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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沈墨的过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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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恩朝着他走过去,抓着他的衣领,看着这个人越是恐慌,他的心情就是越好。
“不是让你跑快一点吗,怎么还停下来了?”他微微歪着头,男孩掉下来的眼睛已经浸湿他的手,“哭什么,等会有得是时间让你哭。”
陈末瞥了一眼他,“走了,来晚时间就来不及了,别让人看到。”
两人拖着他上了车,封闭得空间瞬间传来有些发臭得味道。
乔恩捂着嘴巴,嫌弃的说:“你这是把他关在哪里多久了,好歹给人家洗个澡吧,车上都臭死了。”
小车停在了别墅前,陈末抓着男孩的手就往里面走。
苏子隐踉跄的跟上他,咽了咽稀少的口水,喉咙一阵刺痛。他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尽可能的把它印在脑海之中。
周临已经离开了别墅,里面空无一人。
乔恩走过去,拽着苏子隐的头发,将他狠狠摔在了地板上。他的脸颊被挤压得变形,呼吸变得急促,紧咬着嘴唇。身体因恐惧,开始微微发抖,却不敢挣扎。
陈末站在一旁,手里摆弄着一台相机,嘴角还带着笑。
“抬头。”乔恩命令到,手指掐住苏子隐的脸颊,强迫他看向镜头。
男孩的眼眶通红,泪水划过他的脸颊落下,嘴唇因为长时间没有喝过水变得干裂,渗出了血丝。
陈末按下快门,闪光灯刺眼得让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下一秒,就被乔恩一巴掌狠狠扇在脸上。
“谁让你闭眼了?”乔恩的声音带着戏谑的调调,“哭出声音来,不然怎么展现出我们正在欺负你。”
苏子隐咬紧牙关,喉咙里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随着他的动作,唇瓣已经冒出了血。
陈末走过来,一脚踢翻了他,然后踩在他的手指上,反复碾压。他的骨头发出轻微的响声,男孩终于忍不住惨叫出声。
“对,就是这样。不要老是等吃到了苦头,才会乖乖照做。”乔恩满意地笑了,示意陈末继续拍摄。
相机“咔嚓”声不断,记录下苏子隐每一次痛苦的表情。
他的衣服被撕破,皮肤上布满淤青和擦伤,手还被绑着,已经勒出了红痕。嘴巴被黑色的胶布贴着,发不出任何明显的声音,实在是狼狈不堪。
乔恩笑了好几声,强迫他看向镜头,甚至让他摆出十分痛苦的表情。
“你说,这些照片要是带给你姐姐看了。”乔恩俯身在他耳边低声,声音阴翳,“她会来救你吗,还是说会乖乖忍气吞声,听我们的话?”
苏子隐的眼神逐渐涣散,意识在疼痛和绝望中变得模糊起来。
警局里的沈墨看着手机的消息,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重要的画面。
陈志明的手机!
林听看着他着急的离开,也跟上了他,“怎么了,你想到了什么?”
“陈志明手机里的那个加密相册,现在我们都还没有看到!”
林听恍然大悟。
他快步走向技术科,推开门时,里面的警员正各自忙碌,技术组组长抬头看见他,愣了一下,“沈墨,有什么事?”
“陈志明的手机的相册破解成功了吗,为什么现在我们还没有收到结果?”沈墨直接问道。
组长皱眉,显然也才想起这件事,转头看向组员,“谁负责的?”
室内一片沉默,几秒后,在角落里的一个年轻的新人怯怯地举起手,“好像是在我这。”
沈墨强压着怒意走过去,“为什么没有上报?”
新人缩了缩脖子,“最近案子太多,应该是放在那里后,我就给忘了。”
沈墨接过手机,迅速点开加密相册。
屏幕上跳出一张照片,一个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他的目光扫过书名,定格在一本熟悉的书脊上。
是他自己的书,这个书架的环境是周临的咨询室,周临有关于他的书。
沈墨瞳孔放大,立刻放大照片仔细查看。他的这本作品,书脊已经磨得发白,一看就是经常的阅读。
但前几次去到那里,并没有看到他的这本书。
周临把它藏起来了,为什么?
林听指着屏幕里面的这本书,“这不是你的书吗?”
