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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帝心难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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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陵祭坛的硝烟尚未散尽,谢珩的刀尖已经抵在皇帝咽喉处。她握刀的手在微微发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十年了,整整十年,她终于找到了妹妹的下落,却是在这样一个荒唐的场合。
“陛下,”谢珩的声音嘶哑得可怕,“您可知道阿沅这十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皇帝缓缓睁开浑浊的双眼,目光在谢珩狰狞的面容上停留片刻,又转向她身后:“昭阳,管好你的狗。”
长公主的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龙袍下露出的锁龙链——三道浸血的铁链紧紧缠绕在皇帝手腕上,那是专门用来禁锢帝王紫气的阴毒法器。
“父皇?!”
皇帝苦笑一声,正要开口,跪在地上的“阿沅”突然暴起。那看似瘦弱的少女五指成爪,竟直接穿透皇帝胸膛,掏出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鲜血喷溅在祭坛上,将青铜炮染得猩红。
“陛下!!”
谢珩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看着“阿沅”的脸皮簌簌剥落,露出底下太子的面容。太子随手将那颗心脏扔进燃烧的青铜炮中,火光顿时暴涨三尺。
“好妹妹,这份重阳贺礼,可还满意?”
谢珩的无鞘刀劈开血幕,直取太子咽喉。太子却早有准备,一个闪身退到青铜炮旁,手指按在机括上:“你以为我在乎这老东西的命?我要的是谢家血脉——”
炮口转向长公主,磷火弹呼啸而出!
谢珩想都没想就扑了过去。她听见自己肋骨断裂的脆响,闻到皮肉烧焦的糊味,却在剧痛中咧嘴笑了——长公主安然无恙。
“蠢货……”长公主的声音在发抖,“谁准你……”
谢珩咳出一口血沫,艰难地从怀中摸出那枚沾血的铜钱:“殿下……要不要赌我能撑多久……”
铜钱还未落地,就被长公主一脚踩住:“闭嘴!”
太子狂笑着装填第二枚磷火弹,却突然僵在原地。一柄细剑从他后心穿透,剑柄上缠着褪色的铜铃。持剑的少女面容枯槁,皮肤泛着诡异的青灰色,唯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哥哥,”少女的声音像砂纸摩擦,“你答应过不伤我姐姐的。”
谢珩的呼吸停滞了:“阿……沅?”
阿沅缓缓抽出细剑,太子的尸体轰然倒地。她转向谢珩,青灰色的脸上露出一个艰难的微笑:“姐姐,我回来了。”
谢珩想要冲过去,却被长公主死死按住:“别动!你肺里的伤……”
“殿下,那是阿沅!”谢珩挣扎着,“她没死,她真的没死!”
阿沅站在燃烧的青铜炮旁,火光映照着她枯瘦的身影。她取下腕上的铜铃,轻轻抛给谢珩:“姐姐,回家。”
谢珩接住铜铃,这才发现阿沅的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血色。那些青灰色的斑块逐渐褪去,露出原本白皙的肌肤。
“水银和朱砂……”阿沅轻声解释,“让我变成了这副模样。但谢家的血……”她抬起手,看着自己逐渐恢复血色的指尖,“终究是炼不化的。”
皇帝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锁龙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阿沅转身走向祭坛,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
“阿沅!”谢珩想要阻止,却被长公主拦住。
阿沅割破自己的手腕,将鲜血滴在锁龙链上。铁链发出“滋滋”的声响,竟开始慢慢融化。
“北境谢氏女,心头血可破锁龙链。”阿沅的声音很轻,却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这是太子囚禁陛下的原因,也是他留我一命的原因。”
当最后一道锁链断开时,皇帝终于长舒一口气。他复杂地看了阿沅一眼,又转向长公主:“昭阳,收拾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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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沧州驿站。
谢珩趴在床榻上,疼得龇牙咧嘴。长公主正在给她后背的伤口上药,手法堪称粗暴。
“殿下轻点……”谢珩倒吸一口冷气,“您这手法比刑讯还狠……”
长公主冷笑一声,故意加重力道:“活该。”
谢珩疼得直哼哼,却瞥见长公主眼尾泛红。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指尖刚碰到那抹红就被狠狠拍开。
“再看,”长公主的声音有些哑,“挖了你的眼。”
谢珩笑嘻嘻地缩回手,突然正色道:“阿沅的铜铃……”
长公主从袖中取出那串铃铛:“已经派人送回北境了。”
谢珩沉默片刻,突然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殿下,这里的锁魂砂……是不是该洗掉了?”
长公主的手顿在半空。
“毕竟……”谢珩笑得没心没肺,“施咒的人都死绝了。”
“啪!”
药瓶砸在她脑袋上。长公主起身就走:“爱洗不洗。”
谢珩摸着被砸的地方,突然笑出声。她小心地从枕下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半块已经压得不成形的桂花糕。
“啧,白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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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长公主翻看着那本烧焦的《饮血录》。夹层中的密信已经泛黄,但字迹依然清晰:
【北境谢氏女,心头血可破锁龙链。太子囚帝,欲以重阳祭天……】
谢珩蹲在窗台上啃苹果:“所以老皇帝早就……”
“闭嘴。”长公主揉了揉太阳穴,“从今日起,你给本宫滚回北境养伤。”
谢珩将苹果核随手一抛:“那您呢?”
“朝堂需要整顿。”
“哦~”谢珩突然跳下来,凑到长公主耳边,她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掠过对方耳垂,“那微臣告退前……能不能讨个赏?”
长公主猛地转身,唇却擦过什么温热的东西。
谢珩已经退到三丈外,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殿下金口玉言,可不能反悔!”
“谢!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