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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万松园的披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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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羽芊是个对钱很计较的人，但她家里也不穷啊？所以李归海总是好奇为什么她会这样，并试图探索她的过去，看看是否是由于什么童年创伤或者成长中的阴影造成的，但始终未能找出原因。就比如现在，她拽着李归海找了两家网吧，却都不满意：一家便宜，但是环境差，没有包间卡座。另一家环境好有包间卡座，但是网费太贵了：非会员要十块钱一小时。
“没事，我请你上网就行了，也就二三十块钱的事。”李归海十分无奈地说道。他又饿又累，实在不想再跟这疯姑娘到处跑了，并且也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要在这种小钱上纠结。
“不行！”秦羽芊严厉地瞪了他一眼，语气斩钉截铁，毫无商量的余地。“什么破网吧啊就要十块钱一小时！没事我们再找找，我在一家连锁网吧有会员卡，里面还有钱呢！那家网吧只要四五块钱就能上网，而且环境也好！”
“行吧行吧。”
李归海叹了口气，反正都是消磨时间，无所谓了。
于是她们又沿着万松园走了两圈，钻进了五条小巷子，爬上了三座楼，看见了两只打架的橘猫，等终于找到了她说的那家网吧的时候，已经六点多了。
“嘻嘻，我们还上网嘛...”她不好意思地笑着，看向了李归海。“都这个点了...”
“你饿了没？”
“走了这么久，有点饿了。”
“那走吧，我们去吃饭吧。”
“行。”看着李归海疲惫的神情，她一副做错事的表情，又很小心地问道：“你没生气吧？”
“啊？”
李归海这才从神游太虚中回过神来，刚才他又进入了□□被秦羽芊到处拖着跑，灵魂早已躲进自己的精神世界的状态了。
“没有啦，你带我去吃好吃的就行了。”
网吧前台胖嘟嘟的小姑娘站在那儿，十分无语又不耐烦地看着眼前这两个人，他们在这磨蹭了半天，也不知道到底是要走还是上网。
“你想吃啥呢？”
“不知道，现在好像啥都想吃。”李归海想了想，“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我知道一家披萨很好吃哦！！”秦羽芊黑宝石般的大眼睛里猛地绽放出光彩，“是一家小店，我也好久没去了，我们要不要去？”
“那就去呗。”
“走！”
她又一把拽走了李归海，也不知道这姑娘今天哪来的这么多精神和力气。
“我跟你说，那里不仅披萨超好吃，而且他们家的烤肠和薯条也很棒！”
“嗯。”
“等会我们也点份烤肠和薯条吧！”
“好。”
“你吃了以后肯定也会觉得超好吃的。”
“哦。”
一路上，李归海双眼无神，只听着秦羽芊兴高采烈，眉飞色舞，不停在他耳边叨叨着什么，似乎浑身充满了无尽的活力，而他只能做出最基本的机械反应。他有时候甚至怀疑这可怜的姑娘是不是由抑郁转为双相了，那可就更糟糕了。
他还记得当时因为坚信自己得了双相情感障碍所以去医院，希望医生能告诉他只是自己想多了。结果医生只是流程性地让他做了个表格测试，然后又问了他几个标准问题，就告诉他：“嗯，你是双相。”然后就打发他去开药吃药了。而且那个药物中竟然还有强成瘾性的劳拉西泮！！
而后他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是双相，于是又花了非常长的时间，痛苦地戒断那些成瘾性药物，从那以后，他便再也不相信任何心理医生，也不会去任何医院的精神科了。
而这也是他一直耐心陪着秦羽芊的原因，他经历过那样一段绝望的时期，所以能感同身受正在经历这种病的人有多么痛苦和希望被拯救；同时秦羽芊也是他最好的朋友的老婆，他也实在不忍心看着这么一个美丽又聪明的女孩被精神疾病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到啦！饿死了！”
秦羽芊欢呼着，他们来到了一段向下的阶梯前，这家披萨店门面真的很小，甚至还没刚才的奶茶店大，门店的入口比旁边人行道还要低矮，所以需要向下走几节阶梯才行。一个卷发大妈，还有一个穿着黑色围裙的小伙子在火炉前忙活着，玻璃柜台里摆放着一个个看起来极为诱人的披萨样品，让李归海胃又开始难受地抽搐。他环顾四周，发现除了他和秦羽芊外，店里只有一对情侣正靠墙坐着，吃着披萨，偶尔望向彼此地眼神中甜蜜地拉丝。
