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他有点糟糕》予鳞

23、深情告白

　　其实我心里明白，孟飞对我，超出友谊许多。小时候我对男女之事比较懵懂，长大后才发现，他花在我身上的心思，足够他交上好几任女朋友。

　　我不知道他怎么想，占有和远离，似乎都不是他的选择。

　　有些花开得早，等待浇灌，等待施肥，等待收获，似乎都是理所当然的事。

　　因为年轻，所以有资本放任一切顺其自然。

　　除了他，我没有给过别人机会。

　　这是我苦恋多年的孤注一掷。

　　我坚信，我在他心里是不一样的。

　　尽管不一定是爱情。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到了大二的国庆节，我回到家中小住。1号上午，我把柜里的衣裙配了一遍又一遍，把唇釉的颜色对比了一回又一回，终于确定了妆容。

　　镜前的小个子女生，长睫微弯，碧玉雅韵，蜜桃般的唇色比妆面更加自然。“她”选择了一件普通的小熊白T，穿上了高腰阔腿的藏青裙裤，勉力地拉长了那双“小短腿”，显得格外俏丽可人。

　　我也说不清为什么要这么“做作”去穿纯情的学生装，还化了一个裸妆，思来想去便是“勾人”。

　　男生不都喜欢又纯又欲那一套？

　　我生来一张甜妹脸，孟飞他怎么能视而不见？

　　我雀跃地飞出“狗窝”，奔赴这场约会。

　　外头天色清和，明媚得有些骄纵，阳光洒下了暖洋洋的光点，投在了谁的发梢上。

　　孟飞已经在楼下等我了。

　　今天的他依旧“骚气”，可那种“骚”和之前的“孔雀开屏”不一样。他绝对整理过头面——发丝贴服，脸无挂汗，须根无痕，好舒适的少年感！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崭新飘香，不仅比他平日里穿的老干部式的黑大衣要清俊，还意外和我有“情侣感”。

　　这是一件纯白无垢的新衣，穿在他身上并不会特别“娘”，宽肩撑起那份清爽，纯洁得宛如一座玉山。

　　谁能想到，他就是当年被我嫌弃的脏兮兮的“瘦猴”？

　　“早。”

　　“早。”

　　我们互道了一声“早”，感觉连空气都变得清新。

　　他不可能无缘无故约我看电影，还是单独的！我有预感，今天最刺激的，会是一场关系随时升温的游戏，想想都令人激动不已！

　　“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电影，咱们去前面的影院看看？”他拘谨地说，生怕我有一丝不情愿。

　　“嗯。”我腼腆地点头，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

　　我们肩并肩走在去影院的路上，彼此间的距离恰到好处，无限靠近，刚好手又碰不上。

　　他默不作声，神情紧张，就像在筹谋什么大事。我好几次想象他突然拉住我的手告白，已经心如鹿撞。

　　然而现实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们顺利到达了影院。

　　这个国庆不知道怎么回事，常规时段的观影列表上没有一部爱情片，沾边的都没有！

　　余下什么？

　　余下各种爱国主义教育片，诸如——《建国大业》。

　　就算是真情侣，相信也很难抉择一起看爱国片还是谍战片。

　　这让人啼笑皆非。

　　“抱歉，我应该提前上网看看……”他看起来比我还失落，难不成气氛烘托不到那儿，有些话就说不出口？

　　诚然我是有期待的。

　　重点从来都不在什么电影上。

　　“没事，那就《建国大业》吧。”随便选一部，总好过“打道回府”。

　　他对我“言听计从”，买了爆谷和可乐，和我一同观赏如何建国。

　　往日我和父母来影院看电影，每个座位之间都有扶手和杯座，无一例外。

　　然而我和孟飞的座位之间却空荡荡没有阻隔。

　　“这儿怎么没扶手？”我天真地问。

　　“这个设计……它是这样……”他支支吾吾的，相当可疑。

　　影院内光线虽暗，但也不是看不见别人。我扭头望去，隔壁座位的情侣都黏在一块儿，跟油条一样了！

　　妈呀，这就是传说中的情侣座？！

　　他，他，他几个意思？约“好朋友”看电影买情侣座，不摆明着“居心叵测”么？

　　我心跳太快，几乎难以隐瞒，稍稍疏离了他。

　　然后电影开始播放，热血时代，众志成城，救亡图存过后的国家建设，有赖一众有识之士的无私奉献。

　　黑暗之中，孟飞越坐越近，不知有心还是无意。他的手掌“蛰伏”在我身后的靠背上，僵硬地维持了好久，好久。

　　直到电影结束。

　　没有我想象中再自然不过的“肢体接触”。

　　我想是我误会了，也许他对我并没有“那种心思”，只是纯粹想找个人陪他看电影……

　　可笑，我到底在期待什么？

　　何宝渝，他要是想和你在一起，当年早就开口了，何必等到现在？

　　一旦失望和沮丧占据了心情的绝大部分，一切便如泰山崩塌般不可阻挡，无能为力。

　　你会痛恨自己的一厢情愿。

　　你会痛恨自己的自作多情。

　　我噙着泪水，悲从中来，一直默然低头。

　　出了影院，孟飞说要请我吃饭，我随手指了一家影院附近的茶餐厅，只想尽快结束今天的行程。

　　横竖他无所谓。

　　无所谓。

　　这是一家典型的港式茶餐厅，店内贴满了方言的“大字报”，什么“旺到飞起”“捞乜都掂”“富到漏油”……

　　我们在卡座上坐下，他似乎意识到我的不快，苦无对策，直白地询问：“你……不开心？”

