他身边，然后毫无保留地对他倾诉，在他身上寻求慰藉，直到自己某天被治愈，然后再离开，这可能是天赋，也可能是诅咒。而刚好，他从小就对关于精神、灵魂、心理方面的知识很感兴趣，于是长大后，每当见到那些痛苦且扭曲的畸形灵魂，他便会燃起强烈的好奇心和兴趣。就这么的，他无意间成了许多人的免费心理医生。
他会给与想倾诉之人一个倾诉的地方；他会给与一个需要建议之人一个醍醐灌顶的建议；他牢牢保守着那些人的秘密和伤痛，看到那些人在恢复后开心地离开，从此不再需要自己，他便也由衷地感觉到开心和高兴，他陶醉于被人强烈需要的这种美好之中。
直到后来，他过于自信和骄狂，甚至在网上也开始扮演起了心理医生的角色。在那里，他看见了太深的苦难，太扭曲畸形的灵魂，以及太过于强烈的苦痛气息与负面能量，于是有一天，他毫无预兆的，突然的精神崩溃了。
他去医院检查，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是中度抑郁和重度焦虑，每天都会数次陷入惊恐障碍之中，不得不靠药物来使自己破碎不堪的脑子和深陷绝望的心恢复平静。
而那时，他才知道自己不是供案之上的神明，他既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去承受那么多人的苦难和负能量；他的骄傲自大和过于强烈的好奇心，使他在还未拥有足够强大的能力去抵御来自人性深渊的黑暗时，便直面深渊，他终于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于是再后来，他便不再扮演心理医生这一角色，并从此远离任何负面能量。慢慢地，他才艰难戒断药物，恢复正常。而这次，为了艾绮丝，他只好再去扮演一次心理医生。
他再次开始查询相关资料，了解秦羽芊各种行为背后的意义和解决方法，再告诉艾绮丝该如何去做。但艾绮丝坚强的外壳之下也不过是条孤独而自卑的，渴望温暖和爱的小狗，她并不适应这样的角色，也没有这样的能力和承受力，终于有一天，筋疲力尽的她直接把李归海的微信推给了秦羽芊。
秦羽芊加上了李归海。
“嗨，你好呀~”
“你好啊，我经常听二狗提起你。”
“是吗？她是怎么说我的？”
“说你很好。”
“不一定吧。”秦羽芊发来一个笑脸。“不过从别人口中听到的，不如自己见到的真实。”
“说的没错，确实是这样。”
“有点无聊。”
“你在家里呆着吗？”
“没有，今天公司团建聚餐，他们有人劝我喝酒，但我躲起来了，不想喝。”
“怎么这么热闹的日子都不喝点酒呢？”
“因为每次我喝了酒就会像是要死一样，呼吸不过来，全身发麻，特别难受。”
“是不是还会头皮发紧，双手冰凉，手心出汗，心脏感觉像是被人紧紧攥住一样，同时心跳极其剧烈和快速，就像要跳出胸膛？”
“对对，就是这样，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以前也经历过。”李归海很快便意识到，这正是惊恐障碍的症状。
“那我该怎么办？”
“你做的很对，你现在要严格避免酒精、咖啡、茶一类会导致你兴奋的东西。”
“啊？茶也不行吗？”秦羽芊发了一个哭哭的表情，“我还想等会买杯奶茶喝。”
“买杯无茶无咖啡因的饮料吧，不然你可能又会难受的。”
“好吧。”
这是秦羽芊和李归海的第一次聊天，出乎意料的是，他感觉秦羽芊很正常，聪明而可爱，不像是艾绮丝嘴里那个扭曲又邪恶的疯女人。
但很快，李归海就会明白，这是秦羽芊一天中为数不多的正常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