“别看这里不起眼，但味道真的不错哦，而且也开了挺久了。”秦羽芊坐到了墙角的位置。“这边坐！看看你要吃什么？”
“啊...”李归海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无精打采地撑在桌子上。“你点吧，我都爱吃。哦对了，披萨点最大的，我真的好饿。”
“好！”
等着披萨上来的空当，秦羽芊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趴在桌子上，处于放空状态的李归海，有些好奇地问道：“喂，你咋啦？”
“啊？没有，就是饿了。”
“好吧，披萨很快就会上来的。”
“嗯。”
“你马上就要去干中介了，怎么样，紧张吗？”
“紧张？”李归海抬起头，不解地看了秦羽芊一眼：“为啥会紧张？”
“新工作，新环境啊？”秦羽芊又想了想，“而且会担心自己能不能做得好？能不能挣到钱？这行可没有什么保底哦，都是看你能不能开单成交。”
“拜托，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什么刚出社会的大学生了？找个工作还紧张，我都换过好多份工作了。”李归海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转而又轻蔑的哼了一声：“至于能不能干得好？这个我根本从没担心过。”
“为啥？”
“切，不是我看不起这行，但倘若那么多平平无奇的人都跑来干这行，而且都能挣到钱，又何况是我？而且就连艾绮丝那狗东西每个月都能挣个一两万的，我难道会不如她？”
“是嘛？”秦羽芊笑吟吟地看着他，“这么有自信？”
“对啊，我以前什么世界五百强企业，什么国企私企的，各种岗位都干过，也伺候过领导，也做过办公室副主任负责接待，不开玩笑，上三教下九流，什么样的人精我没碰到过，没打过交道啊？还怕做不好这行？”
李归海骄傲地仰着脑袋，一如既往，无论做什么他都从未对自己产生过任何怀疑，同时也目空一切。
秦羽芊看着他这副骄傲的鬼样子，缓缓点头，然后又轻笑道：“你知道我特喜欢你身上哪一点吗？”。
“哪点啊？”
“总是这么乐观又自信。”
李归海也乐了起来：“啊，你不是在说我傻逼又普信吧？”
“你猜？”
“我就当你在夸我了。”
“嘻嘻。”
说话间，披萨，烤肠还有炸薯条都上上来了，这家店的披萨确实非常不错，李归海认为比必胜客要好吃的多，面饼考的松脆焦香，哪怕是光吃面饼都能感受到浓浓的甘甜香味。
“怎么样，不错吧？”
“嗯嗯，确实超级香啊！”李归海赞不绝口，对着秦羽芊竖起了大拇指。
秦羽芊吃了两块就饱了，然后开始慢条斯理地吃着炸薯条和烤肠，她看着李归海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由得好笑地说道：“你为啥吃饭这么着急啊？”
“从小养成的习惯。”
李归海的嘴巴里塞得满满的。
“你知道吗，小时候我吃饭总是不老实，吃饭慢吞吞的，吃两口就不吃了。那时候我的梦想是去当兵，于是我妈妈就跟我说，小海啊，当兵可都是要吃饭很快的哦，五分钟内就要全部吃完，磨磨蹭蹭可当不了兵。于是我就开始逼自己吃饭时候狼吞虎咽，迅速吃完，结果就养成习惯了。”
“好吧。小海。”秦羽芊笑眯眯地。
“你叫我什么？”李归海噎了一下，他赶忙喝了口水，瞪向了秦羽芊。
“小海啊。”秦羽芊一副无辜的可爱模样。
“不行！你不能这么叫我！”李归海有些尴尬地说道：“只有很亲密的长辈能这么叫我，我比你大！”
“嗯我知道了，小海。”
“......你再这么叫我，我就不搭理你了啊。”
秦羽芊开心地笑着，李归海忙着往自己肚子里塞东西，两个人暂时安静了下来。她无聊地看了眼手机，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叹了口气。
“咋了，吃的这么开心，突然叹什么气？”
“没啥。”秦羽芊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看向了坐在墙边的那对甜蜜的小情侣，又突然问道：“你说...我要不要和艾绮丝分手啊。”
“啊？”李归海愣住了。“又咋了？你们俩最近不是挺好的，没咋吵架了么？”
“是没咋吵架了，但是...我感觉和她也没什么感情了。”
秦羽芊拈着一根薯条，在番茄酱里划着圈。她的手指细长好看。