“你知道?”沈墨看向了她。
她点了点头,“上次我去书店,也看到了这本书,当时还在想,你竟然也会写书。”
沈墨的拇指摩擦着屏幕的位置,低下了眼眸,脑海中又想起了那个画面。
回到家,沈墨将笔记本放在在桌上,重新梳理案件的线索。
死者1:陈志明
死因:过量唑吡坦和酒精
死亡时间:4月6日,22:00左右
现场:家中书房,身体无挣扎痕迹,但椅子上有抓痕,手机加密相册有书架照片
遗书:最后句号有晕染痕迹
死者2:张维明
死因:过量唑吡坦
死亡时间:4月7日,23:00左右
现场:家中客厅,指甲里有微量纸屑
遗书:同上
死者3:王佳莫
死因:坠楼
死亡时间:4月10日,20:00左右
现场:卧室的落地窗前,死前收到了乔恩的短信,接听到编辑的催稿电话
遗书:正常,疑似前一晚写的
沈墨盯着时间线,眉头紧锁。
三个死者,两种不同的死亡方式,但时间间隔时间却不长,而且都在晚上。
“唑吡坦,书架,还有我的书。”他喃喃自语,“为什么他要选择这样的方式,这有什么特别地方。”
沈墨抬起了头,看到了桌面上的相框,是他和一个女生的合照。
那是之前他还身为心理咨询师时,他的一个来访者,女生叫周若夏。
十七岁的周若夏,总是会准时出现在他办公室门口,然后轻轻敲响门,得到允许后才会进来。
她穿着干净整洁的校服,头发扎成马尾,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她每周放学下午都会来,跟他谈起学习情况、朋友和家人,就像一个普通的高中生那样。
“这周过得怎么样?”沈墨像往常一样开场。
周若夏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双手规矩地平放在膝盖上,“还不错,期中考试数学拿了92分,比上次进步了不少。”
“那很厉害,你最近很用功。”沈墨看着她,“心情怎么样?”
“嗯,我每天晚上都复习到十一点。”周若夏点点头,眼睛里亮闪闪的,“心情好像也不错。沈老师,我还参加了学校的摄影社,昨天拍了学校里的夕阳,您要看看吗?”
她从书包里掏出手机,划开屏幕,向沈墨展示了照片。夕阳下的教学楼、操场上几个模糊的身影正在打球、图书馆窗边,几个女生低头看书的身影。
“拍得很好,你有艺术的天赋。”沈墨毫不吝啬的夸奖她,“不过睡眠时间太晚了,你的身体不允许这样的作息。”
“我知道了。”周若夏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润,“我还打算这周末去公园拍一点照片,听说这段时间那边的风景不错。”
沈墨点头同意,适当的户外活动有助于她的病情。
咨询过程就像以往那样平静、积极,周若夏谈起她的计划,分享她的小成就,偶尔也会提到一些小小的困扰。
会有和同桌的摩擦,对月考的紧张,母亲对她参加社团占用的时间太多而不满。每当这时,沈墨会给出一些建议,周若夏总是认真点头,表示自己会尝试。
没有任何异常,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
等到她离开后,沈墨揉了揉太阳穴。
他也见过不少戴着微笑面具的青少年,简称阳光型抑郁者。他们表面上一切正常,甚至表现得更加开朗,但内心很有可能在过着不为人知的痛苦深渊。
他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了林夏的社交媒体主页。他通常不会主动查看来访者的社交账号,除非对方主动分享,对他敞开心扉。
但周若夏的情况,好像比他想象中的要糟糕。
周若夏的账号屏蔽了他,沈墨换了一个手机号,搜索她的主页。很活跃,几乎每天都有更新。
最新的一条是昨晚发布的,一张黑白照片,画面里一面破损的镜子,镜片正在往下掉,而她的配文也是:掉下来了。
沈墨的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了一会,这和周若夏在咨询室里展现的形象截然不同。
前天的照片是一张空荡荡的书桌,桌面上用刀刻满了歪歪扭扭的“help”。上周的照片更加令人害怕,一只纤细的手上面有几道已经结痂的划痕。没有配文,只有一个灰色心碎的表情图案。
他迅速翻着下面的帖子,校园的夕阳、操场的欢乐、图书馆的身影,这些照片在她的主页上根本不存在。
“双重的生活。”沈墨喃喃自语。
咨询室里阳光开朗的优秀学生,在网络上却展示着完全不同的另一面,是那些自残的刀痕和绝望的文字。
他放下手机,目光再次落回桌上的合照。照片里的周若夏笑得那么自然,眼睛弯成月牙,完全看不出任何阴影。
这几个月来,周若夏在咨询室里展现的可能只是一个精心构造的角色。一个她认为是正常的,会被社会所接受的版本。
而他忽略掉了这个重要的一点,一直以来都以为她是一个,只需要简单交谈的来访者。