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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新朝贺礼 ...

  •   紫禁城的雪比北境温柔,却更冷。谢珩站在太极殿外,看着宫人们忙着更换“昭”字宫灯。新帝登基在即,整个皇城都浸在一种奇异的氛围里——既不是喜庆,也不是肃穆,倒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谢将军。”礼部侍郎小跑过来,额头上的汗珠在寒风中凝结成霜,“这是明日大典的流程,您过目。”

      谢珩随手翻了翻竹简,突然皱眉:“献礼环节为何要本将亲自呈上?”

      侍郎擦了擦汗,声音压得更低:“是陛下特意吩咐的。”

      谢珩挑眉,想起长公主——不,现在是女帝了——临行前那句“要雕成北境的雪狼”。她摸了摸怀中的紫晶匣子,突然笑出声:“知道了。”

      侍郎如蒙大赦,正要退下,却见谢珩突然凑近:“大人,新朝的年号定了吗?”

      “定、定了。”侍郎结结巴巴道,“紫垣。”

      “紫气东来,垣赫千秋。”谢珩眯起眼,“好名字。”

      她转身走向偏殿,靴子踩在积雪上咯吱作响。殿内,女帝正在批阅奏折,朱笔在竹简上勾画的声音清脆如刀剑相击。听见脚步声,女帝头也不抬:“滚出去。”

      “陛下好大的火气。”谢珩大咧咧地坐下,将紫晶匣子往案几上一搁,“臣来献宝了。”

      女帝终于抬眼,目光落在匣子上:“打开。”

      匣中卧着一只通体紫晶的雪狼,狼眼处嵌着两颗黑曜石,在烛光下熠熠生辉。最奇特的是狼嘴里叼着个铜铃,正是阿沅的那只。雪狼的脊背上有一道细小的裂痕,像是被人精心修补过。

      “北境的守护神。”谢珩轻声道,“送给新朝的贺礼。”

      女帝的手指抚过狼背,在裂痕处停留片刻:“手艺有长进。”

      “那是自然。”谢珩咧嘴一笑,“臣这三年可没闲着。”

      殿内一时寂静。女帝突然起身,走到窗前。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将皇城染成一片素白。谢珩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发现女帝比三年前更瘦了,玄色龙袍下的肩膀单薄得让人心疼。

      “明日大典后,你即刻返回北境。”女帝的声音比窗外的雪还冷。

      “陛下这是要流放臣?”

      “北境需要重建。”女帝的背影纹丝不动,“非你不可。”

      谢珩的笑容僵在脸上:“臣,领旨。”

      起身时,她故意踩到自己的披风,一个踉跄扑向女帝。女帝下意识转身扶她,却被趁机塞了个东西在掌心——是半块烤焦的地瓜。

      “陛下饿了吧?”谢珩笑得狡黠,“臣特意烤的。”

      女帝的耳尖泛起淡淡的红晕:“难吃。”

      “难吃也得吃。”谢珩退后三步,行了个夸张的礼,“这可是御赐的‘流放粮’。”

      她大笑着退出殿外,没看见女帝咬了一口地瓜后,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

      ---

      离开皇宫时,雪已经停了。谢珩牵着马走在长安街上,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队禁军疾驰而过,为首的将领高喊:“西戎使节遇刺!全城戒严!”

      谢珩眯起眼睛。西戎使节昨日才到京城,今日就遇刺,未免太巧了些。她摸了摸怀中的紫晶匣子,忽然想起女帝方才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看来这京城的水,比北境的冰还深啊。”

      她翻身上马,朝着驿馆方向疾驰而去。驿馆外已经围满了禁军,谢珩亮出腰牌,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使节的尸体还躺在榻上,胸口插着一支羽箭,箭尾刻着西戎王室的徽记。

      “自相残杀?”谢珩蹲下来仔细查看,忽然在使节的指缝中发现一片紫色的晶屑——和北境紫晶一模一样。

      她的心猛地一沉。北境紫晶除了她和女帝,就只有一个人知道在哪里开采——谢老侯爷。

      “将军。”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陛下有请。”

      谢珩回头,看见老管家站在阴影处,脸上的皱纹比三年前更深了。她跟着老管家穿过几条暗巷,来到一处僻静的宅院。院中的梅树下,女帝正在煮茶。

      “西戎使节死了。”女帝头也不抬地说,“你杀的?”

      谢珩差点跳起来:“臣冤枉!”

      “朕知道不是你。”女帝递给她一杯茶,“是谢老侯爷的旧部。”

      茶水滚烫,谢珩却觉得浑身发冷:“父亲他……还活着?”

      女帝放下茶盏,从袖中取出一封信:“今早收到的。”

      信纸已经泛黄,上面的字迹谢珩再熟悉不过——是谢老侯爷的亲笔。信中详细记录了十年前那场宫变的真相:先帝为了延续寿命,暗中与西戎勾结,用紫气诅咒炼制长生药。谢老侯爷发现后,本想揭发此事,却被先帝设计陷害,不得不假死脱身。

      “所以父亲这些年一直在暗中追查?”谢珩的声音有些发抖。

      女帝点点头:“西戎使节这次来京,表面上是朝贺,实则是为了送一份名单——当年参与此事的大臣名单。”

      “名单呢?”