“而且我仔细想过了，她也给不了我想要的。”
“好吧，说实话，这个问题你别问我，我从不劝人分手或者和好的。”李归海摇了摇头。“这种傻事我可不干，不然最后一旦不如意或者后悔，就会怪我乱出主意。所以无论你是继续谈下去也好，分手也好，你要自己考虑清楚。”
“我也很犹豫。我有时候真的很想和她分手，但...真想说的时候，又感觉有些舍不得。”
李归海想起了艾绮丝，她依然是这么狂热的爱着秦羽芊，就像条忠诚的小狗一样，哪怕主人已经有些嫌弃自己了，她还是不愿离开，默默忍受着委屈，摇着尾巴逗主人开心。他突然感觉到非常心疼她，这么一个孤独又善良的女孩，无依无靠，努力生活着，真诚地爱着，老天不应该让她遭受这种待遇。
唉，但这就是爱情啊！在快乐和痛苦中纠缠着，你得到了多少快乐，未来就要付出双倍的痛苦为代价。李归海庆摇了摇头，想着还好自己足够明智，不会踏入任何爱情的泥沼之中。
智者不入爱河啊！他庆幸着，又十分满足地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大块松软香脆的披萨，披萨上的蘑菇、辣椒和香肠片在他嘴里迸发出绚烂的烟火祭。美食，美景，美酒，还有世界上这么多有趣又神秘的东西，他有这些就足够了！
“我觉得你们应该都先冷静一下，而且我也看过你们的吵架记录，说句可能会让你不开心的话，你有时候说话确实太伤人了。”
“啊？”
听到李归海的话，秦羽芊显得有些惊讶和紧张。
“她把我们的吵架记录都给你看了？”
“对啊，你们俩吵完了互相拉黑了，她也总要有个发泄和倾诉的地方吧。”
“可是...这就是吵架啊，就是要发泄情绪啊，吵完了再和好不就行了吗？”
“争吵是为了解决矛盾，当然发泄情绪也可以，但是不要把言语当成刀子，就像伤害自己最恨的人那样，恨不得让她越难受，难受死才好。哪怕吵架，也要时刻记得对面是你最爱的人。”
“可是吵架就是在生气诶，怎么可能控制的住自己的情绪啊？”秦羽芊好看地瞪着眼睛。“你吵架时候还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啊？”
“我？”李归海好笑地看着她，“我几乎不吵架啊。”
“啊？不吵架？你以前谈恋爱都不会吵架吗？”
“那倒不是啦，只是我很懒，所以也懒得去吵架，又生气又累，两个都在气头上的人根本没办法解决问题的。”
“那你生气了怎么办？”
“我一般就是直接不理对方了。”
“不...”秦羽芊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冷战？你生气了就直接冷战？”
“差不多吧，直到双方都冷静了再来交流。”
“什么？！！”
秦羽芊看起来既气愤又不解，她的声音粗了起来，嗓门也不自觉加大了，引得不远处那对小情侣不停看着这里。
“怎么能冷战呢？我最最最讨厌一生气就冷战的人了！”她狠狠地瞪着李归海。“吵架就是为了发泄情绪，然后再快速和好啊。冷暴力怎么能行呢？不是越冷暴力越生气失望吗？我如果有个一吵架就冷暴力的对象，我肯定会气疯掉，恨不得杀了对方的！”
“可是冷战也是最快速让双方都冷静下来的方式啊。”李归海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感觉到她这样子很可爱，不由得乐了起来。“不然双方生着气，那不是奔着解决问题去的，是奔着气死对方去的。”
“那你以前冷战，是谁先找对方呢？”秦羽芊又问道。
“冷静下来后仔细想一想，如果是我错了就我找她，如果是她错了，那我就等着她找我。”
“那如果她不找你呢？”
“那就不找呗，还能咋的。”
“就一直不联系？分手？”
“分就分呗。”李归海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人生嘛，离了谁不是照样过的，又不是非要谈恋爱不可。”
“你！！”
秦羽芊被气笑了，她挺直了身体，胸膛起伏着，俏脸发红，就那么一直瞪着李归海，似乎被气得说不出来话了。
“你...这种人真是可恶！就永远不该谈恋爱！”
“啊？有吗？”
“嗯，有。”她很认真地点点头，说道：“我发现了，你从来就没爱上过别人。你爱的一直都是你自己。”
“切，你从哪得来的这个荒谬的结论。”李归海半认真半玩笑地说：“只要正式确认了恋爱关系，我绝不会去和其他人暧昧，我的精力、时间、金钱都属于她一个人，我也绝不会隐瞒或欺骗她。我们两个待在一起会很开心，这不是爱是什么呢？”
“我说的是真正的爱上！”秦羽芊固执地说道。
“那你解释一下，什么是真正的爱？”
“就...”