　　“没有啊！”我憋回了眼泪，礼貌地笑了笑，“谢谢你，今天费用AA吧，回头你算好了告诉我就行。”

　　我们之间就应该是这种“斤斤计较”的关系，不能占人家便宜。

　　这话伤人伤己。

　　孟飞没有回应这个话题，一副不知道该拿我怎么办的表情，谨慎而卑微。

　　“先点餐吧，看看想吃什么。”他可能被我的情绪左右了，看着也不开心，但仍对我充满耐心。

　　这顶多表现了一个人的素质和涵养，和爱不爱没有半毛钱关系。

　　我们在茶餐厅里安静地吃完一顿饭，老实说，此刻我已经彻底死了心。

　　所有的余兴节目都结束了，最后的最后，他会绅士地送我回家，然后抽身离去。

　　原来，我们之间从来都不存在“进一步”的可能性。

　　是我执迷不悟。

　　我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家，脚如铅重。他陪在我身侧，垂眸不语，不像他从前话多的样子。

　　我笃定他不会再说什么了。

　　那些“情深不悔”的表现，都是我的“幻想”而已！何宝渝，你为什么还不清醒？

　　这时，阳光更烈了，风也更凉了，我分辨不清是冷是热，是苦是甜。我讨厌南方的秋天，讨厌一成不变的街景，更讨厌无法终结的同行。

　　爱上他的那一刻，我注定已经一败涂地。

　　孟飞将我送至楼下，在楼梯前止了脚步。

　　我几乎要藏不住眼泪，微微侧身冷对。“谢谢你，今天玩得很开心，拜拜。”我勉强说完了客套话，转身要上楼。

　　不能叫他看见我的眼泪。

　　不能叫他知道我的奢想。

　　偏生此时，我的手被狠狠地拉住了！

　　不是幻觉，不是，他猝然从后握住了我的手腕。

　　我的心猛然一跳！

　　他想干什么？

　　我震惊地回头，一时噙着泪水的双眸无法看清他的脸。

　　我只感觉到，他温暖的手掌握得很紧。

　　这事发生得太突然，我毫无准备，盈眶的眼泪也惊回去了，只剩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他的紧张肉眼可见，乌黑的明眸闪烁着光点，战战兢兢，不是一种临时起意的冒失，也不是一种胸有成竹的了然。

　　我从来都读不懂这双眼睛，可我还是本能地跟随他一起慌乱……也许是我预感到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个男人主动牵了一个女人的手，这不是世俗意义上的一种纯洁关系。

　　“宝渝，我说过，会向你要一样东西……”他的呼吸变重，思维也极其“不正常”，他顺着手腕将我拉向他，“视死如归”地说出那两个字，“名分。”

　　什么？

　　他向我要……名分？

　　我脑子已经空掉了，大概正在关机重启，这是什么告白的新词？不，不对，冷静一点，他说的也许是……民愤？

　　“何宝渝，我喜欢你，给我男朋友的名分，可不可以？”他说得直白，我不可能有别的理解了。

　　他果然想同我在一起！

　　“你问我，可不可以……”我的菜鸡表现没比他好多少，一样的张口结舌，一样的词不达意。

　　“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今天让你失望了……我努力学，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说着，他的眼眶湿润了，那种刻在骨子里的期盼证明，这段关系对于他而言，不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为什么是我？”在他面前，我没有底气，没有自信，先陷进去的人更患得患失。

　　“一直都是你！”他冲口而出，将我的手握得更紧，“那么多年，难道你感觉不到吗？”

　　不是我感觉不到……是我刻意不闻不问，捂住了那一份期待……

　　他说过我们是“永远的好朋友”，我哪敢奢望他喜欢我呢？

　　“所以……现在是怎样……”我避过他的凝视，羞涩地咬着唇，心头开始有什么在挠，注入了蜂蜜般的甜度，越来越多，越来越浓，“我这个人，我，我对男朋友要求很高的，你要是受得了，我们就，就试试。”

　　我学着把话说得“云淡风轻”，不怎么成功，可他却高兴坏了，马上将我一拥入怀，不给我一丝反悔的机会。

　　我“被迫”撞入他怀中，总觉得现实有些虚幻，有些模糊。

　　原来我觊觎的这个人……同样想靠近我。

　　这个概率不会高于被雷劈中。

　　世上有比这更幸运的事吗？

　　我从前就觉得他的肩膀又宽又厚，靠起来一定很舒服。果不其然，这款“靠枕”软硬适中，枕感舒适，而且还是“独家专享”。

　　这叫人如何不喜欢？

　　“宝渝，我会对你好的！你现在是我女朋友了，能不能不要给别人希望？”他真心实意地恳求我，拙劣得失去了他该有的智商，没有技巧，全是感情，“那个什么副部长……你和‘他’保持距离好不好？”

　　我本来还不晓得他在说什么，一提起“副部长”三个字，我差点笑出声来。

　　以前竟没发现他是个“醋精”。

　　“宁宁的话，你一个字也不要信。我们素拓部的副部长是女的，是个师姐。”我欣赏着他吃惊的表情，唇角微弯。

　　“怎么会？她还说——”

　　我敏锐地察觉到“异样”，宁宁肯定“背着我”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是不是宁宁说了什么？”

　　“算了，不重要，我相信你不会骗我。”他像摸小猫小狗一样轻柔地抚着我的发，喃喃自语，“我会努力，很努力……当好一个男朋友……”

　　那一刻，我真的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