      “被抢走了。”女帝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但朕已经知道是谁。”

      ---

      院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是兵刃出鞘的声音。谢珩猛地站起,却被女帝按住了手:“不急。”

      院门被踹开的瞬间,谢珩的无鞘刀已经出鞘。冲进来的黑衣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刀封喉。更多的黑衣人从墙头跃下,将院子团团围住。

      “陛下小心!”谢珩挡在女帝身前,“是玄刀门的人!”

      为首的黑衣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师妹,好久不见。”

      谢珩的瞳孔骤然收缩:“林烬!”

      “师父让我来取一样东西。”林烬的剑指向女帝,“紫晶雪狼。”

      谢珩冷笑:“想要?自己来拿!”

      刀光剑影中,谢珩护着女帝且战且退。林烬的剑法比三年前更狠辣,招招直取要害。谢珩的肩膀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染红了半边衣襟。

      “谢珩!”女帝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刀,“接住!”

      短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谢珩凌空接住,发现刀柄上缠着褪色的红绳——正是她当年送给长公主的那把。

      “谢了,殿下!”

      她双刀齐出,攻势顿时凌厉数倍。林烬显然没料到她还有这一手,一时乱了阵脚。谢珩抓住机会,一刀劈开他的防御,另一刀直取咽喉。

      “住手!”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谢珩的刀锋停在林烬咽喉前半寸,不可置信地回头:“父亲?”

      谢老侯爷从阴影中走出,身上的黑袍已经洗得发白。他的脸上多了几道伤疤,眼神却比从前更加锐利:“阿珩,把刀放下。”

      “父亲……”谢珩的声音哽咽了,“您还活着……”

      “为父这些年一直在查一件事。”谢老侯爷的目光转向女帝,“先帝的死,另有隐情。”

      女帝冷笑:“谢侯爷是在怀疑朕?”

      “老臣不敢。”谢老侯爷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这是先帝临终前交给老臣的,上面刻着一个名字。”

      玉佩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谢珩看清了上面的字——“昭阳”。

      “先帝是被毒死的。”谢老侯爷的声音很轻,“而下毒的人,正是他最信任的女儿。”

      女帝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谢珩看看父亲,又看看女帝,手中的刀不自觉地垂了下来。

      “陛下……”她艰难地开口,“这是真的吗?”

      女帝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经恢复了平静:“朕从未后悔。”

      谢老侯爷长叹一声:“老臣知道。先帝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但这件事,终究要有个了结。”

      林烬突然暴起,剑锋直指女帝心口:“师父,让我杀了她!”

      谢珩的双刀同时出手,一刀架住林烬的剑,另一刀抵在他的心口:“你敢!”

      “阿珩。”谢老侯爷突然跪了下来,“为父求你一件事。”

      谢珩慌了:“父亲!您这是做什么?”

      “放过你师兄。”谢老侯爷的声音沙哑,“他这些年,也不容易。”

      谢珩的手微微发抖。林烬的眼中闪过一丝悔意,但很快又被仇恨取代:“师妹,你还要护着这个弑父的暴君到什么时候?”

      “闭嘴!”谢珩的刀往前送了半寸,“陛下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

      女帝突然上前一步,按住了谢珩的手:“够了。”

      她看向谢老侯爷:“谢侯爷,朕可以给你一个交代。但不是现在。”

      谢老侯爷沉默片刻,缓缓点头:“老臣相信陛下。”

      林烬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师父!”

      “走吧。”谢老侯爷转身向外走去,“这场恩怨,该结束了。”

      ---

      黑衣人纷纷退去,院子里只剩下谢珩和女帝两人。月光洒在雪地上,映出斑驳的血迹。谢珩的肩膀还在流血,但她顾不上包扎,只是死死盯着女帝:“陛下,先帝他……”

      “是朕杀的。”女帝的声音很平静,“他用紫气诅咒控制朝臣,残害百姓,死有余辜。”

      谢珩突然笑了:“那臣是不是该说……杀得好?”

      女帝瞪她一眼:“放肆。”

      “臣知罪。”谢珩单膝跪地,却笑得更加灿烂,“但臣不后悔。”

      女帝伸手扶起她,指尖在她肩上的伤口处轻轻一按:“疼吗?”

      “疼。”谢珩龇牙咧嘴,“但陛下要是再按,就更疼了。”

      女帝收回手,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金疮药。”

      谢珩接过药瓶,忽然想起什么:“陛下,那紫晶雪狼……”

      “朕收下了。”女帝转身走向院门,“明日大典,别迟到。”

      谢珩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喊道:“陛下!臣回北境前,能不能再讨个赏?”

      女帝头也不回:“说。”

      “能不能……”谢珩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让臣再看您一眼?”

      女帝的脚步顿住了。她缓缓转身,月光下的面容比紫晶还要剔透:“准了。”

      谢珩傻笑着看她走远,直到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才低头看向手中的药瓶。瓶底刻着一个小小的“珩”字,笔迹和紫晶扳指上的一模一样。

      “真是……”她揉了揉发酸的鼻子,“抠门,就给这么点药。”

      远处的钟声敲响了子时,宣告着新的一天即将到来。谢珩抬头望向皇宫方向,那里灯火通明,正在为明日的大典做最后的准备。

      她摸了摸怀中的紫晶匣子,忽然觉得,这个冬天似乎没那么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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