秦羽芊突然哑住了，她咬牙切齿地想着，思索着，似乎努力在脑海里搜刮着词汇去反驳眼前这个一脸可恶微笑的男人。然而想了半天，她只想出来一句：“你看你就算冷战分手，别人离开了，你都毫不在乎的，这算真爱吗？”
“谁说我不在乎，我也会难受啊，只不过也会很快走出来罢了。”
“真正的爱能马上就走出来吗？！”
“傻姑娘。”
李归海轻轻笑着，注视着秦羽芊愤怒的双眼，耐心地解释道。
“在以前，刚恋爱的时候，我也和你一样。遇见了很爱的人，就想要她一直留在我身边，甚至是一辈子都在一起。只不过人总是要成长的，后来我明白了所有人都是过客，亲人也好朋友也好，爱人也罢，他们或迟或早都会离开的。”
“你，我，我们每个人最终谁也逃不脱孤独。而我只是坦然接受了这一点，并在每一段恋情开始时就做好了准备而已。”
秦羽芊不说话了，她看着李归海云淡风轻的模样，又生气却又不知道如何反驳，她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他话里的谬误却像一团虚无缥缈的白雾，让她只能模模糊糊地感觉到，却抓不住。
“怎么？你以为你能逃脱得了孤独？”李归海看着她，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他很清楚，她如果能逃脱得了孤独，就不会来找自己了。
终于，她放弃了反驳，秦羽芊扭过头去，用生硬冰冷的语气说着：“反正那就不是真爱。”
“好吧好吧，你说不是就不是咯。”
李归海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自己的过往这丫头又不了解，他也不打算跟她继续争论这个无聊的问题，试图改变别人的观念和想法是一件很蠢的事情。李归海将桌子上的食物一扫而空，他吃的满足极了。然而这幅态度，却让秦羽芊更难受了。她就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想生气和争论，对方却又完全不配合。
她看着他这幅鬼样子，冷冷问道：“吃饱了吗？”
“没有饱。”李归海摸着鼓囊囊的肚子，咧嘴一笑：“是撑了。出去抽根烟？”
“那走吧。”
“好。”
他们又走出披萨店门外，太阳消失了，深沉的夜幕降临，但是又被热闹的美食街映的明亮，那些干枯的树上的灯带亮了，就仿佛是过节一般热闹，热气腾腾。他活动了一下身体，看着秦羽芊，不知道这姑娘是想要回家还是要去干些别的什么。
“外面还是有点冷诶。”走出披萨店后，秦羽芊似乎消了气。她搓了搓手，然后打量着李归海的头发。“你头发好像有些太长了。”
“确实，最近一直想剪头发。”
“你准备剪多短？”
“就剪到脖子处就可以了，毕竟还要扎起来的。”
“那走吧，我知道一个地方，十五元快剪，那个老板剪得又好又利索，我正好也可以去和他聊聊天。”
“行啊，离这远不？”
“骑车十五分钟吧。”
“啊？又要骑车？”
李归海龇牙咧嘴地看着她那辆白色九号独角兽，他刚吃完饭，还不想玩什么太刺激的活动。秦羽芊皱起了眉头，然后好气又好笑地狠锤了他一下：“喂，你那是什么表情啊？”
“啊？没有，我...呃...”
“你到底去不去！？”
“去吧...”
“那就上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